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之眼》上篇 清水文 有剧情捏造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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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日前,星际和平公司正式宣布——] [茨冈尼亚...根据...建立...取得合法席位——] [...此举为该星球...血腥历史画上句号...“卡提卡-埃维金人灭绝案件”将成为...] [...........] 带着嘶哑嘈杂的机械男音从老旧的收音机内传出,由于这颗星球环境恶劣的缘故,这台收音机的收音效果也甚是微弱,被黄沙掩埋过的天线轻微震动着传达声响。 “又在听吗?这台收音机好像老了。”穹习惯性的伸出手掌,对着那台发出电流声的机器用力拍了几下,震出些许金色的流沙,尘土扑面。穹咳嗽几声捂住嘴倒退,即便他已经做了无数次这种动作,收音机上所附着的沙土还是如此之多,也即便他已经听过无数次相同的播报。 穹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就像他帐篷外的漫天狂啸的黄沙与骤雨。 “真是有耐心。”旧友重逢,咆哮着如约而至。穹扎紧紧固在沙土之下的木桩,点燃一盏煤油灯,微弱摇曳的火光隔着一层厚重的煤油灯罩发亮,昏暗枯黄的颜色让穹拿出的书籍变得粗糙,几缕燃烧灯油的烟味传进鼻腔。穹坐在软垫旁边,那是有着一层层柔软织布包裹的小座位,颜色鲜艳,在帐篷内带着一抹雀跃,他拍了拍手示意“坐我身边来,卡卡瓦夏。” 昏暗的一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副瘦小的身躯,有着流沙般的金发,茫然的双瞳看向穹,诡谲的瞳色内却是晦涩的夜幕,卡卡瓦夏怯懦的伸出手臂被穹稳稳接住带向自己的身边坐下。 “...下雨了。”卡卡瓦夏说着,嗓音中带着些许颤抖,他的听力异于常人的好,帐篷外敲打碰撞声连成乐谱,吟唱出那夜的光景。卡卡瓦夏揪住穹的衣袖一角,又往温热的躯体上凑近几分,煤油灯险些触到他的面颊,穹不动声色的将灯远离几分,将手臂从后方穿过搂住,让卡卡瓦夏的脑袋顺势靠住自己的胸膛“是啊,卡卡瓦夏的耳朵真灵敏。冷吗,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都可以,毕竟已经听过无数遍了。”骨节分明的手指抚向书页,那书页被翻出折叠摩擦的痕迹,页尾的位置带着指腹擦出的淡黄色印记。没有盲文,他并不会阅读,事实上卡卡瓦夏并没有接受过盲文的教育,对于知识和世界观的认知仅限于他的血亲告予他的知识,而现在轮到了穹,穹主动牵住他的手,带他走进这颗星球之外的奇异见闻。 穹尬笑几声,从胸腔共振出心脏的震颤。活跃的,卡卡瓦夏下意识抬头看向穹的脸,不带有任何光泽的宝玉眨了几下,细密的睫毛在穹呼出一团白气下抖动“穹,穹在睡觉吗?” “不会的,在卡卡瓦夏真正领略到这个宇宙之后,我才能放心睡下。”冲着卡卡瓦夏的脸庞微笑,穹开始自顾自的读起书上的文字,那是一本记录宇宙中各种风俗习惯的书籍,还有关于星神的信仰,卡卡瓦夏不信仰这些,他的氏族有着独立于星神之外的母神,信仰是他们的支撑,但他的支撑崩塌,信仰的意义是否存在? “毕竟卡卡瓦夏刚与我见面的那几天可是喜欢半夜偷跑呢。”见卡卡瓦夏走神,穹干脆陪着他回忆起来“这样可不会让我睡好觉,我的声音有这么吓人吗?” 怎么会难听,在接连的战火嘶吼声中那是他听到第一声带着关切语气的人。 他听着jiejie的话[卡卡瓦夏,不要害怕,不要回头...],于是他奔跑了很久,久到自己都忘记时间,在一方阴湿昏暗的山洞中,卡卡瓦夏躲了起来,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角落,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卡卡瓦夏抱紧自己的双膝蜷缩,刺耳的尖叫声隔着这破败的山洞钻进他的耳膜,锐器划破血管被空气涌进的咕噜咕噜血泡声似乎是在求饶,他的听力实在太好,好到他自己都接近唾弃。卡卡瓦夏忍住想要恐惧的哭声,涂满尘土黄沙的狼狈双手紧捂住自己的嘴唇,在极度的恐慌中卡卡瓦夏倒吸进几颗埋藏在指缝中的沙土,于是他闷咳几声将声音降到最低,那滚落的泪珠是呛出来的,没错,卡卡瓦夏在心底这样说,他不能哭,羔羊的哭声会引来嗜血恶狼的垂涎。从他的脚底开始泛上凉意,卡卡瓦夏在逃亡的过程中摔倒,他丢失了一只鞋,不过那鞋也残破的几乎无法穿戴,卡卡瓦夏跛着脚,以一种十分狼狈的姿态向前方的微光走去。 空气中弥漫硝烟,微光在闪烁,那不是太阳,卡卡瓦夏揉了揉眼睛,在一片朦胧中只剩他自己游荡,那是炮火照射出的光亮,令人胆寒的硫磺味几乎将自己扼杀。 下雨了。 jiejie说雨会保佑他。 卡卡瓦夏听到密集的水滴下落声,那雨声温吞的包容一切,与业火罪孽消融。周围逐渐归于平静,雨水啪嗒的白噪音将卡卡瓦夏高度紧绷的神经抚平,有些困了。 眼皮沉重,思绪朦胧,这场雨是天生的助眠乐,卡卡瓦夏将乱蓬蓬的脑袋埋向臂弯,后倚山壁,实物的触碰让他感到些许慰藉,阴冷的触感让他觉得自己仍就活着,卡卡瓦夏好像听见了母亲的呼唤,带着温热的手掌轻抚他的头顶,指缝穿插过带着泥水的发丝。 卡卡瓦夏挣扎着张开眼,熟悉的黑暗中带上一抹鎏金,带着温软的问候,那人跪趴着,挤在这狭小的洞口,像是在向自己伸手。 “找到你了。” “别怕。” 二. 死灰般的星球上到访了一位陌生客人,卡卡瓦夏的手被那人握在手心里。他说他叫[穹],随即又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的来历一般将话语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他还说自己只是喜欢游历各个星球的旅人。 但,来路不明的人他怎么会相信呢。卡卡瓦夏通过穹的声音和手掌的纹理判断他是男性,除此之外他一概不知,自己是可怜的瞎子,埃维金人引以为傲的漂亮眼睛,闪耀着碎光的珍宝在自己的五官上却附着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可怜的孩童啊...愿三重眼的地母神向这个孩子投下怜悯的一瞥...” 可怜的,却又令人愤恨的,这个星球的刽子手厌恶卡卡瓦夏的流利又滑稽的嘴,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将身边的人耍的团团转。 “臭瞎子,没有那双眼睛的埃维金人,和失去尾羽的孔雀有什么区别,没有毛的孔雀,那就是只家畜!” 可怜又可恨的埃维金人,族人中唯一存活下来的,被突然到访的旅人救下。卡卡瓦夏觉得可笑又怪异,他问穹来到这颗惨绝人寰的,连母神都唾弃的星球,只是巧合吗?穹摇头,向只达到自己大腿部的男孩投视,俏皮的呆毛在卡卡瓦夏的发顶上晃悠“我什么都知道哦,这颗星球上的每一件事,包括遇见你,卡卡瓦夏。” 穹紧接着又说出卡卡瓦夏的事,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乃至他的jiejie,甚至是卡提卡人的恶行。 “别骗我了。”卡卡瓦夏并不相信,那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自己并没有告知于他,他试图甩开穹的手,却又被石块绊住踉跄着被穹扶稳,握住自己的手又攥紧了几分。 “要抓紧我,卡卡瓦夏眼睛看不清会摔倒。”夜风呼啸而过,带着沙砾的风从他的耳边擦过。听吧,连陌生人都在可怜自己是瞎子。 卡卡瓦夏闷声甩开,狂风阻挠了他的听力,但他依旧大步跨着向前,摔倒了就再爬起来。 “唉...好吧好吧,输给你了。”穹的脚步声从卡卡瓦夏的身后靠近,频率多而快的步伐被他听出来几份焦急的意味。穹这次没有再主动拉过他的手,配合着卡卡瓦夏的节奏前进着,但他看不见的是穹的手臂为他遮挡住眼前飞舞的沙砾“卡卡瓦夏知道记者吗?我的职业就是一位记者,就是哪颗星球能出大新闻爆款的地方,我就会去哪里蹭。” “先生,我不懂。来到茨冈尼亚,是为了大肆报道让其他星系的人嗤笑可怜吗?”卡卡瓦夏有些激动,他的拳头握紧,脚步没有停歇却又踉跄着从地上爬起。穹一声惊呼,那双手遮在卡卡瓦夏的身边犹豫不决,倒是显得他姿态有些滑稽了。 “卡卡瓦夏,氏族间的争斗光靠我一个人是阻止不了的。我是受你母亲的请求,她拜托我照顾好你,你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你的家人很爱你,卡卡瓦夏,你不能辜负她们,而我,并不是出于怜悯,还记得吗,雨会保佑你。” 穹朝着卡卡瓦夏伸手手掌“如果你接受我的话,就握住我的手,好吗?” 金发的男孩并没有伸手去摸索穹的手心,他径直掠过,跛着脚向着漫天的黄沙走远。 “真倔强啊,卡卡瓦夏...” 卡卡瓦夏那夜跌跌撞撞向与jiejie分离的地方跑去,能找到的吧,他想,能找到的。 他总是想找些什么东西,他的jiejie,他的痕迹,曾在耳边温暖的话语,卡卡瓦夏找寻着,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这副不完整的躯体。 穹默默跟在他身后,在男孩突兀停下辨别方向时有意识的保持距离,他在听声辨位,但周围仍是未燃尽的野火,浓烈的烟将他的眼眶吞噬,扼住呼吸的鼻腔,迫使卡卡瓦夏逼出些泪来,男孩吸了吸鼻子,脏灰色的手在脸颊上留下晦暗,那些眼泪被融进手心纹理消失不见,就像他没有流泪过。 男孩走了几步就停下脚步,穹看着他脚步犹豫不决,被狂风吹乱的发丝拂过他暗淡的眼瞳,他好像迷失了方向。穹看向周围,他的脚下是被战火踏平的战坑,散发着焦苦的气味,纯黑的颜色甚至让穹都分不清他脚下的到底是何物,更别说让卡卡瓦夏去分辨,穹嘴唇蠕动着,男孩需要帮忙,但自己的好意似乎并不为他所接纳。 他看见卡卡瓦夏的手握成拳正微微颤抖着,在害怕吗?穹还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这对一位孩子来说太震撼,穹咽了口唾沫,轻着脚步靠近卡卡瓦夏,正对着卡卡瓦夏蹲下,抬头望见那双泛红的眼,啊...他在偷偷哭... “带你回家好吗?”穹假装没有看见男孩刚才流的泪,他的手有些脏,穹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去擦掉男孩眼角的泪,那脸颊被一并擦净“卡卡瓦夏的脸都被吹花了。” “...嗯。”那只小手反握住穹的手腕,起初锋芒的刺逐渐软化,那双眼看着穹,卡卡瓦夏选择接纳了他,“..先生,您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吗...” “当然,不要小看记者掌握的信息量。”穹垂眸看了一眼卡卡瓦夏缺了一只鞋的脚,那只脚混着泥土与血污,指甲盖里满是泥泞,破皮的皮肤上是渗血的伤口。穹向着卡卡瓦夏敞开双臂“大哥哥抱着你吧,地上脏。” “...我身上也脏,先生还是不要弄脏了自己的衣服为好。”卡卡瓦夏向后缩瑟着,绞着自己的手指,好奇怪,面前的人他貌似能看见些东西。失明的双眼看向穹时总是带着一抹流动的颜色,卡卡瓦夏不懂那是什么颜色,那色泽看起来十分温暖,他想下意识的触摸,可那样是不礼貌的,卡卡瓦夏摆着手摇头“我可以自己走...” “没关系,卡卡瓦夏这么可爱怎么会脏。”穹弯起手臂将男孩托抱而起,比他看起来还轻,似乎一只手臂就可以抱动,男孩的耳尖飘了红,双手看起来无处安放,一副十分局促的模样。于是穹主动找起了话题,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他在广袤宇宙间所经历的事情,虽然大部分都是自己在说,但穹明显感觉到卡卡瓦夏的身子放松了下来,男孩那双暗淡的眼没有焦距,却是看着自己的。 [到底是位小孩子。]穹想着,又拔高了几分音量,挑着平稳的路走着。 好心的穹先生领着他回了家,那是家吗? 毫无人烟的气息,只留下满腔的硝烟味,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更没有让他奔跑的jiejie。穹沉默着放下卡卡瓦夏,毫无疑问的,[家]被夷为平地。卡卡瓦夏的家并不富裕,几乎没有值钱的东西,有且仅有的只有那几张颜色艳丽的软毯,如今被血污黄沙掩埋在发着深色的土壤里,像是随手可仍的破布,早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穹弯下腰默不作声的捡起软毯,深陷在毛毯间隙中的泥土随之抖落。穹抬眸看着卡卡瓦夏僵在原地,没有遮挡物的风肆意嘲笑,刮过他降至冰点的全身,只有风声,卡卡瓦夏茫然的向前方伸手,什么都触摸不到,那手指颤抖着像是触电般缩回来,男孩没有转头看他,那脆弱的声音是祈求还是奢望。 “穹先生,这是,我的家吗...” “......” “这里没有我的家人,家...穹先生,到底什么才算是家...?” “我的家不是这,不是这里....” 三. 穹先生突然就担起了照顾自己的担子,还在这颗星球上。 “卡卡瓦夏,家就在这里。”穹在卡卡瓦夏家的附近选了个安全的位置,卡卡瓦夏不知道穹是怎么躲过那些屠刀者的窥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很安全,在穹的身边就很安全。 “穹先生,不必为了我留在这里。”位于无主地带的茨冈尼亚环境极端恶劣,卡卡瓦夏曾亲身经历过小型天体的冲击,幸运的,他活了下来。男孩不理解,他不明白一位过客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愿意照顾他,照顾一位失明的残障人士,卡卡瓦夏没有接受过外族的善意,他有些无措,但他善良的jiejie曾告诉他何为感恩。 “我,我可以帮忙的...” “没关系的,怎么能让孩子帮忙?”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小板凳,稳稳的放在平地上让卡卡瓦夏坐了过来,还递给了他一杯热水。 卡卡瓦夏愣在原地,他的耳朵在仔细聆听,没有了他所熟悉的环境,他不敢轻举妄动,男孩并不是因为胆小,他认为多余的行为会给穹带来麻烦。卡卡瓦夏听出穹是在扎帐篷,木锤的声音捶打着被粗绳捆绑的木桩以作地基,一下,两下...男孩听得出他动作的老练“穹先生以前也扎过帐篷吗?” “当然了,比茨冈尼亚还可怕的星球我都住过。”敲击碰撞的沉闷声音响起,穹闷声发出几声气音,他的帐篷要完成了,将会更加坚固“卡卡瓦夏要是愿意,以后大哥哥带你出去好不好?” “...所以,我们,被母神抛弃了吗?” 敲击声忽然顿了一下,卡卡瓦夏看见那抹色彩在看向自己,就连流动都慢了下来。 “没有,从来不会。”穹少见的沉默着,又突然转移了话题“那种情况叫旅游,去看看其他星系的模样,卡卡瓦夏可以随时回来。” 卡卡瓦夏突然笑了一声,朝空中哈了口气,又随着风消逝了“穹先生是不是忘记我是个瞎子了,看不见的。” “会好起来的,卡卡瓦夏这么漂亮的眼睛,可不能蒙尘啊。”语气突然变得笃定,穹直起腰锤了几下又舒展着筋骨,表示他与卡卡瓦夏的家大功告成。穹牵着卡卡瓦夏的手让他进去坐着,还好他的手脚麻利,夜幕即将降临,气温也随之下降。 卡卡瓦夏摸到一处柔软的地方,指腹带着熟悉的触感,独特的纹理编织让他在瞬间就识得——那是母亲留给他的软毯。 “不能丢了。”他听到穹这么说。 卡卡瓦夏将脸颊埋进毛绒的毯子内,轻嗅了几下,带着淡淡的清香却并不陌生,显然是被认真清洗过,鼻腔呼出的温气闷在脸颊上像母亲抚摸自己脑袋的手,卡卡瓦夏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谢谢,穹先生...” “卡卡瓦夏不怕我是个人贩子,倒已经是信任我了。”穹顺势坐在一边,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生来就是要面对死亡的,这是应有的结局。请多关照,穹先生。”那语气太过恭敬,倒是显得穹是高高在上的一方。 “等到卡卡瓦夏能接受我的那一天,就叫我[穹]好了。” “谢谢穹先生...穹...穹,谢谢你。” 卡卡瓦夏回过神来,如今他已经可以毫无保留的叫出他的名字。 “穹,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他忽然想知道[穹]是一种怎样的寓意,他听过这种类似的发音,在他的家庭中[无穷][苍穹]...卡卡瓦夏不清楚他们是否为同一种文字,但每一个说出这种词汇的人都带着艳羡的口气。 “嗯...我的名字嘛......”穹拖长了一口气呼出,活动了下被男孩压麻的双腿,煤油灯中的火烛跟着他的动作摇曳,昏暗的旧黄给穹的脸打上一层模糊的网纱。这件问题似乎很困扰他,卡卡瓦夏耐心等候着,那团流彩在闪烁,卡卡瓦夏觉得自己似乎太过于好奇,与穹相依偎的几个月里,他有无数次想询问穹的身体状况,但他止住了,那种感觉甚至有点天真——他觉得穹不是坏人。 “我的名字大概就是,宇宙的边界吧...” “什么?” “哎呀总之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卡卡瓦夏的名字很好听哦。”狡猾的大人还是转移了话题,穹打着哈哈揉乱了卡卡瓦夏的头发,握住男孩的手捏了几下。穹好像很喜欢这种小动作,卡卡瓦夏听着他清透的声音,判断他的年纪应该只是堪堪成年,他问过穹的家庭状况,自己于他而言只是一届外人,他的家人应该在某个星系等他。 但当他问出口时就带上了后悔,卡卡瓦夏真切的听到:“我没有家人,算是个孤儿?”没有任何声源干扰他的听力,穹说的过于自然,卡卡瓦夏呆愣的眨了眨眼,在自己的一声抱歉之后手中却被塞进了一块干饼。“没关系,我不介意。卡卡瓦夏就是我往后的家人。”穹应该是在微笑,可他却看不清。 帐篷外的风声依旧在呼啸,穹翻动书页的沙沙声逐渐响起,他说着卡卡瓦夏再熟悉不过的故事,听了无数遍的故事。卡卡瓦夏会听腻吗?男孩摇摇头,他说没有,穹每次说话的语气都有些许不同,像是在听新故事。 卡卡瓦夏听觉真好。穹感叹一句,被打上光亮的书页上的光也渐渐微弱,故事也已然读到了尾声,他放缓语调,听到了卡卡瓦夏均匀的呼吸声,手臂一侧的重量突然增加,男孩睡着了,脑袋逐渐滑落在他的怀中。 拉起滑落在脚边的软毯,动作轻柔的盖在卡卡瓦夏身上,穹止住了声音,垂眸看向熟睡的卡卡瓦夏,那双鎏金色的眼眸中细看似有流沙般的运动。穹挽住男孩耳边的一抹碎发,将额头抵上,嘴唇蠕动着低语,又在额间落下一吻。 手中的灯被挑灭,四周陷入黑暗,嘈杂的环境音似乎是被裁决下了暂停键。 “好梦,卡卡瓦夏。” 四. 卡卡瓦夏应该学习,即便他的眼睛失明也不应该被剥夺获取知识的权利。 但这颗星球似乎没有足够的资源用以支撑他的精神欲望。既然没有人可以教,那他自己来,穹想着,卡卡瓦夏的年纪也并不算幼小,正是充满探知欲的时期,大概是他每夜读的书感染了卡卡瓦夏。 但他并没有盲人专用的书籍,甚至自己也不懂,于是穹在某天清晨,为卡卡瓦夏做好了简单的早餐并看着他吃完时才告诉卡卡瓦夏他要出门几日做准备。 “穹,会回来吗?”卡卡瓦夏的声音低落,坐在板凳上有些慌张,他不是没有想过穹会和自己离开,但绝不是现在,年少的孩子贪恋这种失而复得的温暖。 “当然会。”穹弯下腰摸了摸卡卡瓦夏的发顶,他看见男孩揪紧着自己的衣摆,平日里那双看人的眸子也没有望着他“卡卡瓦夏不是要学习吗,我得做到才行啊。” 穹等待着男孩主动放手的时机。 “...我不学了,我不学了。”卡卡瓦夏猛的抬起头,那双灰暗的眸子里倒映着穹略有惊异的脸。 “说什么呢...”哑然失笑的语气,男孩固然依靠自己,但他必须要学会成长。 “穹别离开我,只有你还在...” “卡卡瓦夏要坚强才对。”穹蹲下身子直视他的眼,温热而有力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手指“要学会读书不是嘛,即便卡卡瓦夏出去旅游也可以一个人生活的很好,我不在的时候。” “要出去几天,我跟着你一起去。”卡卡瓦夏突然抱住了他,闷着声调听起来有些委屈,埋在脖颈的呼吸声让穹发痒。 穹摇摇头站起身“卡卡瓦夏别怕,你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好吧。穹也要注意安全...”卡卡瓦夏吸了下鼻子,那双眼睛里又攀上了倔强“我会照顾自己。” “不错不错,卡卡瓦夏长大了。”穹又笑嘻嘻的摸了摸他的头,转身摆了摆手表示不用送他“记得不要离家太远。” 与穹相处的时间让他适应了新家的陈设位置,卡卡瓦夏可以像正常人一般在帐篷内活动,就是晚上有点麻烦。男孩在穹离开的第一个晚上辗转难眠,卡卡瓦夏蜷缩着自己的身子,他抱着穹的外套,身下垫的是自己亲人的软毯,很显然,卡卡瓦夏失眠了,静谧的夜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今晚难得没有沙尘和暴雨的侵扰,他们的家并不算大,一张床的面积就占住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身边没有他熟悉的声音,没有书本散发出的纸张味,更没有能让他搂抱被拥入怀中的身影,[这是穹离开的第一个夜晚。]卡卡瓦夏想着,并开始在脑中回忆记忆中穹的读书声,对于卡卡瓦夏而言这才是最好的晚安曲。 他就这样在夜里数着日子,虔诚的向母神祈祷,拜托穹能够平安回来。 事实上穹回来的确实很早,约摸三四天的时间,穹就带着堆卡卡瓦夏从未见过的玩意回了家。卡卡瓦夏听着穹身上丁零当啷的响声,又随着一阵碰撞声坐下喘了几口气,“穹带了很多东西吗?听起来很重。” “卡卡瓦夏,我没食言吧。”穹自顾自的说着,开始从他脚边的包里掏东西,很显然书是占领了大部分空间,厚实的重量激起土地上的黄沙飞扬“有很多都是卡卡瓦夏需要的书,当然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还有这个...” 那是一件闪亮亮的东西,体积不大的球状。穹双指捏住举起,让其投射在阳光下,那块宝玉散发出斑斓的光,照映着卡卡瓦夏带着细绒的脸颊,他有些懵懂,也跟着看了过去,他听到手臂在空中划过带起轻微的声响“穹手上拿着什么吗?” “一块好看的石头,看着很适合你。”石头在穹的手心转了两圈,又从包里拿出细绳串起,穹靠近卡卡瓦夏几步弯下腰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石头?茨冈尼亚有很多石头...”卡卡瓦夏的胸前触到一片温凉,手指下意识抚摸,沿着那绳子的位置摩挲着,他摸出不同于这颗星球石头的触感,细腻而又丝滑,只是摸着就觉得价格昂贵“穹送我的石头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穹哼哼一笑,语气中伴随着狡黠“那可由不得你,那石头在其他星球很常见,只是在茨冈尼亚稀缺。卡卡瓦夏不用有负担,等你眼睛好了,就知道这石头多适合你。” “等我眼睛好了...”卡卡瓦夏喃喃自语,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石头,低着脑袋不知在想着什么。 “卡卡瓦夏从今以后要学习了。”穹看向那堆厚重的书感觉有些前路漫漫,他自己在此期间也是恶补了一番盲文知识,在撑到自己被发现之前是可以教会他基本的文字认知,“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要努力学啊。” 没多少时间了。 穹在茨冈尼亚就发现了端倪,对于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怎么会感知错。于是穹借着这次机会将隐患甩开再折返,看到卡卡瓦夏时穹舒了一口气。 应该是有谁发现了自己的消失,他能感受到愤怒的气息,再接着隐瞒下去就连卡卡瓦夏都会被自己拖累,再迟一些,再迟一些...等到他把男孩教会自理,等到他可以放心离开,等到他将男孩的眼睛治好。 “谢谢。”指腹摸着那块所谓的石头,卡卡瓦夏冲着穹所在的位置莞尔一笑,暗淡的瞳芯中隐约流露出金丝般的蜜。 快成功了。 五. 卡卡瓦夏学的很快,短短几周的时间就已学会一些基本的盲文,于是卡卡瓦夏喜欢安静的坐在一角用指腹抚摸着带有凹凸不平的盲文阅读。穹带回来了一些新书,毫不意外的都是些供盲人阅读的书籍。起初卡卡瓦夏喜欢坐在穹的大腿上,穹会拉着他的手摸向文字,然后一板一眼的教他认识盲文,男孩神情是遮掩不住的兴奋,在穹的教导下,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卡卡瓦夏]是一种怎样的形式清晰的呈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我想知道穹的名字。”卡卡瓦夏抬头看向穹的下颚线,穹的眼角微眯,看着男孩瞳中的那抹熟悉的金色。穹摸了摸他的发顶,将他的头发扰乱,又将下巴抵了上去“知道我的名字对卡卡瓦夏没有任何帮助。” “我想知道,我想了解穹。” “嗯...那好吧。”他的语调绕了几个弯,手指翻动了几页,牵引着男孩的手附了上去“在这,不过卡卡瓦夏忘记了也没有关系。” “才不会忘,要不...”卡卡瓦夏眼珠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那是他经常与别人做的小把戏“要不我们打赌吧?” “又赌?卡卡瓦夏这次想赌什么。”穹有些哭笑不得,男孩总喜欢通过赌局去达成一些目的,即便是日常的小事,“不准赌命。” 卡卡瓦夏还有一个坏毛病,他似乎总是喜欢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就赌我会不会忘记名字,这次就没有赌注吧。” “好啊。”穹许诺下来“那我就记住你的话了。” “穹,有给我吃什么药吗?”卡卡瓦夏揉着眼睛说道,他最近愈发感觉自己眼睛有好转的迹象。卡卡瓦夏是先天性失明,他眼中的世界是一片没有边界的黑暗,只透着蒙蒙的光,但穹的到来影响了这一切,他现在已经能隐约看出物体的轮廓,虽说没能看清具体的物件,起码卡卡瓦夏不会直直撞上,又捂着脑袋说疼了。 “没有啊,卡卡瓦夏感觉到什么了吗?” “嗯,眼睛好像能看见点东西了。”卡卡瓦夏瞪大了双眼,模样有点滑稽,诡谲的瞳色眨了眨。 “那是好事啊,是卡卡瓦夏的向母神的祈求被听到了吧。”是他的能力出现效果,穹每夜的努力没有白费。 “母神...为我阖眼吗...”男孩喃喃自语又摇头否认,“不是这样的,卡提卡人的屠刀我仍旧记得,爸爸被流沙卷走我仍旧记得...母神,为什么没有保佑他......” 一阵喘息声打断了卡卡瓦夏的思绪,抬头看向穹的位置,男孩所看见的颜色在紊乱,是什么时候那璀璨的颜色变得暗淡的。 “穹,累了吗?”卡卡瓦夏上前摸索着穹的手臂让他依靠自己,这颗星球的资源匮乏,就连医疗设施都等同于没有,如果穹生病起来会很难办。 “没事的,今天起的有点早。”穹摇摇头,冲着卡卡瓦夏淡然一笑,被男孩搀扶着坐了下来“休息下就好了。” “嗯,不要勉强啊。”卡卡瓦夏摸索着,从桌子上传来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男孩帮助穹倒了杯水,坐在穹的身边不语。 穹开始找起了话题,卡卡瓦夏提到他的眼睛让他很是在意“卡卡瓦夏说的眼睛,有副作用吗?眼睛痛不痛?” 卡卡瓦夏摇摇头,握住穹的手腕。他的双眼被穹抚上,指腹擦上他柔软而又细密的睫毛,泛起阵阵涟漪。卡卡瓦夏下意识的眨眨眼,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跳动,有些痒意涌现,男孩蹭向他的手心“等眼睛好了,穹会带我去旅行吗?” “当然,我可以带卡卡瓦夏去任何星球。”穹捏着卡卡瓦夏的脸颊轻轻向外拉扯,惹得男孩吃痛的呜咽,从眼眶渗出生理性的泪水。“不信我是吧?” “没有没有。”卡卡瓦夏含糊的说着,被穹再次捏了捏才松手。 “知道就好,捏疼了吧,不好意思。” “穹就是我的眼睛,谢谢穹。” “不对,卡卡瓦夏会用自己的眼睛看向这个世界。” 六. 祂失踪了。 祂的气息没有了。 祂的眼神注视着茨冈尼亚那个贫瘠的星球,被刽子手劈开蜂蜜罐的瞬间阖眼,随即又消失了痕迹。 过了许久,祂的颜色出现在那颗无人在意的星球上,像涌出蜜罐的蜂蜜,那金沙的颜色淡淡的环绕在一位埃维金人身上,他不该存在的,死亡的镰刀已经挥下,在即将斩断紧绷的丝线时却被夺走。 不应该有这种事情发生,祂们无法,或者说不能擅自干涉行于命数之上的人类。 祂犯了错,众神应将祂批判并施以惩戒。 祂会被正义无私的神视瞥下目光,践行祂应有的罚。 就是这样突然出现了,本不属于这颗星球的气息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到来。 时间到了,在卡卡瓦夏还没被受到波及之前就要结束这一切。 “卡卡瓦夏今天的眼睛还好吗?”穹转头看向卡卡瓦夏正坐在帐篷外读书的身姿,璀璨的阳光照射在男孩淡金色的发丝上闪耀着金丝,那是蜂蜜般的透色。 “看的更清楚了。”男孩看向穹的方向,他的世界泄进淡淡的柔光,穹的身形更加清晰起来“大概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看见穹了。” “怎么,想看见我长什么样子?”穹打趣,又揉了揉卡卡瓦夏的脑袋,指缝插进柔软的发丝里抚摸。 “想看着你的眼睛,是什么样子。” “哦~这样啊,那我有个办法。”穹托着小板凳向卡卡瓦夏坐近几分,几乎是贴在一起。 穹握住卡卡瓦夏带有薄茧的手,向自己的脸颊抚上,卡卡瓦夏的双手捧着穹的脸,触到了他柔软的肌肤,带着细绒的面庞轻吻着男孩的手心,卡卡瓦夏有些红了耳根,即便是每晚睡在同一张床,他也没曾想过像现在这样如此亲密的抚摸着穹的脸。 “卡卡瓦夏不会害羞了吧?”用触摸去描绘穹的五官,这是穹想出来的办法,他看着卡卡瓦夏的手臂有些僵硬,映着自己脸颊的双眼不自然的眨了几下“没关系,毕竟我也摸过卡卡瓦夏的脸。” 那只手被穹引着,从他的额头开始:卡卡瓦夏摸到他光洁的额头,细软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摇曳,穹的刘海似乎并不算短,隐约到他鼻梁的位置。 “穹的头发会扰乱视线吗?” “当然不会,卡卡瓦夏在哪里我的看得清楚。” 细密的睫毛扫着卡卡瓦夏的手心,被掀起羽毛般的痒意,卡卡瓦夏手指下移触到了他的眼睛。穹是睁着眼的,或许是抚摸带来的反应,他的睫毛扫动的很快。穹的眼睛,穹的眼睛是什么模样呢?每个人的瞳孔都是一样吗?会与自己是一样的吗?卡卡瓦夏想着,不免再次摸了几番,如果他不是瞎子就好了,那样他的命运或许可以被改变,他可以帮助jiejie,而不是逃跑,他可以跟着穹一起去旅行,而不是等待光明。 穹的眼睛是什么色彩?是他所看见的那种颜色吗,绚丽又夺目的华光。 “穹眼睛,和我的一样吗?”他问出了口,穹夸赞着他的眼睛,能知道他的眼睛色彩,这太不公平。 “不一样哦,卡卡瓦夏的眼睛很特别。”穹又在夸自己的眼睛了,不对,他想知道穹的眼睛。 “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卡卡瓦夏喃喃了一句“好想看见...” “金色,等到卡卡瓦夏的眼睛好了,就知道是什么颜色。” 那一定是他所看见的色彩,原来穹是金色的光。 他的手再次向下,指腹沿着鼻梁的位置滑动,摸到他柔软的嘴唇。 卡卡瓦夏仅仅是触到了一下又缩回了手指,哽着声音,眼神飘忽着“不,不摸了...谢谢穹。” “那好吧,等以后有机会再好好看看?” “好,好的。” 或许没机会了,夜晚来临的很快。 每晚的睡前故事是两人默契的规定,即便卡卡瓦夏显然不是需要通过故事来入睡的年龄,但穹不会点破他,卡卡瓦夏也不会明说。 “今晚卡卡瓦夏想听什么?”卡卡瓦夏比穹矮一截,坐在同一水平线上也看的出差距,穹搂过他的肩膀,卡卡瓦夏顺势趴在他的大腿上,手指点着他熟悉的盲文。 “没关系的,穹想说什么都可以。”卡卡瓦夏已经熟悉到会背诵的程度了。 “那今天,嗯...说个不一样的吧。”穹摸着男孩的脑袋,手指勾上男孩的发尾,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卡卡瓦夏,作为一个记者,那今晚给你说说我的所见所闻吧?” “好啊,我也很好奇穹的过去。” 那确实是穹的所见所闻没错,但并不是他亲身经历。穹摇头晃脑着说着,一股脑的将他看过的那些奇闻轶事说了出来,天花乱坠的描述倒是给卡卡瓦夏听出来了新奇的体验,要是他也能去看看就好了。 “卡卡瓦夏也想去其他星球吗?”穹看着他半瞌着的眼皮,像是在打瞌睡。 卡卡瓦夏今晚发困的格外早,那不是巧合,穹看见他眼中逐渐迷蒙的神情。 “想去...”卡卡瓦夏有些含糊的说道,他揉了揉眼,“...想和穹...一起,去...” “不,你应该忘记我。”穹俯下身抵上男孩的额头,覆上比他小一圈的手背扣紧他的手指,一股淡金色的能量随着两人相贴的肌肤亮起,轻柔的包裹住卡卡瓦夏的全身,变化成无数的光点渗进男孩全身“卡卡瓦夏的眼睛会好起来的,那些星球需要你自己探索。” “还记得吗,那几句话?”与此同时穹的全身也逐渐散发出绚丽的光,他的身体边缘开始透明,穹抱起男孩回到床上,他们十指相交,额头相抵。 “愿母神三度为你阖眼,令你的血脉永远鼓动,旅途永远坦然,诡计永不败露。” 他的声音也逐渐空灵起来,愈发通透,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 “穹...一起,去...” “下次睡前故事要自己看了哦,晚安。” 七. 卡卡瓦夏睁开了双眼,不再是熟悉的纯色,他的世界显现出自己从未见过的色彩交织在一起,在一瞬涌入他的大脑,男孩在瞬间明白——他恢复了视力。 他梦寐以求的愿望实现了,但他的眼中似乎总有一抹靓丽的颜色,卡卡瓦夏猛的翻过书籍,那是金色,穹说的没错,原来穹的眼睛是金色。 “穹!”卡卡瓦夏已经等不及想分享这份喜悦“穹,我的眼睛!” “穹?” 空荡荡的帐篷内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就连生活的痕迹也像是他在独自生活。 “穹?穹?...穹是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