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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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咱真不歇歇吗？我一会还得给你家那位送饭呢。” 回应希格雯的是下一张罪犯的审讯单。 这几天莱欧斯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大病，以前审讯犯人的工作几乎都交给扎克，除非嘴硬皮糙rou厚的类型才是典狱长亲自上，这回倒好，近期进来的人一个没落，林林总总全让他审了，没一个皮好出去的。 希格雯试探性地透露消息：“那维莱特最近很喜欢看书。” 签字的手突然停下，果不其然，莱欧斯利抬头瞅她。 那眼神好像在防备她别带坏他家小孩。 少女诚恳地双手举起：“我可没给他看奇怪的书，他看的都是你书房里的。” 莱欧斯利有些讶异，他房间里的书都很枯燥，什么犯罪心理学、民法典、联邦共和制……这些都是上面发下来没地方放才扔回家的。 那维莱特喜欢看这些东西？ 意外的正经呢。 “别把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他看就好。”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希格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话说，他找我要了本词典，还有ABO进化史和性启蒙教育。” “词典？”莱欧斯利疑惑道，“他不识字吗？” “不清楚。” “没事，他需要什么就给他。” 手上整理完审讯结束的文件，希格雯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喝口水。 她知道前几天那维莱特生气的事，她问过莱欧斯利，也旁敲侧击过小孩，可惜一个不明不白说得迷迷糊糊，另一个嘴硬得很，怎么也撬不开。 按她的理解，就是莱欧斯利没经过人家同意上去就咬脖子做标记，实在是太没人权，要不是自家上司总犯老毛病，她可能会觉得是莱欧斯利全责。 “典狱长，要不你戴个口枷吧，再道个歉，我估计那维莱特会跟你重归于好。” “口枷？那是什么？” 一说起这个，希格雯可就不困了！ 她从这东西的出现到发展，全都给他讲得明明白白。 虽然听完之后，莱欧斯利的脸色黑得可怕，但他抱着试试的心态，还是接受了。 少女偷偷地期待他们俩会继续擦出什么电火花呢！ ＊ 这几天莱欧斯利没回家。 说是工作忙，实际上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那维莱特。 少年的变化很大。 他刚来的那天，莱欧斯利以为他是个被吓坏了的需要人贴心呵护的Omega，他连话都说不利索，在莱欧斯利拥抱他照顾他时，小孩会软软地回应他，做错了事也会道歉。 仅仅一周，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那维莱特逐渐像个成年人一样能够理智地决断事情，他好像在避免自己受伤害，杜绝一切痛苦的可能。 当然，这也许跟腺体上的伤疤有关。 而最近，他在监控里时常见不到那维莱特。 他确定少年没有离开别墅，而房子里唯一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就是卫生间。 他可没有特别的嗜好。 所以那维莱特长时间在卫生间里做什么？ 身体不适晕倒了？ 还是发现了他窥视他，在躲着他？ 不论哪一个，都让莱欧斯利烦心。 “典狱长。”沉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莱欧斯利听出是扎克。 “进。” 高挺的青年身着黑灰色的制服，利落地站在办公桌前，他将手中的牛皮纸袋交给莱欧斯利，接着严肃地汇报工作。 “女性失踪事件，从去年十月至今经不完全统计共失踪217名，其中，已发现的尸体共有39名，其余人员目前尚未得到消息。尸检报告显示，女性Omega的生殖腔全部摘除，腺体缺失，女性Alpha腹部器官及下体全部摘除，腺体缺失。” “尸体发现地点以乡下水边，悬崖下为主，初步判断为死后抛尸。” “此外，我发现联邦有几座城市在大肆宣传人鱼物种，甚至出现了人鱼展览馆，但我派人去打探，里面的人鱼都是人扮演的。” 莱欧斯利从牛皮纸袋里拿出死者的照片翻看，听到他说人鱼的事，抬头看向他：“你觉得，这些和人鱼有什么联系吗？” 扎克思考着，一本正经地回答：“八年前的人体实验……抱歉典狱长，我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人鱼属于故事书上的物种，我们从来没见过，即使是身在医疗总部的希格雯也从未听说，既然招摇过市，联邦也没压下话题，我想其中必然有猫腻。” “不是没有道理。” 莱欧斯利故作不在意，没有再提起人体实验的事，他把文件和照片重新装回纸袋里，随口问他：“本市近期有人鱼表演吗？” 扎克顿了顿说：“有，在下个月2号。” 男人站起来跺跺脚甩开疲惫，走到扎克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买四张票，我们去玩一圈。” ＊ 听话的典狱长提前翘班去商场转了一圈。 花和礼物是赔罪道歉不可或缺的东西。 他听店长的话买了一束玫瑰，灿烂火红的花朵上点缀洁白的满天星，他用左手抱着，花束占据了他半边身子，店长喜笑颜开地送了他几个典雅的花瓶。 礼物他选择了文学作品。 各种散文小说都挑了一遍，最后因为书实在太多了，托书店老板开车给他送货上门。 “口枷，口枷……”灰蓝色的眼珠在左右两边的商铺逡巡，他从一楼走到三楼都没找到，脑子里寻思了一遍希格雯给他看的图片，他继续上楼，终于在顶楼拐角处的一家店铺里找到了。 他站在店门口50米的地方没动弹，他瞪着商店的名字瞳孔地震。 什么？ 他看见了什么？ 成人用品？ 啊？ 啊啊？ “希格雯——”莱欧斯利的喃喃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给她骨头嚼碎。 能不能学学人家扎克，多靠谱！ 女店员见帅气的男人站在门口盯着他们店看，连忙走出来欢迎他。 “先生想要点什么道具？看您这样子应该是给您的Omega买吧，我们这里……”她滔滔不绝地介绍每一款精致小道具，甚至拉着人进去详细教他使用方法。 莱欧斯利冷汗连连，他拘谨地回绝：“不，不用了……” 店员见他脸颊红透了，笑着说：“这位先生不用不好意思，让Omega开心是优秀Alpha的骄傲哦！” “你说的是真的吗？”莱欧斯利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 “当然～” “那……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他然后指了指最后面挂在假人脸上的口枷，“我还要这个。” 莱欧斯利没看区域牌子，见他想要止咬器，店员挑眉审视他。 还以为什么都不懂，原来是个重口味的。 店员越过BDSM区将包装完好的止咬器包了起来。 店铺友情提供纯黑塑料袋，保证客人的隐私安全。 于是莱欧斯利一手抱着玫瑰，另一只手拎着黑塑料兜，回了家。 别墅门口凄凄凉凉的，大门紧闭，小院里的花因为前些日子大雨倾盆凋谢了不少。 找时间把小院收拾一下，也许那维莱特看见新鲜漂亮的花会心情好呢。 心中盘算着，男人走进屋，从一楼转了圈没找到人。 他放下黑塑料兜，单手抱花走上三楼。 他以为那维莱特会在他的书房看书。 但他扑了个空。 又来到客卧，他看见少年正躺在摇椅上安静地享受窗外扑来的温暖阳光。 他身上盖着毯子，右手扶着扣在他身上的书，另一只手安稳地放在胸前，细碎的光将周围的轻尘透出金光，点点星茫，陆离斑驳。 这一刻如此安逸美好，莱欧斯利舍不得叫醒他。 他想，红火的玫瑰确实很配他，那样冷清性格的Omega就需要更热切鲜活的人围绕着他，天上月还有万千星河陪伴，那维莱特需要的应该是比自己更好的人。 男人没发现自己失落的心情，苦笑着，怎么也不肯把目光从那维莱特的身上收回来。 也许是开门溜进了阵阵冷风，它破坏了温暖的环境，那维莱特缓缓睁开了眼。 迷蒙之中，他看见莱欧斯利双手环抱艳丽的花站在门口。 “你回来了。” 如梦初醒的男人收回神，挂上了诚恳的笑容，他走过去把玫瑰放在了那维莱特的怀里。 “送给你。” “为什么？”少年低头望向那一堆能埋没他的花束，没理解对方意思。 莱欧斯利不好意思地揉揉头发，认真地解释：“我前几天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我没生气。” “嗯？” 那维莱特用手指轻捻细滑柔软的花瓣，对他说：“你只是帮我缓解发情期的不适，我知道你在帮我，但当时的我还不理解，而且你的行为让我受到了威胁。” 他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疏离。 这令莱欧斯利有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心慌感。 “我当时只是觉得，你之前因为我做错事恐吓我说要咬我，后来我向你道歉，我承诺过不会再做让你困扰的事，但你不依不饶地还是把我咬了，”那维莱特仰视他，气势完全不输于要塞的典狱长，他动了动唇，“你失约了，违背了你的诺言。” “我……” 莱欧斯利一直以为是他强行临时标记才令那维莱特生气的，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当时他只是顺嘴一说，而且逗小孩真的很有趣，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意思。 真可爱。 这完全是小情侣在吵架。 僵硬的气氛忽然被男人低沉的笑驱散，那维莱特疑惑地看他。 他太开心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高兴，总之他控制不住地想抱紧那维莱特，再给他一个吻。 当然他也是这么做的。 隔着玫瑰花，那维莱特被带着寒气的人紧紧搂住，浓郁的信息素包裹着他，比他身上的衬衫散发出来的味道还要让他舒服，少年的额头枕在男人的肩膀上，眯着眼，沉溺地嗅着。 微凉的唇印在他的脸庞，少年不甚在意，却让莱欧斯利变本加厉。 “那维……”他在少年的耳边轻唤，激起一阵酥麻，他笑意连连，含住了嫣红圆润的耳垂。 他在被他吸引。 但谁又说得准，那维莱特没有被吸引呢。 “那维，我向你道歉好吗，我不会再违背和你的承诺，”他抚摸那头柔软的银发，“但是你太可爱了，千万要准许我逗弄你，没有恶意，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随心的话说出来，连莱欧斯利自己都愣在了原地。 我喜欢你。 我喜欢他吗？ 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枕在他肩上的声音毫无阻碍地透过耳膜，冲击着男人的精神。 是啊，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 “我……” “嗯？”少年离开莱欧斯利的肩膀，与他平视，等待答案。 被注视的男人如坐针毡，往常坚毅沉着的目光此刻到处闪躲。 半晌，他终于从犄角旮旯处扯出个结果。 “你，你不知道长得多好看，任谁看见你都会喜欢的吧，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说得稀松平常，却心跳如鼓。 他一定要相信，千万要相信…… 四目相视，许久后，那维莱特低头沉思。 “我知道了。” 这个回答让莱欧斯利深感心虚。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 接着他听见那维莱特说：“看来以后不用担心标记的事了，喜欢我的人那么多，随便谁都能做这件事吧。” 空气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