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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觉得对不起所有的人,也包括你。药物只能抑制一时,最关键还是要她自己走出来,你要有耐心,多陪陪她。”任临树放下一切事回到她身边,二十四小时陪伴她,寸步不离,将公司的事暂交给李厉处理。她的抑郁症时而发作,她控制不住地冲他哭闹大吵嘶喊,他只有抱住她,任由她发疯,甚至动手伤害他。他眼睁睁看她从一个顽强野生的独立女子,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他何尝不是痛不欲生。“你走啊!别管我,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她哭着拍打桌子,要他消失。他却根本不敢离开半步。爱上一个患有抑郁症的人,成了她的伴侣,大概就像爱上体内有丧尸病毒的人。他永远不知接下来的哪一天,她突然死气沉沉,万念俱灰,没有食欲,失眠,无法停止的哭,原先所有的快乐都消失。他担忧她会死,他无从安慰。她不断重复一个话题来和他哭诉,他在她情绪失控时任她伤害。她始终更多在攻击自己,因此,他宁愿她攻击的人是他。他守护着她,哪怕放下千树集团,也只要她一人平安。偶尔,他们也会有和平相处的一面。比如一起看月亮,她有时心情好,还会亲自做他喜欢吃的菜。但这都是暂时的。那段细碎破裂不失温柔的生活,在小心翼翼中度过了一个月。某个凌晨,他被她的啜泣声惊醒,她不断重复自己是个有罪的人。“是我的罪过,求求你快好起来,我要你振作起来!”“你要记着,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无论说出如何伤害你的话,无论说多少遍我们分开吧,无论我活着或死去,你都要记着,我深爱你。而我也要记着。”她满脸泪,朝他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们都身疲力尽。在一次又一次的哭闹摔打后,她逐渐清醒,她不能毁了他。一天夜里,他睡着了,她久久注视他的脸,看到他面庞上还有她抓伤的痕迹,她咬住自己的拳头,无声地哭了。不能再这样伤害他了。她悄然起身,留下一纸书信,不告而别。临树吾爱:有很多人说我遇见你很幸运,但对你来说是很不幸运遇见我。想了好久的话,终究说不出口。所以,在纸上写下来。一想到以后不能和你在一起,就想哭。大概还有很久很就才能平静面对和你有关的一切。在我写这封信之前,我脑中已把我们十多年的记忆都回放了一遍。你是真的很爱我吧,寻找我,等待我,包容我,也救赎我……值得吗,对你来说,我这样无望的人,是在浪费你的爱。你不应该留在流落园,陪着一个灵魂残疾的人。我更不忍心让你成为和我一样的人。你很久没有笑过了,也没有去公司了。千树集团是你爷爷和爸爸的心血,你要守护好这个企业。阿姜说,每次我看你的眼神,就好像全世界就只有我们二人。是啊,身边人来来去去那么多,可是长住心里的只有你一个。原来,我以为跨过面前的小沟壑我们就能在一起,却没想到那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我已粉身碎骨。我们永远失去了我们的孩子,这是我深重的罪孽。李厉给你打电话,我都听到了。你回千树吧,不要再找我来浪费时间了。我不能再战战兢兢地待在你身边。你这一生不用被我毁了。愿你找个比我更爱你的人生活着。而我,恐怕永失吾爱。不要绝望,就此告辞。我会在你看不到的星空下,祝福你。不要找我,你可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了。——余生泣别六天后,北山悬崖,发现一个包,一条手绢,里面包着那枚糖纸树叶。他找遍了悬崖底部,也没有发现她。他不信她死了。他又回到前几年那样的状态,除了拼命工作,其余时间都是在不停地寻找她。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如同大梦一场。那条旧巷子还在,怎么会是梦境呢。有人说在崇明岛看到了他,他开了一夜的车抵达岛上,最后发现,不过是一个和她长相相似的女人。叶余生,你究竟在哪儿。2/“一生已过。”她走之后,他做了很多与她有关的梦,他将那些清晰的梦,悉数记下来:梦见和你打了一整晚的电话,醒来手机记录却没有,真难受你知道吗。梦里你还柔柔地对我笑,叮嘱我少喝酒少应酬,要给树浇水。就像你平日里嘱托我的口气一样。梦到你给我写了一封信,夹在书房的一本书里,等我睡起来后跑去书房翻书,把书房所有的书翻完之后,没有找到任何信件。这才想起这是个梦,我坐在一堆凌乱的书中哭了。昨夜努力看了无数便就是没看清你的脸,但我十分确信,我梦到的是你,因为太熟悉你的轮廓了。梦里翻以往我们的语音的聊天记录,一遍遍重复听,一直找不到你语音发给我的那句我爱你。你是根本没有发过给我吗?梦见你的坟墓,杂草丛生。从你离开后,我过得很不好。午夜梦回,梦的都是你。十一月七。我梦见你在过生日,蛋糕上写着你的年纪,你怎么可以还是那个年纪呢,如果你不长大,我可以快点老去吗?任太太,我爱你。梦见你说,你要是再酗酒,我就不和你结婚了。我笑着说:你不是已经不和我结婚了吗?我在梦里都承认你不和我在一起了。梦见在长白山,大雪飞扬,之后,雪停,你变成一个雪人,在阳光下,一点点消失,我梦中泪如雨下,差点相信你真的和我阴阳相隔。你走之后,连你以前和我吵架凶我的每一句话都是弥足珍贵的。我们真的此生此世都不得相见了吗?……又一年冬天。他去长白山,带着他们上一次来的共同的记忆。恍如昨日,如果求婚之后,没有再发生叶庄严病危这些事,他和她是不是已经在流落园正逗着孩子?当他慢步走到美人松森林时,他竟意外发现她的身影,她蹲在雪地里,喂一只瘸腿的鹿,阳光照耀在她身上,那么得不真实。他静静看着,以为自己又在梦中。“鹊鹊,是你吗?”他喃喃地呼唤,走上前。她起身看着他,冲他微笑地点头。真的是她,她还活着。“没想到这么巧,你还会来这儿。”她有些拘谨,搓了搓手。“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不会忘记。这就是你说的那只鹿吗,终于见到它了。”他望着她身旁的鹿,眼里是无尽的喜悦。“是它。对不起,我走之后,你恨我吗?我去了非洲,参与当地野生动物保护组织,为从狩猎者手里救下一只受伤的野象,我也差点被发狂的野象踩踏死。但我深深爱着这些骄傲的生命们。”“听起来很风光,你过得好,就好。”他笑着说。“你呢,过得好吗?”“和从前一样,找你,等你,所以我还是老样子。除此之外,就是和李厉一起,把北山项目竣工了。我们也建立了濒危野生动物保护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