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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与六个阴间男人的黑童话

    《从白雪公主到白雪女王》

    (实在凑不齐七个人了)

    (已完结,全文2w+,排雷:内含变态情节暗示,包括gui父、恋尸癖、施虐癖、yin妻癖等,只有暗示)

    【一】

    我是白雪公主,现在于王子的寝宫里醒来了。

    我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只有一匹缎子裹身蔽体;我慢慢坐起身来,发现我躺的地方根本不是床:它过于狭窄,四面都封死的那种————这是一口棺材的经典造型。

    这时女仆推门而入发现了我的苏醒,连忙叫来了她的主人:这个国家的王子,正是他把我安置在这座行宫。

    王子有一国储君该有的英俊与优雅,他首先对我的苏醒表达了欢欣,又谈起了我们的相遇。

    “我在森林里遇见了沉眠在水晶棺中的美丽少女。”

    说到这里,王子抬起我的手,落下的亲吻泛开凉意,仿佛裹挟了雪夜的风霜。

    “请原谅一个做不到视若无睹的男人吧,仅那惊鸿一面,我已经知道上天将一切丽质集于你,从此你就是美的化身,哪怕再也醒不来也没关系。”

    王子向我讲述了他这个春天,到森林里打猎的故事:因为选错了路,意外遇到了沉睡的我。

    那里鲜花簇拥竞放,七个小矮人轮流守护在我身旁————一位肤白似雪发黑如墨的棺中少女。

    王子为此久久驻足,不愿离去。

    一见钟情以后,宁可守着很可能永远也醒不来的、来路不明的我。

    “王子殿下。”我还裹着那匹绸缎,许久没活动的身体有些僵硬,“我现在……不怎么想得起沉睡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他亲吻我的头发回应我的失忆:“今后,我会努力为你创造更为美好的记忆。”

    说完,王子搂过我的背脊,小心翼翼地将我抱出了水晶棺。而我倚在他的怀里,尝试找回坐立行走的记忆。

    靠得更近后,我看清了他的眼睛是一种罕见的银灰色,细密的睫毛微颤时,闪过某种金属才有的冰冷光泽。

    之后相处了有一段时间,我也渐渐明白,这个王子不是个热情似火的人,甚至是个冷若冰霜的人,罗曼蒂克的爱语不过是他在初见时一种安抚性的尝试。

    但是,他对我一见钟情、想要与我完婚是真的,所有的甜言蜜语、浪漫格调,皆是他为了我的欢心所做的、前所未有的尝试。

    并且,他虽说想娶我做新娘,但也并未强迫,而是陪在我身边,试图培养出真情实感:

    王子殿下不爱热闹不喜喧哗,但他愿意带着我出席欢腾喧嚣的晚宴与化妆舞会;他不乐于跟官僚富贾们周旋,但为了婚姻自由的支持,他肯亲自去府邸拜访;他讨厌宫廷繁琐的规章礼节,但是对我的礼仪教导,从来不假人手……

    而我呢?

    是为他的努力大为感动,迫不及待地表示我已经恢复了记忆:我是门当户对的邻国公主;并且心花怒放地以身相许吗?

    ————如果我血脉里的敏锐没有让我发现,他的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是什么样的话,可能我就真的这么做了!

    比如,不小心侍奉失误的女仆惊恐万状地伏在王子脚边苦苦哀求,下场是坟地里多了一座新坟,还能够听到墓碑之下细微的动静和呻吟;又比如,当城中有人消失在看不见的角落时,王子殿下也总会消失那么“一小会”……

    何况我归记得自己醒来时的状况:我那时身上有私密的痕迹……我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孩子,那样新鲜的痕迹是怎么来的,不言而喻。

    ————我所谓的白马王子,外在清冷淡漠、背地阴狠扭曲,甚至存在见不得人的癖好。

    我只能维持着一无所知的单纯表面,打听清楚自己王国的处境后,又暗自思索了许久,才找到他说:

    “殿下……”

    王子握住我的手,我顺势扑到他怀里,仰起脸,用波光粼粼的眼睛看他。他低下头轻轻吻了我的前额,这才让我说下去。

    我瑟缩在他冰冷的怀抱里,情意绵绵地告诉他,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我是邻国前国王的独女,父王叫我白雪公主,母后在我出生后不久便离世了,后来有了继母,她在父王去世后……我逃到森林里却依旧惨遭毒手,多亏了殿下……”

    说到这里,我潸然泪下:“那个坏女人————她简直是个女巫!现在还坐在父王的宝座上胡作非为!”

    在破碎般的情凄凉意切中得到安慰与关怀,感情顺势升温,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王子吻去了我眼角的热泪,银灰色的眸子定定地专注在我的泪眼朦胧中。

    “我们举办盛大的婚礼,告召天下我们的爱情好吗?”

    他一边亲吻我,一边这样说。

    “达官贵人都会被邀请来参加盛典,还有友邦客人,你的继母也会来。然后我们趁机对那个女巫发难,夺回属于你的一切,这样我们两国也可以合并,让人民更加安居乐业。”

    我被他吻得晕乎乎的:“可是殿下,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唔。”

    王子又用他的亲吻封住了我的口,几乎需索殆尽要我喘不过气来。晕头转向中,我被他推到在床上,终于得以呼吸时,听见他在耳畔的低语:

    “我的公主,我那么爱你,为的不是回报而是幸福啊……只一件事,我只求你这一件事……”

    只求我一件事,什么事呢?

    ————就是接下来的床帷秘事。

    他在推倒我后,显现了难得的兴奋,他除去我的衣衫,熄灭了火炉,打开了窗户,我的体温开始流失,浑身都冰凉得如同一块石头。

    接着,我亲爱的王子让我仰面躺下,双手交叠在胸前,紧闭双眼。他恳求我别动,尽量屏住呼吸,实在忍不住,也要放缓幅度,还让我不要出声。

    他这才分开我的腿开始了进一步的动作……逐渐的,我发觉自己控制不住发出情难自禁的呻吟。

    “求你了。”王子停了下来,低声说,“不要动也不要说话,躺在这里,冰冷而美丽,无与伦比。”

    我强撑到了情事的终结,此时我已经快被冻得麻木了,王子把毛毯裹在我身上,点燃了火炉,又搂着我帮我快速恢复体温。

    “好些了吗?”他的手摩挲过我还有些颤栗的背脊,“你辛苦了,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就着手婚礼的细节。”

    “晚安,殿下。”

    “晚安……”

    我得到了我要的许诺。而今夜的经历,也让我即使恢复了表面的体温,内心的寒意也从此挥之不去了。

    我彻底下决心,开始和王子同床异梦。

    一如王子没有告诉我,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没有告诉他,从我被迫长眠以前,自己还经历了些何等事情。

    我不是什么白璧无瑕的纯真少女,我有爱人的。

    而且自遇到那个人以后,我才得以知道我过去经历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父王很疼爱我,至少,我曾经是这么以为的。

    即使国事繁忙,他也要抽出时间,留给父女独处:他会亲吻我,我那时候不知道,正常的父亲是不会亲吻孩子嘴唇的;他也会拥抱我,我当时也一点不懂,寻常的亲人并不会将手伸进孩子的衣服里摸索;他会与我共浴,我长在宫闱里,没有谁教给我,异性长辈在孩子面前要避讳身体隐私的。

    继母在父王离世后,命令猎人将我绑架到森林里并杀害,但是,当那个猎人到了动手的地方,将我从绑架用的麻袋里放出来后,他举起的猎枪却收了回去。

    ————我何其有幸,在穷途末路之际,死神主动放过了我。

    善良的猎人先生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继母的污蔑,他不仅放过了我,还断然决定保护我。

    一个人在濒死的绝望中得到山回路转的希翼,又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产生爱情几乎水到渠成:我便当即要对这个猎人以身相许。

    而那时候,由于童年时代父王的扭曲“关爱”,我没有形成正常的性观念,异于常人的“开放”举措要猎人惊骇无比。

    他在与我的交流中,察觉了我不正常的成长经历————于是,直到遇见猎人,听见他痛惜又震怒的解释,我才彻底明白,我的好父王究竟对我做了些什么。

    也正因此,我对败絮其里的宫廷失望,又被猎人的正直善良深深吸引,决定了与他做一对寻常人家的爱侣,在远离权欲的森林里相守一生。

    然而平静的生活没能持续太久。

    不久后,猎人因故外出,独自在家的我遇到了路过问路的人。

    路人是邻国的子爵。

    自第一眼后,他粘在我身上的眼神就让我感觉很古怪,但是起先我觉得自己想多了,因为猎人很快就回了家,子爵居然跟他一见如故。

    很快子爵就邀请猎人带我去他的封地生活,为了更安全稳定的环境,猎人同意了,于是我们在子爵的封地安家落户。

    这样,子爵便有的是机会来拜访,逐渐发展成即使猎人不在,他也会来,我只好自己接待他,一来二去,他把我……

    由于是在子爵的地盘上,势单力薄的我不敢告诉猎人给他招来灾祸,也无力反抗,只好一边默默忍受,一边躲避其纠缠。

    因此,只要猎人一外出,我也不敢独自留在家里,就跑进森林试图不被子爵发现。

    漫无目的游荡中,我这才认识了七个小矮人。

    正如后世广为人知的那个童话一样,我很快与小矮人们交上了朋友。

    这以后,只要猎人不在家,我便顺理成章地去到小矮人的家里面,在他们帮助下躲避风流子爵的纠缠。

    但是子爵没有找到我,继母却找到了。

    她扮成老婆婆敲开小矮人的家门,独自替他们看家的我其实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可是她的力气却出奇的大,我挣扎不过,被迫咽下了毒苹果。

    我的意识就此断裂,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在王子的行宫里了。

    我不知道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也无从得知猎人的消息。

    但毕竟猎人和子爵走的近,我曾试着从王子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子爵,得知他在我醒来前就已经出海,再也没有过消息。

    至于那个邻国的猎户,籍籍无名之辈,我在宫墙之后只能一无所知。

    清晨的苏醒是个符合童话氛围的浪漫方式:我是被王子的亲吻唤醒的。在热忱的亲吻过后,他让我闭上眼睛,平躺回昨夜的姿势,然后就这样为我梳妆。

    我们商讨了婚礼细节以及对继母的陷阱布置,还好他确实要帮我对付继母。

    我们一致认为,婚礼可以补,但惩治女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能放过她尚未提高警惕的良机。

    因此,尽管参加婚礼的宾客陆续抵达行宫,为了不暴露身份,我也一直闭门谢客、从不露面:我要让敌在明我在暗。

    而当初守护我水晶棺的七个小矮人也收到了邀请,被王子当作惊喜偷偷接进了行宫,在猝不及防跟他们重逢后,我的确喜出望外,当即就环着王子的脖子亲吻他:“你最好了!”

    我亲爱的白马王子故作严肃地别开脸去:“注意点,有人在。”

    我似是忍俊不禁,深深地低下了头,但实则是为了掩饰嘴角漾起的一丝窃喜。

    因为,有了小矮人这群真诚可靠的伙伴,我的成功率将大幅提升。

    ————我要逃婚,趁着继母来这里参加婚礼,回国夺回我的王位。

    我曾经满足于做一个安居乐业普通人,但是命运之手把我从江湖之远再次送回王座之畔:在王子的寝宫的苏醒,要我的人生急转回公主的既定轨道————出于一种阴森可怕的命运攸关的本能,我认识到自己必须前进。

    此次受邀来参加婚礼的故国人,除了我的继母,还有些显赫权贵。在名单上,我看到过一个熟悉的姓氏。

    是他来了,不会有错:我那亲爱的父王就算私生活禽兽不如、活该下十八层地狱,但这位子他得传给唯一的女儿,为了江山,他还是知道培养顾命大臣留给我。

    一位曾是父王非常器重倚仗的宫廷御医,后被提拔为德高望重的近臣。

    现在,我决定第一个去见这位御医,当然,是偷偷地去。

    由于我坦然地不露面,接待来客的事宜只能让王子做出牺牲,由他去为之忙碌;此外,也感谢子爵当初的纠缠,我被逼出了一手东躲西藏的好本领————在小矮人们的帮助下,御医在回到他的客房时,会看见本以为死去的公主,站在房间的阴影里等他。

    我微笑着转过身,彼此的瞳孔里都映出了久别的身影:

    “如果当年阁下没有碰巧外出游学,父王也不至于这么年轻就驾崩吧。”

    【二】

    我体内流淌着怀特家族的血,是王室货真价实的后裔,古老君权荣誉的女儿和继承人:我对得上一个储君该知道的密语,最重要的是,这位曾多次在我年幼体弱时为我诊疗调理的御医,对我的面相细节了如指掌。

    我从藏身的阴影里走出来的刹那,御医就辨认出了我。

    “你……”

    这个风华依旧、永远噙着风度翩翩的微笑的绅士,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于失态的震撼,那是种历经过绝望之后,又拨开云雾的欣喜动容。

    我保有公主的端庄微笑对他颔首致意,我想,这位素有忠君保皇之情绪的顾命大臣,会如同过去在宫廷里的每一次见面一样,对我单膝下跪,行君臣之间的吻手礼,然后用他胜过任何宫廷歌手的嗓音问安,内容却是朋友之间亲切的俏皮话:

    “今天的小公主是我心里绝无仅有的佳丽,排名第二的是昨天的你。”

    但事实是霎时我就落入了他的怀抱,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只能听见频率仓促的心跳。

    良久的沉默过后,御医才慢慢松开我,对我屈膝低头:“……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公主。”

    我连忙把他扶起来,澄清自己毫无不悦。

    这时候的我很高兴,因为我眼中御医欣喜得乱了方寸的举动,是他忠心耿耿的有力佐证。

    ————说到底我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他的欣喜意味着什么。

    偷跑来的见面容不得过分的寒暄,我抓紧时间告诉御医,我想怎么做。

    “您确定吗?如果留下来,僭取王位的女巫依旧会受制裁,而这位王子会给你一生的荣华富贵。”

    他的眼里早已恢复了冷凝雪亮的理智,犹如毫发必呈的明镜,让我看见了自己在坚定地点头。

    我对他说:“我曾读到过这么一句话,‘每一个不善于把握命运的人,只能听凭命运摆布’,我代表的不仅是我个人,还有我们国家的王冠与继承权,而一旦留下来,就等于这一切都得指望王子的良心。”

    “很好。”御医赞许地点头,“您无愧怀特王族的尊荣。”

    既然确认了继母已经来到王子的地盘,我便抓紧时间连夜出逃。

    在小矮人帮助下,我成功与提前准备好的御医在行宫角落汇合,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我披着夜行的斗篷几乎与夜幕融为一体,登上马车前,御医稍微凑近了一点,拨开我的面纱,以确认公主没有被掉包。

    插曲就在这一刻发生:我的面貌不仅被御医看清了,也被一个起夜的小侍童猝不及防撞见了。

    他惊呆了,张着嘴瞪大了眼睛,我的第一反应是上前去捂他的嘴,而御医比我先行一步,差不多下一秒他已闪身到了怔住的侍童跟前。

    我看到了一道银光飞速闪过,那是锋利的金属被月亮映出的光泽。

    小侍童再也喊不出声了,他的身子瞬间瘫倒下去,御医眼疾手快地接住他的身体,如同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墙根后,又迅速回来了,一切快得就像什么也没上演。

    而那个侍童……我隐约猜到了答案,在我们上了马车、朝着远方黑压压的森林一往无前后,得到了证实:御医取出方才的匕首,用一块本白的绢布擦拭,红白对比分外刺眼。

    这个过程中,他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害怕了?”

    我点头又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他什么都没做。”

    “你同情他?”

    说完不等我回答,御医便气定神闲地笑了起来,将那块沾血的绢布滑过我的脸,黏腥的液体留下了灼肤的痕迹。

    “公主殿下,很快,我就会称您为女王陛下。”御医收回手,“您还太年轻,需要继续学习君王的必修课————王座之所以那么高,是因为下面累积了太多的白骨。”

    沉默随着与身后行宫的距离而拉长,约摸行至安全范围后,御医又一次问我,是否后悔离开王子,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不,我不后悔。”我恍惚回神,收回了凝视夜色的目光。

    “不错,合格的陛下,需要有理性的薄凉。”

    对于顾命之臣的肯定,我不置可否。

    我并不觉得自己愧对王子,这不是因为我薄凉,而是因为,数个难以忍受的夜晚让我彻底明白,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我那么凑巧的、作为躺在冰棺里的美丽“尸体”,完美契合了他不可告人的癖好。

    王子的行宫本就位于靠近两国边境的城市,安全无虞地出城后,就是森林。

    我太熟悉这片土地,一夜过后,已经抵达了出口的另一边,那是我的国土。

    小矮人们没有随我一道离开森林,他们热爱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这次以后,也得搬家到其他地方,好躲过王子的追捕。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属于童话故事的角色,而作为公主的我,已经彻底告别温馨柔和的童话了。

    因为权力拥有美杜莎的目光————谁要是看到它的脸,就会成为一尊永远也无法把目光移开的石像。

    夺权之路比起先前反复的预演要容易,原因无他,我那继母当权期间剥夺了太多好处,又过分专横跋扈,本就叫人们心存不满。

    更何况我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在御医周璇下,联络父王旧部、夜袭王宫、控制继母的忠仆等一幕幕飞速上演,翌日的朝阳将光辉洒上宫墙时,我已经登上了父王的宝座,直接公开宣称,继母是个邪恶女巫,而我与王子的婚礼,只是使其暴露的一个圈套罢了。

    我很快就从御医那里得知了预定的结果:“果然这样一来,就能架着王子不得不按原计划扣下那个女巫。”

    “那么。”御医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国内政权交替,您应当尽快加冕为王,巩固现有成果。”

    我点点头:“现目前的状况,加冕事宜也只能多劳烦你了。”

    离开宫殿去着手加冕礼时,我的顾命大臣突然在门口停住了。

    从“加冕礼”一词出口起,任何显贵在宫中不再享有先行的权利:这个权利只属于崭新的女王。

    他回过头,对我说出了强调性的称呼:“陛下。”

    微怔过后,我绕过他先一步走了过去。

    加冕礼火速在几日后举行。

    这一步步通向宝座的台阶并非康庄大道,不说自己根基不稳、王位的威胁还存活于世,光是我接手的王国,就不是个好底子:堪忧的财政状况已经够喝一壶了。

    御服繁琐而沉重,一如具象化的负重在身的责任。

    而从简的仪式也必须要有君主的规格,这关系到王国的荣誉。衣着艳丽的乐师吹打乐器牵引着奔腾的欢呼,一路上成千上万双眼睛都注视着金色马车里款款而行的新王。

    我事先按照御医的建议,对他们频频点头致意,并且利用散发青春活力的少女风貌营造独一无二的优雅可爱,一个自信昂扬的小女王将自己加冕之路上大放异彩的幸福展露得无比光彩夺目。

    ————那么,我真的为这屈指可数的时刻心醉神迷吗?只要问一问自己内心,我就会陷入苦涩的迷惘之中。

    因为,刨除水晶棺里的沉眠时间,于我而言,就在不久的过去,我还在猎人身边过着平淡悠然的避世生活时:我是真心认为,这样下去很不错。

    我曾亲口给猎人说过:“比起王宫的人心险恶,在你身边的日子真是千金不换,就算有机会夺回王位,我也不想去。”

    原以为猎人会对这种示爱一般的话语很高兴,但当时他居然居然收敛了纵容的神色,蹲下身认真地问我:“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王国需要你这位真正的继承人呢?生而为王,天生高贵,与之相伴的就是责任。”

    我回以孩子气的漫不经心:“那样啊,那就要猎人先生陪着我去加冕了,否则我披着很重的大袍子走那么远,会很累的。”

    “陛下?”

    我从回忆中抽身,眼前的场景已经从林中木屋变换成教堂高大的拱形穹顶。

    御医身着勋爵显贵的华服陪伴在身边,随我走完加冕礼最后一段路。

    事实上意志能超越体格的作用,能让我在华丽沉重的斗篷压迫下,昂首阔步地来到了首席主教跟前。

    圣油涂上前额,权杖接引在握,誓言掷地有声,还有王冠,与压在其上的沉重代价————责任,一道戴在了我的头颅上。

    从这一刻起,我正式成为了女王。

    然而权力不是从血统里继承来的,而是要靠不断斗争和经受一次次屈辱赢得的:很快我就会亲历这一点。

    加冕后,领国的使者火速前来觐见,先是一通客套的花言巧语,然后才是他此行的真是目的:将他的主人、邻国王子的意思传达给我。

    我把王子的亲笔信展开,是熟悉的冷凝锋利的字体,大意就是说,他“理解”我匆忙回国、甚至没有提前通知他的做法,然后呢,我现在既然成为了女王,那就跟他完婚“共治天下”,毕竟我的王座还有不少麻烦……他“忠告”称,我的女巫继母虽然还被他扣着,但是却不太“老实”。

    我冷笑着放下这封信,既然他用继母来威胁我,那我也能坦然地抛弃幻想,准备战斗。

    换上女王高贵又亲和的公式化神情,我“诚恳”地对王子的来使说,我现在能执政,多亏了父王留下的顾命大臣,要与谁结婚,并非我一人说了算,所以我“建议”王子殿下将婚事要求告诉御医。

    打发走使者后天色也不算早了,但御医还是来寝宫见了我。

    “我理解陛下的愿望,因此,我会为对付这位王子在所不辞。但是,他不是个平庸之辈,冰冷的表面下是一颗更为无情的心,犹如一台精密的机器……这样的人,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我与你的看法一样。”我颔首,若有所思地回答,“但是,我手里还真的有点牌。”

    我转身走到自己梳妆的镜台前,将压在粉盒下的东西取出来,这个过程中,我抬头看到了镜子里面,自己的脸。

    ……这副昔日的白雪公主、今日白雪女王的皮囊的好处之一,就是看上去只会让人感到一种柔软、温和、没有威慑力的性格————于是,别人不太能对我提起戒备心,让我能存下一些见不得人的证据。

    我将证据交到了御医手里:

    “君王能否传宗接代、生儿育女,不是私人事件,而是政治事件、国家大事。因为它决定‘继承权’,从而也决定整个国家的命运————床帷密事属于生活内容,被公然讨论。”

    说到这里我背过身,不去看他浏览王子私事时的神色:“所以,那位王子不利于产生后代的恋尸癖,一旦广为人知,直接影响其继承权,你就用这个作为取消婚约的筹码,去和他谈判。”

    身后传来收合纸张的声音,御医温润的声线压得比以往要低了些许:“那么,我的女王陛下,这种危险又隐秘的事情,多了我这么一个知情人,并且这个知情人,会成为您手里的利剑,去迎接那位王子的怒火,挡下他要索取的一切。”

    我也没装傻,我知道他需要更多奖赏无可厚非:“阁下忠君爱国,自当加官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