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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日,袁府宾客如云。 府里已经布置好,大红色的绸带挂满前厅,大门贴着喜庆的红双喜,到处都被装饰一新,喜气洋洋的氛围感染到了前来祝贺的宾客。 暮色尽,大红灯笼映照着,迎亲的花轿终于在吉时前抵达袁府,袁基等在门口,新娘由媒人引着下了轿,他便轻轻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入正堂。 司仪喊着“吉时已到——”,围观的宾客热闹的凑过来,男子的谈笑声和女眷善意的笑混杂在一起,袁基牵着广陵王的手,脸上的笑从没有这么真切过。 “一拜天地——”他们拜着残阳的余辉; “二拜高堂——”两边都没有父母了,上面坐着两位袁氏德高望重的老人,满头白发的长者高兴地看着他们; “夫妻对拜——”两人相对而立,广陵王被遮住了脸看不清神色,袁基低声喊她,却没有得到回应。 “礼成——!” 外面放起了鞭炮,吵闹的声音盖过喧嚷的人声,广陵王被送入洞房,身为新郎的袁基还要留下来招待宾客。 (刷了很多婚礼视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写,摆烂了) —— 婚房在后院,这里安静许多,只有微弱的虫鸣声断断续续。广陵王被引进房中,没过多久仆人送了吃食过来。 结亲最累的其实还是两位新人,虽说婚礼在傍晚举行,但从早上就要准备,折腾了一整天早就饿的不行。 侍女送完吃的退了出去,广陵王听到她关门的声音就扯了盖头。头饰又繁又重,不过现在还不能摘,晚些时候还要等着袁基来挑盖头。她面色不虞,一边是被繁复的婚礼折腾的,另一方面是她先前准备的出逃计划失败了。 —— 婚礼前,广陵王被送到了另一处宅子,迎亲队伍会从这里把她接回袁府,但她过来的第一天夜里就差点跑了。 今日的婚宴晚点,也是因为落跑的新娘。 广陵王的腿好的差不多了,便开始计划逃离袁氏,袁府宅邸面积大,守卫森严,所以婚前就是逃跑的绝佳机会。 在袁府的这些日子,不仅袁基待她很好,侍从们对她的要求也都会一一满足,只有在她想要出门时,会以伤口还未愈合为由拒绝。整整半个多月,广陵王都没出过袁府,所有人都闭口不提,就像是怕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广陵王想不明白,袁基为什么要编造一段婚约欺骗自己,他是袁氏的长公子,想要什么都有无数人捧着给他,这样的人能图谋自己什么?她见过婚书,看起来有些年份了,上面确实是自己和袁基的名字。但想要伪造一份婚书,对袁氏来说并不是难事。 没有缘由的事情,所以格外令人不安。 很快,袁府开始筹办婚宴,袁氏长公子的婚事自然应当大办。 大婚当日,广陵王几次想要逃跑都被暗中拦下。袁基对她并不信任,或者说,他早就察觉到了广陵王虚与委蛇,但他还是不愿放手,为了这场婚礼他诸多谋划,不可能放她走。 袁基喝了不少酒,平常没什么人敢给他劝酒,但今天是真的高兴,也就没计较,因此敬酒的人一茬接着一茬。等人群散开,醉意已经染红了脸和脖子。 他谢绝了后面的客人,径自往后院去了。也没人敢管着袁基礼数,无论合不合规都随他去了。 精致的木门上贴着红双喜,两只大红灯笼挂在屋檐下,门外只有两个侍女守着,见到袁基便退开了。 袁基推开了门,他扫视一圈,看见了坐在床上的新娘。 洞房花烛夜,两情相悦时。 不过不太适合当下的情况。 桌上放着合卺酒和秤杆,袁基拿起秤杆,挑起盖头,古礼的习俗里,取称心如意的意思。 一片纯粹的红被挑起,美人抬眼,眉如远黛,眼波盈盈,面若凝脂,色比桃花。 一眼惊鸿。 美人凝眉也还是美人,掀了盖头的广陵王没有半点欢喜,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如果袁基要用强,她也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 但袁基像是一点都不在意,对她逃跑的事只字不提,他放好了盖头,又给各自倒了一杯酒。新房里的红烛爆了灯花,发出细碎的噼啪声。那双好看的手捧着一杯清酒递到了面前,清俊的面容陷在烛光里格外温柔,“该喝合卺酒了。” 广陵王垂眼,并不去接那杯酒。袁基笑着朝她举杯,连眼里都盈满了笑意,他好像真的很高兴。越是这样,广陵王就越是觉得心里不安,纵然想不明白他的意图,但心中隐约有所猜测。她不敢接那杯酒。 僵持片刻,袁基先服了软。他把酒放下了,走到广陵王身前半跪下,抬头望她:“我知道,今日的婚事殿下有诸多不愿,殿下不愿意的事,袁基自然不会勉强,我会等到殿下愿意的那一天。只是,今日是大婚之日,求殿下赏脸,与在下共饮一杯吧。” 广陵王被他吓了一跳,手指紧紧攥着绣了金线的喜服,心中渐渐安定下来,“长公子怕是只会说些哄人的假话,你既然知道我不想履行这门婚事,不还是顺着自己的意愿办完了。我又如何相信你的‘不会勉强’?” 被点破了,袁基也只是温温和和地笑着,他淡色的眼眸纯的像是一弯清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教人深信不疑,“除了放殿下离开,其余的事袁某都不会勉强。殿下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可以全凭心意。” 广陵王怔神了一秒,差点被对方无害的外表欺骗,随即她装着顺从的模样答应下来:“我信长公子言而有信。” 直到现在她也无法判断当前的局势,记忆还没恢复之前,不宜彻底撕破脸。 袁基见她答应,心情便好了许多。往后的事尽可以往后再议。 她接过酒杯就要一饮而尽,袁基却像是早有预料,他的手像是软骨的蛇一样攀附上来,依偎着她的手——他们同无数寻常夫妻一样,喝了交杯酒。 被缠上的时候,广陵王也有一丝讶异,但并不是什么可计较的大事,酒既已经喝完,就没有多提。 袁基也十分信守承诺,喝完酒规矩的与她道别,宿到别处去了。 他离开的干脆,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善于忍耐蛰伏。袁基想要的从来不是强迫广陵王,他想要她的心,要她全心全意的爱。 现在这些,远远不够。 —— 不过初秋,天气尚暖,但因着房里燃了熏香,所以窗子全被关上了。屋里暖香舒适,新换上的喜被干净软和,可能是喝了些酒,广陵王刚洗漱完就有些昏昏欲睡,索性也没别的事,便早早睡了。 檐下的灯笼火光幽微,有人循着夜色走来,他停在新房门外,犹豫不过片刻,而后推开了那扇门。 袁基在黑暗中也如履平地,他没有燃烛,只是沉默地坐在床边,借着月色看着床上的人。她睡的很熟,闭目沉静,全然没有白日里的提防与算计。 他在那酒里下了药,能让人深眠。他也不过是想要同她宿在一起……袁基低眉,倒没觉得自己做错,只是不甘罢了。明明是自己名正言顺的新娘,却还要使些手段。 白色的亵衣和大红色的喜被融为一体,袁基从身后抱住广陵王,埋首于她的颈间,清茶的淡香弥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