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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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眠哼着小曲,心情极好地等着友人来寻。 合欢派最年轻的长老几日前结识了一个剑修,似乎是某个束剑阁长老的高徒,年纪轻轻天赋不错的那类。再细的没听,花眠揉揉耳朵便抛到一边了。她向来不记这七七八八的身份和名号。 莫怪莫怪,这大千世界,修仙门派和家族不知几何,一个个点卯计数过去要到猴年马月呀? 反正是个年轻好看的面孔,又不谙世事,略一摆弄就咬了钩。 哎呀呀,昨晚醉花苑里有了暖床的,应当感谢上苍,赐予她花某人一夜好眠。 花眠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新出芽的嫩枝,舒坦地仰靠在院内老树的枝干上。这是掌门的院子,她的醉花苑被自己整成了迷宫,枝蔓缠绕,没有这般老的一棵合欢古树。日头正好,恰是微风,光影不与之计较,只散漫地捏了一把,细密地向万物抛洒下来。借着日光,花眠眯眼仔细打量老树,枝干仍是茂盛地交错,树皮筋脉斑驳,躺上去叫人硌得慌。 但暖风熏人,登高不见寒处,花眠躺得依旧自在。 径幽园里的这几棵树,金桂、白檀、秋梧桐,就数这棵合欢生得最高,她幼时偷了师叔的果子酿,必往这棵树上窜,徒留师叔在底下气得跳脚,好好一个妙人,往日风采不再,拽了掌门,张嘴开了瓢地骂。 “没心肝的东西!没心没肺的家伙!” 好像骂来骂去也就这两句……花眠摆摆手,挥去缭绕的旧思,懒洋洋地开了口: “云晚凉,往上瞧。你干架的时候从不抬头吗?还是说,觉着与我派交好,出入内门便不必警惕?这可不行呀。” 丹崖掌门——云晚凉的声音从下方遥遥传来,听着就没好气:“我又不是剑修,医病救人、炼丹制药才是我的本分,丹崖门下可不学打打杀杀那一套。” 树下,绿衫女子站定,往合欢树冠上望了半晌,再开口,语气愈发无奈。 “我可从未听闻合欢门下还传授攀爬的身法啊,你藏得未免也太严实了。” “还是说,你变作了树精?幻术修为涨进不错啊。” 一丛合欢叶后叱出一声笑骂。 “好你个云晚凉,这一歪曲,幻术竟成了妖法了。” 话音未落,云晚凉就听得树上出了动静,合欢花簌簌地飘扬,无骨的花朵本就柔软得人发酥,偌大的合欢树冠如此飘零,顷刻间树下就成了异域,而着春衫的女子随之轻盈跳下。 合欢门下皆是美人,花眠亦不例外,生得一张圆润的面庞,五官明丽,爱作笑靥,眉眼弯起来,顾盼生姿。虽是约了云晚凉一个外人见面,但因着在内门,花眠显然松懈慵懒,亦不设防。她未作梳妆,只点了眉间红钿,着派内常服,领口袖口皆绣金粉交织的合欢图样,挂一条浅青色的披帛,端的是一副浓睡未消的女儿模样。 花眠甫一落地,就扑到至交身上发起赖皮:“哎呀,许久不见,我就不计较你编排我了。让我摸摸身上长rou没有~” 云晚凉被拿身形压人的花眠制住,三两下甩弄不开,整张面皮就绷得发红:“手……松……松开!我还领着小徒弟!” 直弄得面薄的人脖颈连着耳尖都通红,花眠才气顺地跳到一边,记起去看一旁干站的少年。 身材挺拔,面容端正,是个俊俏的年轻人。 小弟子面上目不斜视,眼皮微敛,显出眼角一颗痣,生着多情相,但许是尚未长开,瞧着还是乖顺守礼的模样,站在身长七尺有余的云晚凉身旁,个子竟是不相上下。 “……你何时收了个这么大的徒弟?” 被问询的丹崖掌门毫不留情地剜了健忘好友一眼刀:“你春睡昏头了?是元钧啊,我最小的徒弟,小时候你就见过的。” “晚辈元钧,见过花长老。”少年见有话隙,立刻规矩地行了礼。 啊,是晚凉的关门弟子……花眠努力调动记忆,却怎么也不能把十年前的那个小豆丁,和眼前的挺拔树苗苗联系在一起。她对小辈报以一个莫怪罪的讪笑,嘴上依然记着仇:“你把长得这样好的孩子领进合欢派,晚凉,别怪我没提醒你,接下来可有你受的。” 后者不以为意:“那就去烦他。说来奇怪,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应当更活泛些?在我跟前像个锯嘴的葫芦,闷声不响。他要是能与旁人多说几句,结识朋友,甚至领个道侣到我跟前,为师我高兴还来不及。” 家长里短,孩子遭殃。夹在两人随意的损话间,元钧的面皮渐渐发烫,快要和自己师父之前一样熟了。 “诶不对,你这话来得怪。合欢派的花眠长老,你该不会想对我的徒儿出手吧?那我可得掂量一下辈分。” ……晚凉,你才是那个忘记自家徒弟还在跟前的人吧。 打小相交的人,知根知底,闲聊起来很容易不顾他人死活。 花眠隐晦瞥了眼少年人红得滴血的耳根,回身对着大条的挚友笑语晏晏,一派风流肆意。 “合欢是讲求一个你情我愿的,我可不玩单相思那一套。” ………… 云晚凉这次来寻花眠,为的是自己晋升的事。 她任掌门多年,人脉广资源足,修道自然有所成。然而丹崖一脉的道法,并不同于剑修琴修之流的勤学苦练,更讲究一个机缘。 晚凉曾和她解释:医病,多寻常杂症而少有顽疾,医者当心宽性仁,既修此道,便绝不会在心底盼着疫病横生、天灾人祸的人世苦难,而如此一来,历练便会减少;炼丹,药草多生于天地灵性之处,因药性差异,采摘存储手法也会不同,更不必说丹炉火候、炼药耗时之类的经验把控。 听得花眠直叹不容易,也明白了为何丹崖这一脉,少有得证大道之人。每一位丹修,都要身具神农遍历人世口尝百草的心性与胆魄,更要有上天眷顾的气运。 如今,属于云晚凉的气运来了。 南蛮一带的灵幻秘境,近日向天下的丹修敞开了它拥有奇珍异草的腹地。此前云晚凉派去驻守的人一早便把消息传了回来,而丹崖掌门思虑再三,决定只带门内尚未自立出去的徒弟,加上好友花眠,三人一同去闯一闯秘境。 这灵幻秘境是对着丹修开放的宝地,不会有兵武剑阵一类伤人手脚的考验,宝物多是些奇幻灵草,也自然不会吸引大量其他修士前去,无需顾虑武力问题。元钧是自家人,天赋不错,修为不低,情急时可帮上一帮,且同为丹修,作为师父的云晚凉也考虑到了徒弟的机缘。 至于花眠嘛…… 南蛮荒夷,鬼神之术盛行,即使不与当地人打交道,秘境里也难保不会有些秉承当地特色的毒木幻草。毒虫毒草,云晚凉尚可应付,若是对上某些灵草灵树自带的幻境,她却是没把握的。 而花眠最擅长的,就是幻术。合欢派书阁里幻术一系的书册,花眠自小跟嚼豆子一样地读,年纪轻轻就吃透了此道的精髓,也因此被委派长老一职。花眠的醉花苑是迷宫,也是她的试炼场,一点草木顽石被她玩得风生水起,少有人能从外门安稳走到内院。 花眠也是掌门的幼徒。丹崖与各派都交好,毕竟谁也不敢轻易惹能救命的医师。云晚凉跟着师父游历四方时结识了年幼的花眠,二人可谓打小相识,一起读书,她教花眠认人间草木,花眠与她说幻术玄理。云晚凉精通药理,得承掌门一职,她不打算和合欢掌门抢徒弟,但花眠与她一道学习,竟是粗通医道,甚至有些独到的见地。 这便是云晚凉寻花眠同去的缘由。她想,若是误入幻境,再不济也能有个同伴保持清醒,脱险的可能性也就大一分。作为精通幻术,又是熟识药理的长辈,也能在自己撇不开手时,对自家徒弟照顾一二。当然,自己获得机缘晋升的几率也大一些。 而且,咳,如果真的遇上需要武力解决的事件,有花眠在,他们除了防御撤退,也多了可以正面迎击的选择。 此番心声如果让花眠知晓,少不得一顿斥骂。她大概点着额头嫌自己,口里念叨些“少瞎想少讲话”“当心好的不灵坏的灵”之类的。 踏进秘境前,云晚凉心思百转,把这点忽然腾生的念头咽回肚子里,跟着打头阵的花眠,与紧跟其后的元钧,步入云雾缭绕的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