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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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时莉亚才醒。 女仆罕见地没有敲门提醒,她从床上爬起来以后,迷迷糊糊愣了一会儿,发觉自己还在出汗。身上的睡袍变得皱皱巴巴,有股奇怪的味道。 莉亚只好再去冲个澡。 下床时,她习惯性地看了下奥尔的状态。混种兽人似乎要无穷无尽地睡下去,可是他不需要进食排泄吗? 莉亚搞不懂。 所幸国都的空气很好,她的房间又干净,奥尔昏睡了将近一个月,竟然也没吃多少灰尘。 但他总不能一直这样,说真的,公爵千金的床下藏个雄性兽人,藏这么久……听起来简直太诡异了。像童话书里的猎奇设定。 莉亚抚平床单垂落的边角,前往盥洗室。她在那里待了很久,险些站着睡过去。和魔鬼接触的几秒钟,她感受到灵魂被碾碎的痛苦,而习得的新法术抽掉了所有剩余的精神力。 也许再睡一觉能好点儿。 莉亚关掉花洒,潦草地擦了擦身体,便回卧室。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绸睡裙,脑袋裹着吸水毛巾。碎散的湿发窝在颈间,温热的水珠子顺着锁骨往下滴,很快濡湿了前胸布料。 以往莉亚不会这么随便。她被严格教导着长大,精致繁琐的生活习惯早已无法更改。她在意每件裙子的配色和花纹,挑剔珠宝配饰的款式和颜色,每次沐浴后要用贵重的油脂香膏保养皮肤。虽然有时候不得不接纳糟糕的zuoai环境,但每每回到家里,总要认真打理自己。 但今天莉亚实在太累了。 她打着呵欠踏进卧房的门,被明亮的灯光刺得眯了眯眼睛。然后才看到,有个脊背挺拔的年轻男人坐在椅子里,正在翻阅一本厚重的古典诗集。 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暗黄色的书页上,有种近乎透明的朦胧感。 莉亚停下脚步,迟钝出声:“哥哥?” 男人回过头来,无机质般冷淡的瞳孔盯住她,形状优美的嘴唇微微张合,唤出meimei的名字:“莉亚。” 他的嗓音清冽干净,如同密林间流淌的山泉,春日初融的冰雪。 温洛·卡特,莉亚的兄长,费尔曼公爵的继承人。在外交部任职,前段时间奉命前往东国翰达,洽谈一些邦交事宜。 公务繁忙,路途遥远,他本应该在meimei结婚的时候回来,送上迟到的祝福。 可他竟然提前归返,公爵府没有任何人告知她这个消息。 莉亚打量着有些陌生的兄长。 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上一次见面已是五个月前。 平心而论,温洛的外表很出色。他和莉亚一样,完美继承了卡特家族的基因优点,五官美丽皮肤白皙,身体符合生理课本的男性黄金比例。大概是因为刚刚回家,他还没有换下使臣的服饰,一身银白礼服,肩头扣着黄金勋章与流苏,面料硬挺的裤子包裹着匀称修长的双腿。 铂金色的发丝似乎有些长了,掠过深蓝眼瞳,遮掩住冷白的耳尖。 莉亚无比清晰地再次意识到,他们的确是兄妹。 同样的发色,同样的眼眸,偶尔流露的微表情也极为相似。但他们又是截然不同的个体,比如现在,莉亚离他只有四五步距离,却根本无从猜测他的想法。 “哥哥怎么提前回来了?”莉亚拨弄了下耳边的湿发,试图借这个动作遮掩胸前湿透的布料。她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卧室里,自从奥尔昏睡以来,所有的仆人都无法随意进出这个房间。打扫的工作,也必须得到莉亚的允许。 就算…… 就算在以前,温洛也鲜少踏进独属于meimei的白蔷薇花园。 “母亲让我过来看看你。”他放下手里的诗集,视线略微避开,“来的时候,女仆告诉我你在沐浴。我让她们提醒你了,可你看起来并不知道。” 莉亚这才想起来,她站在花洒下打盹儿的时候,似乎隐约听见门外有人说话。 “那你也不该进我的房间。”莉亚抿住湿润的嘴唇,不太高兴地提醒道,“你可以在楼下等,而不是私自走进淑女的卧房。” 温洛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沉默了几秒:“抱歉。” 但他并没有离开的意图,而是直切主题,“父亲月前来信,催促我尽快回来,他说你最近脾气很不稳定,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刚才母亲也告诉我……” 冷淡的话语,终结于少女一声嘲讽般的轻笑。 她踩着软底拖鞋,径自走向卧房里间,坐在松软的床边,扯下毛巾用力擦拭滴水的长发。原本对温洛那点儿忌惮和不自在,彻底被抗拒的情绪所掩盖。 “哥哥回家就是为了教训我。” 莉亚轻声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 像每个冷冰冰的贵族家庭一样,莉亚和温洛的亲缘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不会互相打闹,亲密玩耍,更不可能爆发尖锐的争吵。卡特兄妹都是苛求完美的人,说话做事永远得体优雅,谁也没有出格的行为。 早些年莉亚还小,温洛便承担着监护者的职责,管束她的言行。不许参加神秘集会啦,不能接触奇奇怪怪的男生啦,总之规矩一大堆。后来莉亚升上了高年级,忙碌于皇室礼仪课程和学术课题,逐渐和温洛变得疏远。他们最后一次手牵手回家,大概是一两年前,那时候莉亚在蕾拉夫人的宴会上喝醉,而他闯进来,将她强行带走。 回家的路上,他似乎特别生气,气得连马车也不要了,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走在寂静的大街上。漫天撒着细碎的星辰,银河璀璨又神秘,像一首宏大而悲哀的叙事诗。莉亚沉浸在奇妙的感伤和悸动中,口齿不清地喊疼。 哥哥,松手。哥哥,哥哥。 温洛回过头来,那双与她如出一辙的眼眸落满了冰冷的碎光。有一瞬间,莉亚以为他也是悲哀的,然而并没有。 他只是用责备的语气说道,莉亚,你得乖一点。 乖一点,有什么好处吗? 时隔几年,莉亚终于理解了自己当时隐隐的反感。 “乖”并不是个好词儿,它意味着驯服,柔弱,任人拿捏。书里的莉亚就很乖,听从父母的教导,忍耐丈夫的冷落,被人栽赃误解的时候也无法公然撕破脸,即便背地里将利奥称作河豚,当面还得笑脸迎人。 想到梦境里的凄惨下场,莉亚的动作不免粗暴了些。头顶落下一声轻叹,温洛不知何时走进来,拿走了半干不湿的毛巾,然后轻轻拢住她的湿发,按压吸水。 微凉的指背蹭过面颊,稍微顿住,拈起一绺变黑的发丝。 染发剂失效了。 而莉亚由于太累,沐浴后没有照镜子,胡乱包了头发就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温洛不确定地问,“你染发了吗?” 莉亚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像极了反抗期的叛逆少女。 眉毛微皱,表情写满冷淡的抗拒,不够保守的丝绸睡裙拉到了膝盖处。漂亮的铂金长发下半截全是黑的,看起来怪异又滑稽。 温洛停顿了数十秒,欲言又止,最终没有批判她糟糕的审美,一边擦拭发丝一边说话:“我能理解你婚前的不安,以及对父亲母亲的不满。但你不能……用这种生活方式伤害自己。我听说你找了情人,是珀西家族的安迪?” 提及安迪的姓名,他的语调陡然冷漠。 “一个穷困潦倒名声脏污的男人,只会用花言巧语骗取金钱和地位,伺机往上爬。这种人都不需要特意处置,随便吓唬几句,就会屁滚尿流逃离国都。” 莉亚张嘴想回击,不料床下响起低沉的呻吟。持续昏睡的奥尔竟然有动静了! 没出口的争执,立即转变为造作的咳嗽声。 “咳咳,咳嗯……”莉亚掩盖着奥尔制造的响动,手掌抵住温洛的胸膛用力一推,趁他后退的间隙,威胁般踢了踢床底的兽人。 “你不要再说了!”她一语双关,“好吵,我不想听。” 温洛站稳脚跟,微微睁大了眼睛,脸庞流露出堪称愕然的表情。 “你……”他迟缓地发出声音,“你就这么喜欢安迪吗?” 下垂的床单角晃了一晃。 莉亚担心温洛察觉不寻常的动静,干脆站起来靠近他,用惊世骇俗的话语转移注意力。 “也没多喜欢。”她耸肩,“他长得好看,而且床上的技术很不错。你处理他我也不会心疼,总归还有别的男人……” 温洛抬起手掌。 莉亚以为自己要挨打。她脊背紧绷,下垂的手指开始酝酿黑雾,然而预料的耳光并没有落在脸上。 宽大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唇。这位素来冷静的兄长面色苍白,唇角紧抿,淡色的羽睫震颤着,在眼下落了一片不安定的阴影。 莉亚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他的情绪并不如表面平和。 在找她谈话之前,温洛也许根本没把“找情人”和男女床事联系起来。毕竟meimei从小到大循规蹈矩,除了菲利克斯,几乎没有和任何异性有过深入接触。哪怕卡特夫人哭诉女儿夜不归宿,在他心中,也只能勾勒出莉亚乖乖躺在某个地方睡觉的景象。而她选择的男人,则是坐在床边念诵诗歌——珀西少爷就是个痴迷诗歌的书呆子,没有莉亚的允许,不可能冒犯她一根手指头。 可是现在,自以为是的构想被莉亚撕毁了。 她用残忍又露骨的措辞,挑开了不堪的真相。 温洛按着莉亚柔软的嘴唇,清冷眼眸摇曳破碎的光。他艰难开口,语气带着微不可查的祈求:“别乱说话,莉亚,你不是这样的。” 莉亚掰开他的手指,柔声质问:“那我该是什么样的?纯洁,懵懂,不和男人牵手,直至新婚之夜躺在菲利克斯的床上?你想为他献上一个足够‘干净’的新娘?” 起初她只想刺激他,保证他不注意床底的异状。 但说着说着,莉亚就有些不受控制。 “菲利克斯可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你没听说吗?今天在学院发生了意外,他和我都吸食迷情藤花粉,所以做了一次……”她贴近他,手指抚上对方单薄颤抖的眼皮,用几近怜悯的腔调说道,“事后他当场呕吐了呢。因为觉得性交很恶心。所以哥哥担心什么?他不会在意我的身体,婚后也不可能碰我,我找几个情人又怎样?” “这场婚姻本来就是利益交换。父亲母亲不愿意取消婚约,菲利也不打算放弃我。” 莉亚怀着挑衅的恶意,缓缓说道,“别说情人了,哪怕哥哥和我发生关系……他也会娶我的吧?” 他们离得太近了。 温洛无可避免地窥见莉亚胸前袒露的风光。锁骨笔直,肌肤白皙,樱红的乳尖顶着湿透的白绸,轮廓与颜色都描绘得一清二楚。 他下意识推开了她。力气很大,致使莉亚踉跄后退,撞倒了秘银灯台。玻璃灯罩砸得稀烂,尖锐的碎片飞溅而起,割伤了她的脚腕。殷红的液体迅速溢出伤口,顺着踝骨流淌下来。 莉亚低垂着眼眸。 “哥哥生气了啊。” 她显露出无辜而厌倦的神态,“别生气呀,我说着玩儿的。你快回去休息吧,今天我们都累了。” 温洛攥着双拳,下颌绷得很紧。 他沉默着走过来,蹲下身去,取出一方手帕,环着流血的脚腕打结包扎。铂金发丝垂落眉眼,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情绪。 莉亚俯视着兄长。 他专心致志处理她的伤口,手指灵活地翻动着,将绢帕系成兔子耳朵的形状。 莉亚隐约想起极其久远的往事。 在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其实和温洛关系还不错。作为兄长,他恪尽职守地保护着她,出去玩也要牵着手,不肯松开分毫。 有一次,她不小心被蔷薇花刺弄伤手腕,温洛绷着脸,认认真真给她包扎。但莉亚很不喜欢他笨拙的手法,对那个歪歪扭扭的死结诸般挑剔。 要兔子耳朵!哥哥,打个漂亮的兔子耳朵! 可温洛不会弄。 他为难地看着她,清冽的嗓音藏着难以辨认的柔软。 以后我再学,好不好? 现在他已经能够熟练掌握打结技巧了。 淡蓝色的绢帕系在足腕上,像俏皮的装饰物。 “……你好好休息。” 温洛站起身来,默然数息,最终什么也没再说。他离开卧室,关门的刹那,似乎落下一句模糊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