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
约会
周末中午，安向棠按时抵达市中心的餐厅。 她走进去，报上名字，服务员掬着得体的笑容带她去了一间双人雅间。 推开门，一身短袖长裤的原争意坐在里头，正百无聊赖地喝着茶水。 “哟，真来了？”原争意挑起眉，很是意外的样子。 安向棠到他对面坐下，小粉包往腿上一放，道：“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你不是，但如果你哥在的话，不好说。” “……” 安向棠白他一眼：“有什么事不能在学校直接说，还要到饭桌上讲？” 原争意清清嗓子，沉默了几秒，支吾着开了口：“倒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出来吃个饭而已，前段时间你总跟你哥待在一起，怎么叫都不出来，再加上因为我那事被你哥给……咳，我一直想跟你道个歉来着。” 他后半句话刚冒出头，安向棠就心虚得惊出一身冷汗来。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心有戚戚的安向棠一双手放到桌下又拿到桌上，乱七八糟忙了一阵后低头翻开菜单，边看边说：“哦哦，没事啊，我哥没对我怎样，不用道歉。” 原争意怀疑道：“真的？可他那天看起来还挺生气的，回去之后没骂你？” “哈哈……他偶尔会那样，没事。”安向棠干笑两声，强行转移话题：“我们点菜吧，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家特色菜有什么？” 原争意也不坚持，顺着她的话回答：“他家牛排煎得不错，提拉米苏也行，要都来一份吗？” “要，牛排全熟，再加一杯柠檬茶。” 服务员记下，躬身退了出去。 等菜期间，原争意问：“你想好志愿报哪里了吗？还是决定去京城？” 安向棠一听他问的这话就头大。 他不会是想跟她去一个地方吧？ 她倒也不是嫌弃原争意，或者得说，她心里对原争意也有些青梅竹马的感情，恋人当不成，她也不介意做朋友。 只是原争意看起来实在不像会放弃追求她的样子，而她又……情况特殊。 安向棠抿了抿唇，状似随意道：“我肯定是想考我哥的学校，如果考不成，就出国留学。” “你哥能答应让你出国？我有时候感觉他甚至想在你脖子上拴条绳子，生怕你跑远了。”原争意眼神犹疑，不大相信。 安向棠噎了下，梗着脖子道：“别胡说八道，他不答应又怎样？做决定的是我，办手续和出钱的是我爸妈，他就算不同意又能做什么？” 虽然她并没打算真的出国留学，但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是十分自信，完全不觉得安向明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她哥顶多床上疯了点，下了床还是对她很好的。 安向棠如此坚信着。 原争意似乎也被她的自信感染到了，瞪着眼睛哑口无声半晌，喝了口茶水，道：“有道理。” “是吧。” 她落下这两个字，恰好服务生也推着餐车进了门。 原争意拿起刀叉，“先吃，吃完了我们再聊。” 安向棠点头：“嗯。” * 搭配舒缓的音乐，一顿饭吃得倒也快，没一会就空了盘。 两人结过账，一边聊天，一边慢慢走出餐厅。 到了台阶下，原争意问：“我在家听我妈说，市中心的银座最近上了一批新衣服，很好看，你要不要去逛逛？就当消食了。” 安向棠听出他话里挽留的意思，摆手婉拒：“不了，我哥这两天给我寄来不少裙子，我都还没穿呢。” “我以为你们女孩子从来不嫌衣服多。”原争意一挑眉。 安向棠一时沉默。 是不嫌。 但能单独陪在身边去商场买衣服的异性，除了家人，gay蜜，估计也只有男友。 显然原争意哪个都不算。 她是个不会拒绝人的性子，拎着小粉包的两只手贴在一起，细指绞了又绞，终是游移着目光，尴尬地说：“我……有点困了，想、想回家午睡……” “……” 原争意没说话。 安向棠局促地等了半天，悄悄抬眸看他一眼。 结果这一眼反倒刺激他开了口：“棠棠，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安向棠一僵。 “还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继续追问。 安向棠的脸一点点烧起来，最后从脸颊红到了脖颈。 她属实不擅长应付这样直白的场面。 眼见空气近乎凝固，她硬着头皮道：“怎、怎么会？我不讨厌你，也没有喜欢的人，我只是……呃……只是为了高考——” 嗡——嗡—— 就在她快要编不下去的时候，来了通救命的电话。 安向棠霎时如蒙大赦，一把从包里掏出手机接通，甚至没来得及看来电人是谁就激动问道：“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呵。” 电话那头传来极轻的笑声。 安向棠愣了愣，呆呆道：“哥哥？” “接电话之前也不看看谁打来的，这是在做什么坏事呢？”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暧昧，犹如粘腻浓稠的液体，轻易模糊了兄妹的界限。 安向棠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瞥了原争意一眼。 周遭人声以及汽车轰鸣声太大，原争意并未听清电话里的声音，面色如常地看着她。 安向棠稍稍放心，但还是用手挡在手机下方，小声道：“没做什么呢……就是跟同学出来吃个饭，没注意手机而已。” “哦——这样啊。” 对面听上去似是挂着笑，可安向棠心中却无端惴惴。 她犹豫着问：“哥哥，你找我干嘛呀？” 安向明道：“没什么，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安向棠脸上刚消下去的热度瞬间又燃了起来。 她再度瞥一眼原争意，无比刻意地清了清嗓，道：“你怎么又给我寄东西啊，我房间都要塞满了！——什么东西还得马上打开看？啊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还不行嘛？先挂了！” 她啪的把手机塞回去，对原争意抱歉地笑笑：“那个，我哥给我寄了东西，非让我现在就回家去看，等、等下次有空再约哈！再见！” 说罢，不等原争意回应，她一溜烟跑向自家载她过来的车。 * 到家之后，安向棠跑回卧室先给安向明回了一通电话，然而这次对面却响起关机的提示音。 她看着通话界面，心想或许他在开会或者补觉，于是将手机放到一边，翻开习题册继续做题。 晚上八九点钟，正当她伸伸懒腰准备洗漱睡觉的时候，安向明再次打了过来： “棠棠，干什么呢？” 安向棠捧着手机乖巧道：“刚做完题，准备洗洗睡了。” “今天睡得有些早啊，是白天和同学一起出去玩，累着了？” 安向棠心口一突，强装镇定：“嗯、嗯，是啊，有一点，她们非要拉着我逛街，多亏你给我打来电话我才能跑掉。” 安向明看着屏幕上身穿蕾丝睡裙、蜷坐在椅子上露出大半长腿的娇小少女，嘴角噙笑，哄孩子一般说：“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哥哥不是告诉过你要少出门吗？” 安向棠下意识揪紧裙摆。 “你性格太软，总是不会拒绝别人，就连跟人出去玩，也不知道喊一声累。”安向明叹了口气，似乎很是忧愁，“怎么在别人面前都那么乖，偏偏就是不听哥哥的话呢？” 安向棠小声道：“没、没有……” “嗯？” 一个略带压迫的沉闷音节，让安向棠瞬间消了声。 见她在椅子上局促不安地缩起身子，安向明眯了眯眼，慵懒又满意道：“今天这次就算了，下回再跟别人一起出去之前，记得要告诉哥哥，知道了吗？” “知道了，哥哥。” 将自己的一切报备给哥哥似乎已经成了本能，安向棠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乖乖地点头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