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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虞心中一动,呼吸都促了几分。突然便好想知道,此刻,阿衍哥哥薄唇上沾染的是什么滋味。这般想着,手里的玉筷不由自主就伸了出去。锦虞也学着他,夹了块酥rou到嘴里。池衍修眸不易察觉地弯了弯,正经的神情显露几分悠然。他继续徐缓夹菜,每一口,都是锦虞爱吃的。而锦虞一边偷偷地看他,一边挡着半张小脸,跟着他吃了不少。发现身边的人突然安静吃饭,尤其乖巧。锦宸侧瞥过去,便见自家皇妹嘴角上扬,看到什么,笑纹越来越深。锦宸好笑,卡在那两人的视线之间,倒是他多余了。锦宸掩唇低咳了声。然而边上那人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漫不经心地夹了什么到他碗里,草草敷衍过去。垂眸瞧了眼碗里,锦宸顿了一顿。无可奈何挑眉,故作严肃:“笙笙。”听见那一声低沉,锦虞回了眸。神情懵懵的,“啊?”不等皇兄再言,她一瞬便意识过来自己太过明目张胆。锦虞眼神飘忽了下,随手捏起眼前的樽盏。掩饰一般,一饮而尽。那一味甘冽入喉,直浸肺腑。锦虞猝不及防被刺激,压着嗓子呛咳起来,才反应到自己喝下的是酒。锦宸眉头皱紧,抬手连连抚着她的背,“春竹酿比烧酒都要烈上三分,喝这做什么?”闷闷咳了好一会儿,锦虞舒缓过来。轻喘着抬起头,脸蛋都呛红了,杏眸也水蒙蒙的。咬咬牙,她小声犟道:“哪儿烈了……明明有点儿甜。”言罢,长睫扑闪两下,默不作声抿了勺姜丝蜜。总不能说,自己和阿衍哥哥眉目传情,魂都丢了吧……不过此话倒也不必她说,锦宸自然瞧得明白。严厉的语气中夹杂宠溺:“我看你是身在心不在,就差同我相决绝了。”锦虞嗔他一眼,娇软下声:“皇兄你说什么呢!”朝小丫头清透泛粉的脸蛋端详片刻。锦宸摇头叹息,一时不知该责她冒失,还是笑她蠢笨。“春竹酿入口甘甜,后劲可不是你能想象的,连果酒都未沾过一滴,你就这么直接一杯下去,等会儿要还能走稳,你说什么皇兄都允你。”他说得甚是笃定。锦虞就要反驳,唇瓣方动,忽有晕眩感上头,双颊也随之发烫。一下子,锦虞便没了底气。垂着脑袋安安分分的,不作声了。不多时,余光扫见元青应召入殿,上阶到那人身边听命。锦虞有一丁点儿的恍惚。不知道那人和元青说了什么,只是片刻之后,看到元青朝她这处过了来。然而元青并非寻她,却是走到她皇兄面前。垂首揖了一礼,笑道:“陛下顾虑九公主不胜酒力,请公主到后宫歇一歇,不知殿下是否应许?”手中茶盏不露声色转了一转。顷刻后,锦宸淡然抬眸:“如此甚好。”在旁边听罢,锦虞反而怔住:“……啊?”见她呆愣着,锦宸似叹似无奈:“去醒醒酒,到时候闹了笑话,是要等皇兄背你,还是等陛下抱?”这话锦虞不甚服气,但脑袋还真是有点昏沉了。撇撇唇,只好点着头从座上起身,跟着元青离殿而去。锦虞那么一走,在场诸王臣难免注意。毕竟娇丽如画的小美人从眼前经过,实在夺人目光。许是巧合,九公主前脚方踏出宣延殿,与殷夕兰共案之人便站了起来。那人面似中悍壮年,颧骨偏高,须发浓密。一身阔袖花色暗纹朝服,体型魁梧强硕。那是乌羌国的王主,殷夕兰的父亲,羌王。羌王右手覆于心口,敬重颔首:“陛下,臣有一事奏请。”似乎并不意外。两指间的酒樽往边上随意一放,池衍后靠御座,姿态慵然,却愈显君王之尊。征得那人容许,羌王冷静而恭顺。“乌羌国历朝历代便从属大楚,而今想必无一属地能及,先帝在位时,曾特允吾国嫡女与皇室结以宗属之好,示作封赏,臣斗胆请教陛下,此赏可还作数?”此话在殿中沉稳响起,诸王臣不由暗叹,乌羌国不愧是最大属地,竟有如此魄力胆格。但也无人听不明白,这羌王所言,摆明着是在为丹宁郡主争得那母仪天下的后位。毕竟曾经成煜在位,那凤位躯壳尔尔,而今池衍却是真正实权在握的帝王。倘若婚约照旧,对乌羌国而言,殊荣何等。池衍垂眸审视着殿下之人。如玉修长的指尖不急不徐敲叩案面,别有几分悠闲。过了片晌,只听他淡声道:“先帝金口,自当作数。”殷夕兰眸光倏亮,似是毫无预料。她随之站起,俯手礼拜,在那人面前,她高傲全无。殷夕兰眼梢流露隐秘微笑:“昔日郢都城内初见陛下,一词飞花令实使臣女折服,却原来,陛下正是那臣女念念不忘之人,此缘此份,夕兰之幸。”羌王显然不知情,闻言愕然一瞬。但很快便又镇定过来,笑了两声:“不想陛下和小女还有这么一段,如此金玉良缘,确是美事一桩啊!”就在众人皆当此事已然定下,正欲恭贺之际。皇帝陛下那清冷平缓的语调自殿上疏懒响起。“既然乌羌有所求,那朕便满足了。”池衍淡淡微笑,仿佛在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先帝喻言丹宁郡主嫁以皇室,若非宗亲,难免委屈了,所幸成煜半条命尚在,只要郡主婚后悉心照料,倒无性命之忧。”这淡定自若的话语宛如惊雷炸响。前一刻方还要庆贺的诸王臣,眼下皆惊得面色大变。尤其羌王,脑中轰得一下,心神俱震。而殷夕兰更甚,一瞬面如土灰。她适才脉脉倾诉一番仰慕之情,此刻尽作笑话。当下,所有王臣都不由怯弱下声势。只觉得,皇帝陛下的心思如何也看不透,他每一个微笑,看似平易近人,却是瞬间噬得人寸灰不留。皆知大将军王池衍生杀予夺,不曾想,竟是比传闻更令人丧胆。在座诸位虽都为大楚属地王臣,却也不尽甘愿。眼下筵席这么一出,无疑是新君予以诸属国的下马威。属地向来不甚安稳,何况是新君临朝。而属地之首羌国,正正成了那最完美的刀口。倘若真与那废帝结亲,等于将乌羌亲手焚化。老谋深算的羌王自然懂得其中利害,当下只得悻悻请罪归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