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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她又想起两人昨天的对话,唐宁教她怎么跟医生套瓷,问孩子是男是女。她记得他是怎么说的,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在那一刻,她哭了,无声无息的。医生发现她躺在那里抹眼泪,又没有人陪着来产检,还当是家庭矛盾,等着她清理穿衣的时候,递给她检查报告,又安慰了一句:“有什么不开心的都想开点,你看孩子长得多好啊,像爸爸。”余白已经平静下来,谢了医生走出去,一直到医院门口才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是B超看性别的暗号。像爸爸,就是男孩的意思。做完产检到事务所,时间已近中午。陈锐也已经来了,让她进办公室坐下详谈。也许是因为前一夜做过那一番的功课,当她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已经不意外了。陈锐说:唐宁和胡雨桐都已经被刑事拘留,他和王清歌申请了会见,正在等回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人。传唤之后转为刑事拘留,针对的是需要追究刑事责任的重大嫌疑人,而下一步就是逮捕了。陈锐怕她担心,一直在劝她,说这只是一个必定要经过的过程,事情一定可以搞清楚的。余白却不似昨天傍晚那样感情用事,她细说了昨天晚上的看过的材料和自己的想法,临了又想起一件事,对陈锐说:“还有,你去会见的时候,记得告诉他,是唐纳德。”陈锐愣在那里,不懂这玩儿的是什么梗。余白倒是笑了:“你这么跟他转述就行了,他明白的。”要是搁在平时,或者换了别的嫌疑人家属,陈锐肯定得问:你们别是在传什么暗号吧?但此刻对她却二话没有,点头应下。第154章像爸爸唐宁的刑事拘留通知书送到事务所里,收件人是余白,涉嫌的罪名没变,还是辩护人妨害作证罪。她拿着那张通知去找陈锐和王清歌,就跟一年多以来她见过的其他嫌疑人家属一样。但她觉得自己作为律师,多少要比那些人沉着一点。陈锐看过一遍,放在一边。王清歌本来还打算安慰她一下,但她似乎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想的只是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直接问:“胡雨桐那边怎么样了?”刑拘通知书是按照拘留人员填写的地址投递的,胡雨桐的那份应该送到他父母那里去了。眼下既然看不到案卷,警方又暂时不能提供更多信息,就只能从各个方面拼凑起来,推测案情的进展,每一点都不能错过。陈锐自然会意,当即联系了胡雨桐的家人,得知他们也已经收到了通知。而后,两边又说起请律师的事情。胡雨桐在此案中担任唐宁的助手,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两个人成了同一案件中的嫌疑人,而且相互之间还可能存在利益冲突。如果都由立木所代理,哪怕是不同的律师,仍旧会有串供的嫌疑。陈锐在这一行熟人多,打算替胡雨桐另外安排,但被胡家父母拒绝了,说是已经请了律师。对话的是胡雨桐的父亲,态度不好不坏,不知是因为孩子好好上着班,莫名其妙地就进去了,对他这个做主任的有意见,还是有其他更深层次的考虑。解决完胡雨桐的问题,余白又把自己的猜测跟陈锐说了。会见中,路之鸣曾经说过有人在搞初见。后来,路太太又提供了外包维修公司的情况。就是基于这两条线索,唐宁向警方提交了调查取证申请,提出了这样一种可能——有人借维修的机会,将大量黄色图片导入’初见’的服务器,然后再向网监举报,所以才能把时间掐得那么准,正好让’初见’在二月十四日情人节下架。她觉得所谓妨害作证的行为就出在这个环节上。陈锐听着她说完,却不能同意这种说法:“警方收到申请,觉得的确有这个可能才会展开调查,最后的结果不管有还是没有,都不至于涉嫌妨害作证。”“要真的没有,也就没有了,事情到此为止。但如果有人说有,但警方核实之后又发现他在说谎呢?”余白继续说下去——路之鸣本来说服务器的运维都是他们内部在做,取保失败之后,路太太才来事务所提起外包维修的事。的确存在那么一种可能,她是为了救丈夫和公司,安排了一个维修员作证。在事情败露之后,又把责任推到了律师头上。“但这伪证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陈锐还是摇头,“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假口供,给警察一查就露馅了。要真是路太太唆使的,与其说让她老公脱罪,还不如说是在替她老公钉棺材板儿吧。”余白语塞,的确,这种猜测仍旧有逻辑硬伤的部分。她需要更多的信息,除去手头能找到的资料之外,似乎只有一个人可能知道更多的内情。“初见”是邵杰的常年客户,已经服务了好几年,可以想见他手上的资料一定齐全。但自从理博的项目开始之后,邵杰就不常在所里露面了。最近这段时间,周晓萨和他分手,西雅图那件事又默默传开,他来得就更少了。余白担心他对唐宁有些敌意,不愿意帮忙。但好在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样,陈锐找上去,邵杰挺配合,谈话一片和气。他告诉陈锐,据他所知,路太太说的那家外包公司的确存在,有合同有记录,从去年开始就为“初见”提供服务器维修服务了。余白听过陈锐的转述,倒是与唐宁办案记录里的记载相符,路太太提到过那些合同和维修记录都存放在警方已经查封的办公室里。这么看起来,这一部分似乎真的没有问题。关键又回到了路之鸣身上,难道真是路总突然说了什么?让警方怀疑律师教唆?她不确定。但不管怎么说,陈锐还是依例替唐宁申请了取保候审,又带着王清歌去了看守所。见过人之后,陈锐回到立木,便约了众人谈案情,唐嘉恒和孟越也跟着一起在听。陈锐先说了说里面的情况:“进去之后的第一夜,他是在网监大队的讯问室和候问室里过的。二十四小时之后,警察给他看了刑拘通知书,押送到看守所,进了过渡仓。里面的规矩是十天剃一次头,过渡仓里的都没批捕,不强制。但会见的前一天正好赶上,他就剃了,说是体验体验……”只是一些客观描述,并没有多惨多惨的形容,甚至还有些无厘头,余白却听得心颤。那是他们去过无数次的新区看守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只是这一次调换了角色,他坐到了铁栅栏的另一边。她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又像去年这个时候一样失望消沉?会不会担心得整夜睡不着觉?因为案子,也因为她。“说案情吧。”唐嘉恒打断陈锐道,脸上没有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