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全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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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轮回,也不全然是无痕无迹。 夏,闷热的风轻轻徐徐。 行在路上,那股燥热劲儿落在人身上更显。 趁还是暑假,涔析杳骑着小电驴,穿梭于江城各个街道之间。 热风刮在脸上,燥的她迷迷糊糊,一双大眼都睁不明白。 绿灯很快转为红灯。 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就见灯已经变红,停在前面的电动车已经近在咫尺。 慌乱中,涔析杳急忙去按手刹。 尽管她速度已经够快,但还是没能避免自己的车头和前面人的车屁股来了个亲密接触。 “嘣”的一声还未落,涔析杳就已经开始叹气,在一片考究的目光中抬起眼,她挠挠头,略带尴尬地说:“对不起啊,我全责。” 前面的人回头,眨了下眼,没说话,又转过去。 摸不清他的意思,涔析杳扯扯唇,朗声问:“要去车行吗?电动车车行,我不会跑的。” 那人再度回头,深邃的眼球里无甚深意,略低了下头,然后说:“绿灯了,先过去。” “奥奥好。”拧开把手,跟在男人车后,不忘关心他是否有伤,“你没事吧?” 他没立即应声,过了斑马线把车靠边停下,这才开口:“没事。” 从车上走下来,关了钥匙,他又补充:“你以后,骑车时还是别说话了,容易分心。” 毕竟是自己有错,心怀愧疚,涔析杳重重点头,没有反驳,跟在他后头下了车,保证说:“一定一定。” 回应她的是一声“嗯。” 见他没有动作,立在原地站了会儿,涔析杳打开手机,问:“你有想去的车行吗?” 男人摇头,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显然并没有被刚才的事故扰乱心神。 对上这么一个可以称得上沉默寡言的人,涔析杳更为谨慎,生怕惹他不高兴。 指了指正前方十几米远的雅丹,她问:“那家行吗?卖电动车的,规模挺大。” 男人站定在树下,额前黑色碎发被风吹乱,他伸手理了理,又擦掉额角渗出的两滴汗,右手带到脖颈后,又顺势落下。 涔析杳站在他后侧方,因为角度问题,原本一个很正常的动作,却变成了耍帅凹造型。 忍不住翻个白眼,心道:我跟你谈正事,你站一边耍帅也就算了,还不记得回答我。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还是满脸堆笑,再度追问:“那家,行吗?” 没有回答涔析杳的问题,他说:“我叫章迦谦。” ? 脑海中浮过一个问号,涔析杳眯起眼,半挑左眉,很是不解。 “你喜欢我?” 鬼使神差的,不经大脑思考,她就说出这句话。 还未说出口的话被涔析杳的问题挤到脑后,章迦谦浑身一颤,怔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她为什么会知道? 轮回转世,涔析杳理当没有前世的记忆。 但她又为什么会这样问? 章迦谦疑惑之际,涔析杳正不停做着深呼吸。 涔析杳啊涔析杳,怎么嘴就这么快。 摇着头,擦掉因为脸红分泌出的汗液,在心里暗骂自己一万遍,无语到极点。 涔析杳咬了下自己内里的唇rou,算是惩罚,还不忘道歉:“对不起,嘴比脑子快,你别在意啊。” 她只顾着懊恼,没注意章迦谦的反应,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从回忆里抽回神,意识到是自己多想,章迦谦沉吸一口气,正正地说:“没事儿。” 见他神色无异,涔析杳又接回之前的话题:“雅丹车行,行吗?” “不重。”章迦谦丢出这么一句话,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补充说,“撞的不重。” 这人,是一直这么我行我素? 涔析杳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事情不该这么做,至少真的去车行看一下才算安心,以免后续出现什么问题。 她小跑着跟上去,垫脚拍了拍他高耸消瘦的肩,硌的立马收回手。 涔析杳说:“不管重不重,总得去看一看吧,我说了我全责,不用担心我没钱,就像我不担心你会讹我一样。” 那人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叹了口气,轻轻巧巧地说:“知道我是谁吗?” 涔析杳皱眉,不解地看着他,试图看出一丝端倪,可他表情依旧不变,涔析杳依旧揣度不出他话里的意味。 只好如实答:“你是章迦谦。” 章迦谦点头,隔了会儿又摇头,他说:“涔析杳,我是章迦谦不错,也是你未婚夫,不用记住我,讨厌我就好。” “神经病吧你。”踢掉脚边的枯叶,压住心中怒火,舔了舔唇,涔析杳忍不住又翻白眼,“我跟你谈正事,你脑子里净想着占我便宜。” 她这么一骂,引的不少过路人来围观。 涔析杳不耐烦地“啧”了声,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错了,把手机重新揣进兜里,转身骑车离开。 见她气冲冲地离开,章迦谦反倒笑起来。 盯着她远行消失的背影,他笑的开怀,喃喃说:“还是和从前一样。” 还是没变。 —— 涔析杳家在江城北,二环那块儿,家里除了双亲就她一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常来这边看她们,倒也热闹。 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到小区外头停好车,涔析杳胡乱往地上踹了一脚,恰巧就踹到一颗石头。 受了力,石头直逼人身上去。 耳边落下“嘶”的一声,涔析杳就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循着声音往右前方看过去,就见发小成衔抱头蹲在地上。 见是他受伤,涔析杳悬着的心立马归到原位,也不提心吊胆的想该怎么道歉了,哼笑两声走过去,颇为得意地说:“哟,小贤贤啊,怎么被爆头了?” 碰巧报了前天成衔拿苹果砸她头的仇,涔析杳格外高兴,好几次笑的掩不住声。 “哼。”成衔把自己整颗头都包进领口里,盯着满目的白,“涔析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存心报复,蓄意谋杀。” 闻言,涔析杳睁大了眼,坏心思腾起,环着胸,力道不重,推了他一下。 本就蹲在地上,被她这么一推,成衔毫无防备来了一个踉跄,差点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好在他手快,揪住地砖才稳住没摔。 身后,涔析杳挑眉,慢悠悠说道:“这才是存心报复。” 成衔转身盯着她看,一双眼睛黏在她尚带着得意的脸上,怎么就生不气来。 她太漂亮了,漂亮到成衔一看她的脸就消了所有的气,甚至还想为她做点什么。 成衔问:“吃不吃冰?” 涔析杳努着嘴,学着他痴呆的模样说了句:“吃不吃冰?” 然后问:“从哪学来的洋气说法,冰淇淋就冰淇淋,雪糕就雪糕,干什么说是吃冰?” “不解风情。”成衔吐槽。 涔析杳反驳:“你有啥风情能让我解?” 这个问题,成衔倒还真说不出。 烦躁了会儿,站起身拨拨睡醒没梳乱糟糟的头发,盯着她来的方向问:“去哪了?找不到你。” “环游世界。”涔析杳没打算认真回答他,转身去后面小卖店冰箱里拿了俩小布丁出来,“尝尝这个。” 成衔接过,付了两块钱给店长。 拆开雪糕包装,他说:“上次给我尝的就是这个。” “谁?”涔析杳不记得这回事。 成衔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包装纸,看一眼她乌黑的发,答道:“除了你,还能是谁。” “我咋不记得了?”涔析杳皱了下眉,拿起小布丁在嘴里含了会儿,“你是不是记错了。” 下午三点,太阳依旧晒的人身上火辣辣的,好在附近高楼耸立,阴凉地一片接一片,不至于太热。 看她眉头微微蹙起,成衔也下意识在眉宇间凝了个川字出来,他忍不住叹气:“你不记得的多了去了。” 涔析杳依旧对自己坚信不疑:“成衔,你是不是真记错了,这还是咱俩今年第一次在一块儿吃雪糕。” “一七年八月,也就是去年这个时候。”成衔脱口而出这些个时间,“你也是这么说的。” 盯着小区门框,涔析杳仔细回想了会儿,脑海里依旧没印象。 见她想不起来,成衔在心底叹气,只能妥协:“算了,别想了,估计是我记错了。” 焦躁的蝉趴在树上,不肯停歇,鸣唱个不停。 深吸一口气,咬掉最后一口小布丁,涔析杳说:“虽然我打小记性就不好,但小区里跟咱俩一块儿长大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就我带你吃过小布丁,你是不是把别人记成我了?” “估计是。”成衔这次没否认。 涔析杳记忆力从小就不好,一直到现在也还是,这点他是知道的,饶是自己记得再清楚,她不记得也是白费。 他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争辩惹她不高兴,所以干脆顺着她走。 怕她再提,成衔主动转移话题:“我妈今晚做红烧鱼,让我喊你去吃。” “你不是嫌我吃的多?”涔析杳没太快答应。 “三碗大米饭,怕你消化不了。”道出自己的顾虑,成衔看着她,憋不住笑,“怎么就成嫌弃你了。” “不管,你那天就是嫌我吃的多。”涔析杳不讲理。 成衔说:“确实多。” “但家里不缺你吃的那点儿,尽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