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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都不动,只用那双深邃得几乎能溺死人的眼睛看着她,她瞬间领悟,以袖半掩,默默地含入了口中。黄脂细腻,嫩rou清甜,果然鲜美到无以复加。蹲在暗处偷窥半天的书凝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陛下平日吃蟹都是御厨拆好了送上来的,哪里自己动过手?现在教修仪倒教得头头是道……”流胤冷冷地立在一旁,本来就对她这种听墙脚的行为颇为不屑,听到她对楚襄如此不敬,顿时忍不住低斥道:“你也知道都是别人伺候陛下,如今陛下纡尊降贵地喂修仪吃东西,你还想怎么样?”“陛下哪里是喂饭,分明就是下饵……”尽管书凝压低了声音,那一串咕哝声还是钻进了流胤的耳朵眼里,他不禁气结,伸手提起书凝的衣领,像拎小鸡似地把她拎走了。“走了,不许偷看!”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船的另一头,这边的两人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岳凌兮吃饭向来是细嚼慢咽的,这点入口即化的东西都是半天才吞下,楚襄也不着急,等她吃完了又把另一半递过去,她却轻柔地推了回来,道:“陛下也吃。”楚襄扬起了唇角,顺着她的意把蟹rou咽下,尔后又道:“菊花酒去腥又散寒,此时来饮再好不过,我知你酒量不佳,但还是喝两口比较好,待身子暖和了即可。”海上风凉,又吃了这等性寒之物,他怕她生病。岳凌兮端起琉璃杯晃了晃,酒液如波浪般涌上杯壁复又落下,所过之处具无沉淀,清亮且馥郁,她小小地抿了一口,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辛辣烧喉,于是干干脆脆地喝完了,谁知刚放下杯子就发现楚襄在看她。做什么?岳凌兮眼中出现熟悉的困惑之色,楚襄觉得这表情甚是好笑,却没有出声,只抬了抬自己油光泛滥的双手,眉梢一扬,再次看向她。短暂的迟钝过后岳凌兮恍然大悟,将手探向他的酒杯,刚要举起来喂他喝下,他却悠悠开口了。“我要喝你那杯。”他神色闲散,却隐隐透着一股拗劲,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就像漩涡般吸引着她,教她难以抗拒,待酒液重满,纤纤素手如愿送至他嘴边,他噙起一抹疏淡的笑,徐徐饮至见底,性感的喉结轻微耸动着,她看了竟有种这一杯更加可口的错觉。“很甜。”岳凌兮看了看那个只剩区区几滴酒的杯子,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发现果然与她喝的并无二致,是有点苦的,于是她眉眼不动地说道:“陛下,菊花本就味苦,酿出来的酒怎么会甜?”还没说完,庞大的暗影忽然蔓延过桌角朝她笼罩过来,她后知后觉地抬头,只来得及看清楚襄眼底一闪而逝的火焰,然后就被他深深吻住。“我是说你甜。”第39章武陵“什么?跟丢了?”“……是的,老师。”黎瑞站在镂空白鹤骨瓷灯下,本就不豫的面色被摇晃的烛影照得忽明忽暗,越发显得阴沉,可是当他面对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时,他又格外克制自己的情绪。与皇帝的博弈落了下风,在老师面前总不能xiele底。老者转动着手里的两颗檀香珠,一时没有发声,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似没有什么表情,实则幽邃得教人难以揣测。黎瑞见此,深觉当初率先挖出岳凌兮身份所带来的优势感已经全部消失,为今之计只有重新找到楚襄一行人的下落,或可扳回这一局,他可不想混到最后,老师把他在朝中的资源都给了那个废物师弟。思及此,他试着提出解决办法:“老师,不如我让他们继续往灵江下游去找,岸口并不算多,只要每一个都布上我们的眼线,不怕找不到人。”老者依旧是闭目养神的模样,不发反问道:“你有没有见过寻常百姓家捉老鼠的机关?”黎瑞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嗤之以鼻:“什么机关,不过是一个笼子底下支根筷子,再放块点心罢了。”“你果然是没有见过的。”老者嘴角微扬,笑容却快得让人看不清,“笼子外头是有条路的,用零碎的稻米铺成,一直延伸到老鼠洞前。”黎瑞隐约有些不耐烦:“老师,您提起这个所为何意?”“你现在的行为就与那只上钩的老鼠一模一样,愚蠢地沿着陛下铺好的路去走,尽头又怎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如此直白的讽刺顿时让黎瑞涨红了脸,差点拔身而起直接辱骂回去,可一对上老者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就莫名虚了,只好暗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假装平心静气地说:“还请老师指点。”老者的神情更加深邃了,似有种尽在掌握的感觉,但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起身走到烛台旁一边添油一边缓声道:“我们是要知道陛下的目的地在哪,除了跟踪也不是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你不要本末倒置,中了他的圈套。”“可他确实是换走水路了……”“水路也不止灵江一条。”老者放下金剪,撑着桌案回身看向他,“若我是他,索性绕道东海,任你在灵江下游翻个底朝天,累死几批人马都找不着。”一语惊醒梦中人。据探子回报,最后一次碰面岳凌兮似乎已经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如果属实,那么楚襄肯定会采取对策,他既然能想到在下游蹲点楚襄不可能想不到,又怎会老老实实入套?难怪老师说他被牵着鼻子走,他确实轻敌了,这位年轻帝王自幼便以聪睿闻名,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黎瑞感觉思路一下子被打通了,可紧接着又有更麻烦的事情要面对——东海沿岸港口甚多,天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把目光投向老者,老者似乎早有预见,徐徐开口道:“这就要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了,你觉得此次出宫,陛下是想干什么?”黎瑞皱了皱眉,道:“大抵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之类的吧,抑或是因为太上皇及太后迟迟不归,陛下为尽孝心便前往西宫探望。”“以前陛下确实做过这种事,但这一次绝非如此。”老者的语气分外笃定,就像是已经有了答案一样,黎瑞听出来了,仿佛看见了曙光,忙不迭地追问道:“那依您看,陛下究竟去了哪里?”“江州。”这两个字沉若千钧,掷地有声——难道陛下是要到当地去搜查岳氏一案遗留的蛛丝马迹?黎瑞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却强自镇定道:“老师,他们应该查不出什么东西,当年我处理得非常干净,没有人会联想到我们身上。”“最好是这样。”老者冷哼一声,末了又道,“你只管派人去江州,找不到也无须再找了。”只要楚襄没去江州,去哪儿都不关他们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