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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门口的长椅上,神色冷淡平静到可怕。即便沈殊平日里性子惯常跳脱,但她的气质却也一向自由又疏离,而如今更是仿若身处独一处的平行空间一般。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Sun自然不会上前打扰。当门上的灯从红色变成绿色之后,沈殊才抬了抬眼,站起身来。和医生沟通的法语依然流畅沉静,咬字发音仍旧优雅动听。仿若无事人一般。所幸医生说了是轻微脑震荡,人倒是没有大碍。沈殊几乎是梦游一般,从19区到医院一路都是浑浑噩噩凭着身体本能和助理引到做事,一直到听到这句话才如梦初醒般,心脏一下子落到了实处,鼻子猛地一酸,声线终于有了一丝颤巍。“谢谢。”任璟延也被推了出来,安静不设防的睡颜一下子让人蓦地心软。方才神游天外的时候她想过很多,仓皇之后是泰然无畏。大不了就是再等三年。几个三年都好。所幸……虽然看着平淡,也做了最差的心理准备,但她手心到底已经微微渗出冷汗。她搭着病床的扶手走,进了病房。私立医院的病房不算紧张,Sun自然很轻易就帮任璟延定了单人病房,边上沙发、液晶电视、洗手间甚至浴室等等一应俱全,不似病房,倒是更像酒店。毕竟资本主义的好处在于钱可以直接解决百分之八十的事情,间接解决剩下百分之二十的事情。沈殊静静坐在任璟延病床边上的沙发上,什么也不做,但只是静静看着他。有着西欧深邃眉眼的护士小姐倒是好心提醒:“理查德医生说他没那么快醒。”“谢谢。”沈殊嘴角扬了扬,回了一个笑容。收回视线却仍旧定定看着任璟延。护士小姐大概也是见多了这种事情,倒也不奇怪,歪头笑了笑:“你的男朋友很幸运,可以和你这么可爱的人在一起。”……毕竟法国也是仅次于意大利的存在,所以小jiejie会撩一点也算正常?沈殊暗自腹诽。被这么一打趣,原先拧着的情绪也轻松了些,沈殊面部线条柔和了许多,看向护士小姐,弯了弯眉眼:“是我很幸运。”护士小姐离开病房没一会儿,祁赫就赶到了。祁赫原本去了巴黎边上一个地方去见一个老朋友,收到沈殊的信息之后立刻赶过来。虽然想说你们净给我惹事,但看着沈殊失魂落魄的样子,到底也是不忍苛责。他当然已经找Sun了解过任璟延现在的情况,知道任璟延大概是没事了。“你有检查一下么?”“我没事,”沈殊摇了摇头,勾了勾嘴角,“连道口子都没有。”任璟延确实是把她护得很好,只是她甚至不敢想他是怎么样在那种时候生生撑住不晕到。她用手指轻轻描摹着任璟延没有输液的那只手,骨节分明而又不显嶙峋,大概造物主总是偏爱他,连着手都生得美。脸或许称得上有一部分天生丽质的缘故,但手除了先天的骨相,更要后天的娇养。经常做力气活的人皮肤不一定糙到扎人,但起码关节处就会有些许粗大,自然不美。不用说细致白皙的皮肤更是禁不起蹉跎。可刚刚他就是用这双看着就知道极其贵重的手帮她挡了。沈殊喜欢美人,可是任璟延早就不只是美人的定义了。吃了Sun买来的晚餐,沈殊去了医院的湖边散步。私立医院对待病人仿若对待顾客,医院临湖而建,湖边种着如香榭丽舍大道两边种着的法国梧桐树,湖面映着斜阳的粼粼水光仿若跃动的碎金一般。景色美得仿若戈因的油画。沈殊一个人走在湖边,助理和两个保镖跟在不远处,不至于打扰。沈殊看着湖面走着,没有留神。“希尔兹,你怎么在这里。”熟悉至极的声音。她循声看去,果然是克里斯·西弗尔特。克里斯的长相毋庸置疑,否则当年凭着沈殊的心高气傲,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只是沈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克里斯这几年来,颜值没有降低,但到底不如当初那般少年意气了。纵然在音乐上,他依然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她把事情简单说了,克里斯蹙着眉,原本凌厉的眉眼又深了几分,可到底也没有说什么话。……也许是因为,已经找不到立场了。“说起来,这次没拿到凯撒枉费你那么费事帮我写分析。”沈殊看似无谓笑笑,但克里斯本来就跟她是一路人,自然知道倘若真的不在意,又怎么会特地提起。“你写的远远比好。”克里斯相当认真,“卢卡斯说他更欣赏你,音乐评审里也是你占优,只凯撒奖本来就更偏爱法国本国人。”而且曼斯和阿兰诺本来就有宿怨,虽然能当上凯撒奖主评审的人当然不会徇私,只是音乐本来就见仁见智,和在作为电影音乐的方面上本就旗鼓相当,曼斯偏向于也不奇怪。“不需要凯撒奖来证明它的惊艳。”克里斯深色的瞳孔中如同盛着浩瀚星河,他勾唇笑了笑,“何况,凯撒奖又算得了什么。”的确,凯撒奖的含金量也不过是在法国人心中罢了。只有相似的人才知道怎么安慰到点子上,如果跳出没拿到奖这个束缚,这首歌已经惊艳过世人,而无论古典乐坛还是流行乐坛,这就是意义了。沈殊心思也明快些许,尚且还没回到病房,手机就有了邮件提示。是阿兰诺导演发来的邮件。因为凯撒陪跑心情不好,沈殊连着剧组的聚会都没去,但阿兰诺他们倒是有趣,一起订了一束九十九朵的蓝紫色绣球花给沈殊。邮件不过寥寥数语,沈殊却是怔住了。也才明白刚刚克里斯说的那句“凯撒奖又算得了什么”的确切意思。“入围戛纳艺术贡献奖。”比起凯撒奖这种类似法国人圈地自萌的奖项,戛纳才是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沈殊把手机放在包里,推门进了任璟延的病房,他仍然睡得香甜,明明心情明快,却又不知道跟谁说,就把邮件转给了祁赫。――――――犹如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说不清是过往一幕幕犹如走马灯,轮番上演,犹如旁观他人的故事;还是做了个把自己深爱的人忘记,还做了许多混账事的梦。灵魂犹如两份,相互缠绕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