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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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夺取刀刃的计划失败,反抗军被郡府大举歼灭,只馀下路离和李昱江出逃鈸城,这已经是他们逃亡的第三天了。 路离知道郡府必定派兵追捕,所以他和李昱江没有走府道大路前往皇都,而是准备绕道鈸城的北山。翻过北山就是端王郡,再往东走就是皇都,若是不出意外,十天之内即可以达到,而且沿途还没有少府军士的追捕,若从府道走大路,步行到皇都至少需要二十五天,所以走北山对于正在逃亡的他们来说,是最近也是相对安全的一条路线。 鈸城三面环山,尤其以北山盛產曜晶矿,曜晶矿是幽州不可或缺的矿物,坚硬的可以熔掉打磨成刀刃;漂亮的可以製成各色晶片作为货币流通;发光的则作为夜间的照明工具。北山有曜晶矿洞多达上千个,里面四通八达,大家都戏说一定有一条矿洞通到传说中幽州地心的生死之门——地殿中去。 从鈸城到北山一共走了三天,这三天,李昱江跟着路离奔走风尘,从了无人烟的僻静小道跋山涉水,日日风餐露宿,就连那隻孟鸟也因为道路极其难走,不能跟从,早就被路离放走了。 李昱江的脚早就磨出了水泡,又磨破了皮,脓水流出,苦不堪言,他虽没吭一声,心里却也是在犯嘀咕的——毕竟李昱江并非幽州的人,反不反抗郡府对他来说都没差。 相比和路离逃亡,他更想去找寧秀枫、蒙杺莯他们,可惜不知他们在何处,只是听说皇都有个叫木曜星君的神仙可以助他返回原来的世界,而路离也准备去皇都找强制鈸城匠人上缴刀刃又导致反抗军三百馀人全军覆没的皇太子算帐,所以他们同路,但是这样东躲西藏、食不裹腹的日子,李昱江真是受够了。 虽然心中有鬱结,但李昱江个性温和,倒也没有将不满表现出来,而且路离一直对他照顾有佳,他不忍在这种时候提出与他分道扬鑣。 离北山的矿区只有半日的路程了,中午时分,路离和李昱江在一条瀑布的湖边停了下来,因路离在鈸城是最年轻的赤匠,算是颇有头有脸的人物,矿区中不少人都跟他打过交道,而他最醒目的就是那一头血红色的捲发和浓密粗獷的络腮鬍,鬍子下的真容几乎没有人见过,因北山的矿区也有少府的军队把持,为防止自己被人认出,路离决定变装。 路离褪下身上的衣物,全身赤裸地站在湖中,青白湖水刚刚漫过他的小腹,他的手上只有从苇草林的乱军之中逃走时所带的那把重达五十斤的大刀,刀刃在他头顶、颈后、唇上、下巴、脖子处熟练地游走,竟没有伤及他的丝毫,待他转过身,李昱江差点没认出他来: 路离那如血一般鲜红的头发已经被剔得只馀下寸丝,他身高足有两米,体型壮硕,肌rou强韧,黑熊背,八块硬朗的腹肌,身上没有一丝赘rou,就连打篮球的李昱江都感叹他的完美身材,而他鬍子下的面容亦是像雕刻的神像一般坚毅,龙眉倒竖,深邃的竭色眸子镶嵌在微陷的眼窝中,坚挺的鼻樑和线条分明的嘴唇,令他混身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李昱江经过几天的锤炼,也长出了青皮胡,只是跟路离相比还颇有些涩气。 “换你了。”路离对李昱江说。 “呃——,我还是免了。”李昱江摆摆手,别的不说,单是路离的刀他就只能勉强举起,要是因刮鬍不慎导致刎颈而亡,那可真是天大的悲剧。 “我帮你。”在兵败之前,李昱江就已经长出了粗略的小鬍子,而那个出卖了反抗军的叛徒长虽很可能已经将他的长相告诉了郡府,所以路离觉得还是让他刮掉鬍子更为安全一些。 李昱江其实很不情愿,不是因为不放心路离的手艺,而是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要另一个大男人帮他刮鬍子,感觉怪怪的。但他明白路离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必要的理由,为了防止衣服被浸湿,李昱江只得不情愿地脱下身上唯一的一套衣服,走到湖中。 虽然在篮球社时经常与队友们一起洗澡冲凉,李昱江已经习惯了看别的男人的裸体,对自己裸露在别的男人面前也并不觉得不妥,但毕竟篮球社的队友们亲如兄弟,在洗澡时经常说笑玩闹,缓解了尷尬的气氛,可是现在只有他和路离两人,路离虽是李昱江在幽州遇到的第一个人,他却对沉默寡言的他并不了解,所以要这样赤条条地与他四目相对,还是令他很不自在。 李昱江身高有一米七五,但站在近两米高的路离身边却显得如女人般娇小,在走到他身边时,他不经意间透过青白透明的水看到了水下的巨物。 我靠! !那是什么! !我眼睛有散光了吗? ? ! !那不是重影吧? ? ! !李昱江震惊了,在篮球社的洗澡间里,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大家的size虽有些差异,但基本上也是在正常范围内,可是现在他看到路离之物竟犹如女子的胳膊般粗,篮球社中同样有两米高的中峰也没有这么夸张啊! ! “你不抬头我怎么帮你刮?”路离沉沉的声音从李昱江头顶响起。 李昱江的脸顿时红了,他只得强忍被刺痛的自尊心,抬起头望着高出他一个头的路离。路离并没有发现李昱江此刻的心情,见他的脸抬得不够高,捏住他的下巴再往上抬高了些许,然后才开始帮李昱江刮鬍子。 李昱江第一次这么近地直视路离,他竭色的眸子总是带有些许愤怒和忧鬱,但在此时却认真地註视着自己,虽然他的目光尽数落在他的短鬚上,但不知为何,李昱江还是烧得脸红耳赤,他想低下头逃避这尷尬的气氛,路离却先他一步道: “别动!”近在咫尺的气息吹在李昱江脸上,犹如春风拂面。 被路离一喝,李昱江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得乖乖地屏住呼吸,任由他的刀峰在脸上滑过——别看路离的刀刃厚重锋利,在李昱江脸上游走时竟如爱人的轻抚那般柔和,刀刃所到之处鬍渣尽数落下,露出洁净清爽的脸颊。 鬍子刮完了,李昱江总算松了口气,他正想离开,路离的大掌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的头发也得剔掉。” 来都来了,剔就剔吧! 李昱江转过身背对着路离,为了可以剔到他的额前发,路离靠他更近了些,令李昱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离他后腰不远的巨物在水下晃动时產生的流动感,虽李昱江知道自己和路离都不好男色,但不知为何,他的心跳还是不由地加快了。 每一秒对李昱江来说都特别难熬,就像学渣看到学霸正疾笔如飞地写着试卷,自己却半个字都写不出来,只能咬着笔头发呆时的心情。 “好了。”路离的声音就像给李昱江宣判了无罪释放,令他着实松了口气。 透过水中的镜面,李昱江看到自己也被剔成了寸头,乾净的唇跡线和下巴令他鼻樑上、眼瞼下的雀斑看起来更加明显了。 “离北山脚下的夼镇只有半日路程,我们现在出发的话傍晚就能到。”路离说着取下了手臂上象徵着他赤匠身份的七个臂环——防止被人认出。 “嗯。”李昱江点点头。 两人穿衣继续前行,果然在天色麻黑之前,他们进入了这个叫夼镇的地方。 夼镇是进入北山矿区的一个小镇,这里只有一间旅店供客人落脚,因天色已晚,店中客满,路离和李昱江不能投宿。 “怎么办?”肚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李昱江这三天不是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就是靠坐在坚硬的树干上,到了夼镇,原以为总算可以睡在床上的李昱江此时有些失望。 路离沉思了一会儿,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夼镇虽只有一家旅店,姬坊倒是多得不计其数——在矿区工作的只有男人,男人的需求通常都是女人来满足,姬坊可以为男人们提供家一般的温暖,供他们放松。 路离和李昱江投宿的这家姬坊还算生意清淡,在叫了一些食物后,李昱江有些担心地悄声问: “路离,咱们身上的钱够吗?” “放心吧。”路离沉沉地说了一句,并未直接回答李昱江的问题。 李昱江有些担心——他们离开鈸城时并未带多少曜晶片,虽然一路上都没有花钱,但应该不足以承担在这里的消费,更何况路离还点了一大桌的酒菜。 在两人酒足饭饱后,来了两位姿色中等,但身材妖嬈,身上散发着浓郁脂粉味的姬娘,将他们领到了各自的房间。 李昱江在学校很老实,平时主要运动就是打篮球,还未曾嚐过女人的滋味,虽然在网上接触到了不少爱情动作片,却也只是自娱自乐,现在要真刀真枪的,反倒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这位小爷生得好俊,从哪里来的?”服侍李昱江的姬娘看出他有些紧张,为了缓解气氛,先套近乎、拉家常。 李昱江不想告诉她自己来自鈸城,怕露出马脚,可是除了鈸城外他并没有去过幽州的其他城市,若是胡乱说一个,反倒更容易错漏百出,只得道:“我有些累了。” “那让明姬服侍小爷就寝吧。”明姬世故地笑了笑,伸出纤纤手指替他脱衣。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李昱江急忙往后缩了缩。 “小爷这是第一次来姬坊吧。”明姬也算是阅人无数,一语中的。 “唔。”李昱江红着脸尷尬地应了一声,“我今天还是自己睡吧。”他见明姬面露慍色,又解释道:“不是你不好,这几天我走了很长一段路,实在是太累了。” 被李昱江拒绝后,明姬愤然离开。 李昱江躺在房中那张香艳的大床上,闭上眼睛,正昏昏欲睡时,隔壁路离所在的房间突然传出姬娘的叫喊声,那声音高亢得震天动地,似乎在向全世界高调地宣布自己寻到了一件巨大的珍宝,虽然姬娘为了让客人开心会假装呻叫,但谁都听得出这个声音中绝无半分虚情假意,声声发自肺腑。 啊——!真他妈的!李昱江用绒被摀着耳朵,强行让自己回想以前在学校发生的事,然后在隔壁整夜整夜叫天喊地的女高音中勉强入眠。 …… TMX市第九屇高校男子篮球公开赛,半决赛:暉叶高中VS南湘高中 “嘟——”一声哨响,暉叶高中篮球队的球员们纷纷围在教练区——六十好几的教练在比赛时突然中风,倒地不支,此时两名医护人员将晕厥的教练搭在医疗架往场外 走去,几名队员担忧地想跟上去看看情况,但副教练阻止了他们,现在第四节刚开始,双方的比分是86:84,暉叶高中只有2分的微弱优势,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鍊子! “陈教练一心想看到你们站在冠军的宝座上,可不能辜负他!前面大家的表现都很好,只要稳扎稳打,咱们应该能赢!”副教练在给大家打气。 “对啊对啊,有寧秀枫同学在,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暉叶的!”啦啦队长付毓静插嘴道,若是陈教练在,她是不敢说话的,现在不一样了,副教练是个软脚虾,知道校长是她姨丈,不敢对她造次。 “秀枫的投球很准,大家尽量把球都传给他。”副教练用“一切都看你了”的眼神望向穿着9号球衣的寧秀枫。 寧秀枫身高一米八五,打的是前峰的位置,虽然不是队里最高的队员,但身手灵活,打法多样,投球极准,罚球几乎是百发百中,是暉叶篮球队的顶樑柱,再加上他外表英俊,性格稳重,深受女孩子喜欢。 大家都没有异议,就在副教练伸出手,准备再给大家打打气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他们后方的座位传来: “这位大叔,前三场对手都把9号防得死死的,第三节的时候已经用了两个人来防他,虽然他是挺不错的,但毕竟不是铁打的,你没看他喘得很厉害吗?而且最后几个球都进得很勉强。”只见一个穿着白色T卹,牛仔裤,戴着印有暉叶高中校徽logo运动帽的短发女孩一边用慵懒的腔调说,一边舔着彩虹棒棒糖。 “你谁啊?这么重要的战术会由得着你这个外行插嘴吗?”付毓静喝斥着女孩。 女孩耸耸肩,表示并不关自己的事,也不再说话。 第四节开始了,正如女孩所说,南湘高中採取了重点防御的战术,这次他们让中峰和两个后卫将寧秀枫防得密不透风,连他的几个传球都被对方抢走了,因此南湘的比分很快反超了暉叶,变成了92:98,而离比赛结束只有3分鐘了!在这种情况下,副教练不得不叫了暂停。 “怎么办啊,副教练?”1号打的是中峰的位置,虽然他防御不错,但也扭转不了己方无法进球的劣势。 “寧秀枫,你能尽量把球传出来吗?”副教练虽然平时跟着陈教练学了一段时间,但对于这种突发情况的处理还不是很到位。 “很难。”寧秀枫道。 “就换种打法唄!”坐在后面的女孩又忍不住插嘴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付毓静正要发火,寧秀枫问道:“怎么说?” “利用你吸引火力,他们对你心有馀悸,不可能不派人防你,其他几个人就自由了,只要防你的人少了,他们就传球给你。以上只是普通的战术,虽然也有用,但你们的时间不多,想要获取绝对优势不容易,也就是说有些冒险。”女孩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慢条丝理地说。 “那要怎样?”1号是个急性子,向前跨了一步,催促她快讲。 “5号的3分球很准,一直又没什么存在感,传他最好。9号就做做假动作,让他们以为会传他,这样他们也不敢轻易调整战术。”女孩用彩虹棒棒糖指了指站在寧秀枫右边的5号。 “我?”李昱江有些意外。 “全场你一共投了4个3分球,全中,这概率很不错了。再加上一直在打酱油,体能消耗不多,再撑个三五分鐘没问题。” “把希望寄託在这麻子脸身上可能吗?就是应该交给寧秀枫同学!他可是连续两屇拿了常规赛的MVP呢!”付毓静替寧秀枫抱不平,在她眼中,只有他才是主角和明星,其他人连渣都算不上,只是空气中的尘埃。 李昱江垂下了头,他似乎也习惯了没有存在感了。 “就这么定了,你们都传给李昱江。”寧秀枫没有理会付毓静。 付毓静嘴巴翘得老高,但她不敢向寧秀枫发火,她怒视着后方的短发女孩,那杏眼中喷出的火焰足以融化南极的冰川,而短发女孩却像是少根筋似的,完全没有看她,依旧继续舔她的棒棒糖。 接下来几乎成了暉叶5号球员李昱江的个人表演赛,在他连续中了五个三分球,将比分变成了107:102,在最后只剩下56秒的时候,南湘叫了暂停。 暉叶这边也对平时少言少语的李昱江刮目相看,大家都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就在大家以为胜利在望时,女孩又说话了: “别高兴得太早,对方会调整战术。” “没事,就算他们跑去防李昱江,我们也还有秀枫啊!”6号球员喜孜孜地说,只要赢了这场,他们至少都是第三名。 “下一个是他们拿球,他们肯定会传2号,让他投三分,根据他的表现,投中的机率很大,比分会变成107:105;然后是你们拿球,这次他们会尽一切可能拖时间,甚 至会对除了9号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犯规,你们几个罚球的命中很低,姑且算你们能进1个吧,也就是108:105;然后他们会在最后的时间再投一个三分,把你们逼进加时赛。如果我是他们的教练,我就会这样做。”女孩漫不经心地说。 “有寧秀枫同学在,就算进了加时赛,我们也不会怕他们!”付毓静已经受够了女孩如此抢眼,最让她愤怒的是,寧秀枫的目光停留在这个女孩身上的时间比停留在她身上一个月的时间还多! 女孩没有理会她,对队员们说:“1号,你负责盯死他们的2号,犯规也无所谓;5号,他们这次会派人来专防你的三分,只要有人传你,你就把球传给6号,6号,你是后卫,个子又矮,他们不会在意你的,你只要直奔篮框,接到球就上篮。9号,你……” “继续假动作,浪费他们的人力。”寧秀枫已经知道了女孩想说什么。 “YES!”女孩点点头,“他们不敢轻易放松对你的警惕,至少还会有两个人来防你,只要你拖住他们的人,6号成功上篮的机会就更大。啊,对了,还有8号,只要你防好他们的4号就可以了。” 大家向女孩点点头,儼然她才是本场的教练。 一切和女孩料想得一样,暉叶最后凭藉6号的两次上篮,最终以111:106分赢了南湘高中,获得了冠军争夺战的入场券!本次比赛的评委对暉叶的评价也很高,甚至有人说他们终于看到了暉叶的团队合作,而不是又是寧秀枫的个人秀。 暉叶的队员们高兴得抱成一团,只有寧秀枫趁着大家庆祝时悄悄离开了篮球场,他想找那个女孩,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两天后,TMX市暉叶高中,二年级2班 在开始上课前,班导师先进了教室:“2班的各位同学,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转学生。”她说着往教室外点点头,转学生走了进来,是一名梳着娃娃头的短发女孩,她长得不漂亮,但五官清秀,微微有点胖,可能因为脸圆的关係,让她看起来更像是国中生。 “啊!”李昱江认出了她,不禁叫出了声,前两天篮球赛时见过她,没想到她竟是自己班上的转学生。 “请介绍一下你自己。”班导师对转学生说。 “嗯,我叫蒙杺莯,请多多关照,希望能和大家渡过愉快的时光,谢谢。”短发女孩简短地说,在说话时,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就像是背书一样。 “欢迎蒙杺莯同学,大家要好好跟她相处哦。蒙同学,你就坐在李昱江同学的旁边 吧!李昱江同学请示意。” 李昱江举起手挥了挥,脸上带着笑容,就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样开心。 蒙杺莯走到李昱江旁边坐定,李昱江冲她露出了友好的笑容:“你好,我叫李昱江,篮球队的,之前见过。”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存在感,怕她忘了,先自我介绍道。 “我叫蒙杺莯,请多多关照,希望能和大家渡过愉快的时光,谢谢。”女孩有气无力地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然后“咚”地一声,头倒在桌子上,摸索着从书包里随便抽了本书,将它挡在自己面前,然后闭上了眼睛。 “餵,你怎么刚来就睡觉?不是应该跟老师留下好印象吗?”李昱江汗顏不已。 “那种事,无所谓吧。”蒙杺莯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嘴最终随着她的眼瞼一起合上了。 这个转学生也真是醉了。李昱江无言地暗忖着,他偷偷拿出手机,对着她的睡顏照了张相,放到他们篮球社专门的聊天群中,还配上了文字:“那个棒棒糖女孩转到我们班了,叫蒙心木,一来就睡觉也是醉了。” 很快,4号回復了:“应该是叫蒙杺莯,我今天在路上遇到她了。我google过,她从C市转来的,才15岁,好像是个天才,跳了两级,所以人家上课睡觉多正常哪!” “她还是围棋专业三段,连续四届全国围棋大赛少年组冠军,怪不得那么厉害。”6号也google了。 “所以老天是公平的,智商高但长得丑。”这话是付毓静发的。 “还好吧,蛮可爱的。”1号由衷道。 “你口味真重!”付毓静发了个呕吐的表情。 “哎,对了,秀枫不是还找她来着?怎么不见他说话?”8号说。 “他从来不上群,我给他发短信吧。”李昱江回復道。 “呵,一个小女孩,你们至于吗?!”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付毓静的醋味。 “陈教练还在住院,还有两週就是总决赛了,如果她能来帮忙最好了。”4号道。 “一会儿下课时我探探她的口风。”李昱江道。 四十分鐘很快过去了,可是准备下课探蒙杺莯口风的李昱江怎么也开不了口,因为她还在睡觉,就像已经熬夜一周现在补觉一样,就这样一直到上午放学。 因为天气炎热,午休时间同学们都选择不回家,而是在学校用餐。 蒙杺莯睁开睡眼忪忪的眼睛,她直起身时,肚子发出“咕~~~”的抗议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肚子饿了。 “你可醒了!睡了一上午,我也不知道你带了吃的没,喏,我买了两个麵包,分你一个!”坐在隔壁的李昱江可抓住机会跟她说话了,他将一个果酱麵包递给她。 蒙杺莯看了看李昱江诚恳的脸,又看了看他手上的果酱麵包,有些茫然:“为啥?” “什么为啥?”李昱江不明白她想问什么。 “干嘛把你的麵包分给我?你不是打篮球的吗?吃两个麵包不算多吧?”蒙杺莯无法理解他的做法,问。 “不为什么,老师不是让我照顾你吗?你刚来还没有朋友,我先做你朋友吧。”李昱江衝蒙杺莯露出温柔的笑容,虽然他长相普通,但性格温和,是个标准的暖男。 蒙杺莯蹙起眉头,似乎在想一个很难的课题,李昱江见状将麵包直接放在她桌上,道:“放心吧,我一会儿饿了再去买就是了。” 蒙杺莯觉得再拒绝也有些不妥——她确实也饿了,于是道:“多少钱?我给你。”她说着从书包里拿出钱包。 “啊,不用了,一个麵包我还是请得起的。”李昱江摆摆手。 蒙杺莯没有理会,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钞塞到李昱江手上,李昱江有些尷尬,本来想和她亲近一下再提让她到篮球队帮忙的事,现在搞得他根本开不了口,他感觉到这个女孩像刺猬一样,不好相处。 一个麵包根本用不了一百,李昱江只得把馀钱找给蒙杺莯,不过在她打开钱包放零钱时,李昱江注意到钱包的照片夹层中放着一张照片,应该是她父母带她去游乐园时的照片,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中间那个穿着花裙子的女孩的脸已经被剪下来了,只留下一个诡异的空洞。 李昱江不敢问照片的事,只得试探着打听她有没有参加社团:“班导师给你说过吗?每一个学生都要参加社团部的,你的话应该会选围棋社吧?” “我已经不下围棋了。”蒙杺莯啃着麵包,淡淡地说。 “为什么?!”李昱江吃惊不小。 “戒了。”蒙杺莯垂下眼瞼。 李昱江更加好奇了,他心里有一大堆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就在他考虑要不要直接问她愿不愿意参加篮球社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寧秀枫打来的。 根据以往的习惯,李昱江没有接电话,他往教室后方望去,只见寧秀枫和1号站在教室门口,见他看到他们了,也掛了电话。李昱江走到门边,唤道: “学长。”寧秀枫和1号同班,是三年级的。 “怎么样?你提了没?”1号紧张地问。 “完全没机会。”李昱江哭丧着脸,“那个女孩很难相处啊,搞得我都有点鬱闷了。” “你太软弱了!要我说,就应该霸王强上弓,把她逼到墙角,直接问:‘同学,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篮球社’才对!”1号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来个“壁咚”。 “这个——,我没那气势。”李昱江汗顏不已,“要不寧学长去吧,你的话成功机率会很大。”这个学校没有哪个女生可以抵挡寧秀枫的魅力,就连他们在走廊说话时,都有不少女生看着寧秀枫偷笑着窃窃私语。 寧秀枫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是pass比较好。他不仅篮球打得好,成绩也不错,已经妥妥地拿到了保送到全球知名的TMX学府的入学资格还获得了全额奖学金。但他为人很低调,不招摇,性格稳重,不仅是女生对他倾慕,就连男生也对他钦佩不已。 “那可怎么办?”1号急了。 “我再试试吧。”李昱江只得硬着头皮道。 “我们放学后要去看陈教练,你去吗?”寧秀枫问李昱江。 “嗯!”李昱江点头,在心里道:如果陈教练能够在决赛前出院就好了!我也不用做这苦差事! 次日两人离开姬坊时,姬坊的老闆竟然没有收他们的钱,因为昨天服侍路离的那个姬娘已经替他们支付了所有的费用。 想到自己昨天的毫无作为,李昱江自卑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离开了姬坊,路离并未马上带着李昱江上山,而是到了夼镇的匠坊,他想为李昱江买一件称手的刀刃。 北山的山壁垂直陡峭,没有植物生长,也没有可以攀登的支撑点,要想从北山到端王郡唯一的方法是通过山中四通八达的矿洞。北山的矿洞虽盛產曜晶石,却有不知名的猛兽出没,因其没有眼睛,只能生长在黑暗的矿洞里,被人们称为困兽。如果运气不好遇到困兽势必发生战斗,所以李昱江很需要武器防身。 “二位爷,想要点什么?”匠坊的老师父五十出头,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学徒,他见路离壮如健熊,手臂上虽没有代表匠人的臂环,却有七道浅浅的勒痕,暗觉奇怪。 “给他找把小点的刀,还要一套护具。”路离没有回答老师父的问题,径自道。 “如果是刀的话,大概十五斤左右的,不要超过两尺。”李昱江补充道。虽然他只会打篮球,并不会使用兵器,但和路离到夼镇的这些天,路离一直在教他刀法,想让他学会一技傍身,所幸李昱江毕竟有体育的底子,身体素质较好,学得很快。 “我们没有现成的兵刃,如果要的话,三天后来取吧。”老师父道。 “三天?没有曜矿吗?”路离问。曜矿是打造刀刃的必备矿物。 “有倒是有,但我手腕不适,不能打磨刀刃,想必你也不放心我这小徒儿的手艺吧。”老师父道。 路离想了想,道:“那我来打。” 既然是路离打,李昱江犹豫了一下,道:“如果现打的话,我能不能自己设计武器?”他见路离一脸吃惊地看着他,红着脸道:“你们的武器都太重了,我用不称手,所以这些天我都在想应该结合我自己的特长。” “你想要什么样的刀刃?”路离有些好奇。 “请问有纸笔吗?我能画出来。”李昱江对老师父说。 老师父令小徒儿取来纸笔,李昱江大致画出了自己想要的武器:刀刃只有一寸多长,呈剑刃一般的尖角形,剑柄有一掌来长,剑柄后方还有一个圆洞,颇有点像苦无,但比苦无更长,便于李昱江抓握。 李昱江解释道:“剑刃最好两斤的样子,还有这个圆洞能不能用绳子系着,绳子五米左右最好,这样方便拋掷。”他的三分球极准,这些天他也用石头试过,两斤左右是他发挥最理想的重量。 “你是想将它拋出后拉回来?”路离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武器。 “嗯,不然得带很多,怪麻烦的。” “绳索的话,我可以找到用王蛛的蛛丝製成的韧绳。”老师父道。 王蛛的蛛丝韧性强,又有弹力,极不容易断掉,是最好的绳索。 “若是如此,用精曜矿做剑刃最好。”精曜矿是极品曜矿,用它打造的武器剑气逼人,若是打造它的匠人手艺够精湛,甚至可以令剑刃不割到皮肤就将其划伤。 “精曜矿难寻,我这只有尖曜矿。”尖曜矿比精曜矿略逊一筹,但制出的武器还是属于上乘。 路离想了想,从怀中的贴身处拿出他的七个臂环:“这是精曜矿所致,把它们熔了可以做出三把。” “路离,这怎么成!”李昱江惊呼着。他知道臂环是匠人身份的象徵,就像士兵的勋章一样代表了荣誉和实力。 “身外之物。”路离主意已定。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老师父对他们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我们要进矿洞。” “你们两个?” 路离頷首。 “我听说这些日子矿洞的困兽极不正常,狂暴之极,已经好些人被伤了,你们还是多叫些人吧。” 困兽?李昱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心中有数。”路离道。 “那至少得带上活祭。”老师父善意地提醒道。 “活祭?!”李昱江震惊了。 “矿洞有困兽出没,随时会伤人,它们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眼睛看不见东西,但是听觉非常灵敏,所以有时候人们下矿时会带上活祭,引开困兽的注意。”路离解释着,但眉头深锁,似乎极不赞同这样的行为。 “我听说镇北姬坊的一个姬娘刚生了个女婴,正在找买家。要不我帮你们问问?” “什么?!女婴?!”李昱江以为自己听觉出了问题。 “婴孩哭个不停,是最好的活祭品。”人们会把婴孩悬掛在空中的吊篮中,任其啼哭,引起困兽的注意。 “太不人道了!!怎么能这样!!”李昱江愤懣不已。 “我这可是为了你们的周全。”老师父不满李昱江的态度,不悦地说。 “我跟他两人已经足够。”路离道。 “随便你们吧,被困兽吃了可别怨我没提醒你们。”老师父嘀咕着。 困兽最大的缺点就是看不见东西,即使有人在他面前,只要屏住呼吸,它也混然不觉,但其最大的优点是听觉非常发达,可以听到一里之外有人低语说话的声音,但要採集曜晶需要敲击鎚打矿壁,所以刚开始时,矿人们死伤惨重,即便派少府的军士护卫也无济于事,后来也不知是谁想到了一个办法——活祭! 他们将不足月的婴孩放在一个吊篮中,悬掛在某处,令其啼哭吸引困兽们的注意,以致不少婴孩或是被吃或是被饿死或是嘶声力竭而死,即便一期的採矿结束后,婴孩侥倖还活着也无人救回——反正夼镇中姬娘眾多,总有一些会怀上小孩,生下后就卖给矿人,也可以赚上一笔,这是双赢的买卖。 几乎没人觉得这样做不妥。 製作李昱江的武器用了足足一天的时间,路离熔掉了臂环并亲自锤炼成了剑刃,老师父也找来了王蛛蛛丝製成的韧绳,在次日下午,将三把剑刃交到了李昱江手中,他试了试,路离亲制的剑刃锋利非常,韧绳也极其称手,就像是他手臂的延伸,可以准确无误地击中五米以内的物品。 天色已晚,路离告诉李昱江次日将前往矿洞,让他好好休息。 次日 路离已经准备好了东西——照明用的曜晶石、两人份三天的食物和水、一些药粉、走路不会发出声音的绒鞋、为了防止两人走失,他用一条十米长的绳索将自己和李昱江拴在一起。 在进洞之前,路离向李昱江交待一些注意事项: “记得不管看到了什么都千万别发出声音;如果你有事,拉下绳索,我会知道;如果遇到困兽,只要它没发现我们,就不要动也不要攻击,困兽对血腥味也很敏感。” “我听说矿洞的出入口有多达上千个,里面四通八达,你确定能找到路吗?”李昱江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我曾跟师父走过几次,不会迷路。”路离道。 好吧,如果让我早知道矿洞里还有困兽这种东西,我倒寧肯走大路。李昱江鬱闷地想。 注意事项交待完毕,在路离的带领下,李昱江和他一起从山腰的一处洞xue中进入。 通过人造的绳梯下到二十馀米的地底后,洞口的光线已经非常暗淡,只有矿壁周围一些曜晶石散发着微弱的萤光。路离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照明用的曜晶石,曜晶石发着淡青色的光晕,可以照亮周围十馀米的地方。 随着身后的光线不断被黑暗吞食,李昱江心跳极快,他屏着呼吸,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形,跟随着路离的步伐,小心翼翼地往矿洞深处走去。 矿洞里别有洞天,洞顶足有五十米高,四周都是不知会通往何处的洞xue,偶尔可以听到疾风穿过的呼啸声,洞中怪石嶙峋,有些尖凸的石头就像长在怪兽嘴上的獠牙,令人不寒而悚,有的地方会有地下水浸出,形成了温润潮湿的水熔洞。 越往里走,声音、光线、温度、有人存在的气息被渐渐隔绝在外,如坠冰窖,令李昱江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他只能在这个没有尽头的永黯中一直走下去。幸好路离一直在他前面,他宽实的背影无疑是给了他一剂定心针。 突然,婴孩的啼哭击打着冰冷的洞壁,路离警觉地站住了,他寧神静气,想从四周十数个洞xue中判断婴孩的位置。过了一会儿,他心里有了答案,回头望向李昱江,用眼神徵求他的意见。 虽然进到矿洞中还没有遇到困兽,李昱江已从路离和老师父的话语中也感觉得到这些凶兽的可怕,但他还是没有一丝犹豫地点了点头。 路离坚定地往右前方的一个洞xue中走去。 婴孩啼哭的声音越来越响,哭声嘶哑而力竭,隐约中还能听到野兽的低吼和咆哮,看来他已经引来了为数眾多的困兽。 果然!在一个相对空旷的平地,十数头困兽徘徊着,而在半空中,有一个吊篮,婴孩的哭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透过周围曜晶石微弱的光线,李昱江看到这些困兽的样子,惊骇不已,因长年生活在地底,它们的眼睛已经退化了,眼睛的空洞已经被血rou填满,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鼻孔,嘴巴却出奇地大,张开时可以裂到耳后,露出嘴中带血的尖牙,黑暗的洞中只有声音传播最快,所以它们的耳朵都有巴掌大小,再加上洞中的温度恆定,它们没有毛发,身上的皮肤光滑白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困兽们的大小不一,有的只有狗一般大小,有的却和狮子一般大,它们听到婴孩的啼哭,知道这里有食物,纷纷聚集,只是因为吊篮在半空,困兽没有飞天之能,只能在地上烦躁地转着圈,喉咙里发出嘶吼,有些饿极了的困兽已经互相嘶咬越来,地上还不不少已经被啃噬了一半的困兽的尸体,空气中满是腐败的恶臭味。 路离和李昱江蹲在洞口,他们下方的困兽还没有发现他们,两人注意到在左前方,一根绳索系在木桩上,绳索的另一头就是吊篮,只要解开绳索,吊篮就会落下,但问题是下方的困兽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路离想了想,向李昱江打着手势,告诉他自己去解绳索并且吸引困兽的注意,让李昱江趁机抱着婴孩离开,李昱江心中非常害怕,他很想拉住路离,告诉他他想离开,可是婴孩的哭喊声牵扯着他的心,给了他勇气,所以他没有告诉路离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点了点头。 为了便于行动,路离解开了系在自己腰间的绳子,然后拾起了地上的几个小石子。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示意可以行动了。 路离将一块小石子向右边的一个洞xue丢去,小石子发出连续的碰撞声,令所有困兽全都停止了嘶咬、低吼,耳朵竖立、身子警觉,但没有困兽离开,似乎它们一时之间还没能判断出声音从哪里发出的。路离又丢了一个小石子,这次他更加用力,将石子丢到了右边洞xue深处。 “吼——!”困兽们判断出了声音发出的方向,一窝蜂地追着石子低吼着奔去。 路离和李昱江迅速奔向空地,路离跑到木桩前,抽刀砍断了绳索,吊篮顿时落下,被李昱江接住,婴孩受到了震动,哭声更大了,李昱江又是担心又是欣慰,他望向路离,当他看到路离身后时,惊震在原地,张大嘴,想发声却又不敢发声! 一隻有北极熊大小的困兽不知何时出现在路离身后,已然向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走!!”路离吼了一声,在困兽扑向自己的同时挥刀劈向它。 李昱江这才迈开有些冻结的腿向他们出来的洞xue奔去,可是刚跑到洞口,就见三隻有狼大小的困兽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李昱江看着它们发着嘶吼,面目狰狞露出獠牙一步步走向自己,急得有些手足无措,而他身后,路离身边已经聚焦了为数不少的困兽,他正陷入苦斗,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他们! 李昱江知道此时只能靠自己,他只得左手抱着婴孩,右手拿出剑镖,向困兽拋去。 剑镖如飞,刺中了一隻困兽的眉心,剑身已经插入一半有馀,困兽还没来得及吭声就死了,他挥手将剑镖拉出又转向另一个困兽,这次刺中了它的颈部,剎时鲜血飚溅,空气中满是nongnong的血腥味,而另一隻困兽已经感觉到同伴被杀,它怒吼着扑向李昱江。 李昱江汗毛乍立,他往右一闪,困兽的利爪擦着他的肩膀扑过,他知道自己抱着婴孩没办法战斗,只得将他放在一边,左手也拿出了一个剑镖,而他还没来得及拋出,困兽已经再次扑向了他,李昱江这次低身闪过,同时在困兽扑到他上空时,将剑镖刺入它的腹中。 “嗷~”困兽吃痛,滚到了一边,肚肠露出一半,负伤逃走。 三隻困兽死了两隻,李昱江稍微找到点战斗的感觉了,只是他的双手抖得厉害,虽然洞中阴冷,但他全身都已被汗水浸透。 “哇哇哇哇——”吊篮中的婴孩受了惊吓,一直哭闹不止,李昱江想抱起他时,突然,左右两边,离他只有十馀米的洞口都出现了困兽,这次的困兽足有狮子一般大,而且每边都有三、四隻。 李昱江知道这次自己肯定搞不定了,他急忙用手摀住婴孩的嘴,想将他哭闹的声音压住,不让困兽发现他们。 婴孩的声音虽然被摀住,但还是会传出,只是声音已经很细小和微弱了。 “吼!!”困兽们一步步往李昱江和婴孩所在的地方靠近,空气里满是它们身上散发的杀气和血腥味。有五隻已经发现之前李昱江杀死的两隻困兽的尸体,用它们的尖牙撕裂尸体的身躯,扯出内脏、肠子,它们发出的低吼声、咀嚼声把婴孩的哭声掩盖了些许,只是还有两隻似乎感觉到这里还有其他生物,正一步步走向李昱江和婴孩的方向。 拜託! !不要再哭了! ! !李昱江胆颤心惊,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压住婴孩口鼻的力道也加重了些,婴孩的声音果然又小了许多,渐渐的,从一开始就哭闹不止的他悄无声息了。 李昱江并没有註意到婴孩的异状,此时已经有两隻困兽就站立在他旁边不到一米的地方,它们的耳朵竖立,露出尖牙,只要听到一丝声息就会扑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犹如身处地狱一般,不,这里就是地狱,李昱江一手死死地捂着婴孩的口鼻,生怕他又哭起来,一手握着剑镖,却还是用手背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呼吸声音大了些让困兽发现自己的存在。 几隻困兽在他身边徘徊了很久,直到路离杀光了空地的困兽,来找李昱江时发现有七、八头困兽近在他们咫尺,他大喝了一声,困兽听到了他的声音,发狂地扑向他,路离手起刀落,砍杀这些困兽就像切豆腐一样容易。 李昱江身边的危机解除,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上、鼻尖满是汗珠。路离很快杀光了所有困兽,他奔至李昱江身边,压低声音: “没事吧?”他见李昱江身上也有些血污,担心地问。 李昱江摇摇头,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捂着婴孩的口鼻,急忙松开手,赫然发现婴孩不知何时没了声息。 怎么会……。李昱江懵了。 路离看出端倪,他拭了拭婴孩的鼻息,没有。而他幼小的身体已经在开始逐渐变凉,他望向李昱江,冲他摇摇头。 怎么会……,我,我乾了什么……,我乾了什么……? !泪水顿时充盈着李昱江的眼眶,他发疯地抱起婴孩,想唤醒他,可是他的小脑袋无力地低垂着,已经回天乏术。 不可能!我杀了他吗?是我杀了他? ?我乾了什么,我怎么会这么做! !李昱江使劲咬着自己的手背,以防止自己哭出声音。 洞xue深处又发出困兽的吼叫,似乎这里的血腥味正吸引着更多的困兽,路离示意李昱江他们应该离开这里了。 李昱江和路离都不忍把婴孩的尸身留在矿洞里成为困兽的食物又或是任由腐烂,李昱江紧抱着幼小的他,就像他还活着一样,抱着他往端王郡的出口走去。 在这之后,路离和李昱江没有再遇到困兽,他们顺利地穿过了矿洞,抵达了端王郡,在走出洞口时,当刺眼的光照射到李昱江脸上的那一剎那,他忍了很久的泪水崩溃般地涌出眼眶,几乎是跪倒在地,抱着婴孩的尸身哭喊着: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这不是你的错。”路离蹲在李昱江旁边,“这不是你的错。”可是除了这一句,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安慰他的话。 “是我的错,我明明应该保护他的!!是我杀了他!!”这是从李昱江记事以来,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那些困兽撕开似的,掏出来的竟是黑漆漆的心脏,想到那么小的孩子竟然被自己害死,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看到他这么难过,路离心里也不好受,他不知道还能如何安慰他,只能抱住他,让他的泪水尽数被自己的衣襟吸收,嘴里只能重复着一句话:“这不是你的错。” 那么是谁的错?为什么人们会把婴孩放在矿洞中做活祭?为什么如此惨无人道的事大家反而觉得这是正常的?皇帝生活腐败糜烂,三府九公只能勉强维持国家的运转,根本就没有人真正关心百姓的生活! !皇太子据说仁善,但实际并没有什么作为,只是偶尔摆摆姿态罢了,而且他身为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关心子民不是他应该做的吗?为什么他做了他应该做的事,就像是对人民的一种恩赐! !大家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这根本就是偽君子所为! !比那个昏庸堕落的皇帝更让人作呕! ! 这些疑问已经在路离心中生成了答案,他望向皇都的方向,眼里尽是不屈和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