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gb】良哥,我真的一滴都没了在线阅读 - 十六章

十六章

    顾念年产检的日子正好是元旦节的前一天。

    一大早就接到mama的电话,许眉话里话外都是担心,肖蔓年脑袋坏了,指望她能安抚孕期的omega,倒不如指望儿子肚里的娃自己会哄自己。

    “行了,妈,我们这挺好的,你和我爸别来了,医院我都去得熟了。”

    挂了电话去阳台把正蹲着浇盆栽的肖蔓年薅到餐桌前,顾念年自己迅速灌了一杯热牛奶,又剥了颗煮鸡蛋喂到肖蔓年嘴边:“两口,快点。”

    “呸!”

    肖蔓年扭头要逃,但腰带被勾住,又被顾念良薅到怀里,两条长腿jia着她,动弹不得,熊孩子只能化悲愤为食欲,一口吞了鸡蛋。

    “呕......”

    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嘴巴根本嚼不动,顾念良眼见着肖蔓年趴在自己腿上吐得眼泪汪汪,心底顿时无奈又疼惜。

    生病的肖蔓年连胃口都一并坏掉了,上学时每到大课间就嚷着饿得写不出题的小姑娘如今一碗粥都要他追着喂半个小时才能勉强咽下。

    顾念良每天晚上睡前抱着熊孩子称体重,她重了一斤他就能睡得安稳些,她瘦了他就会辗转难眠,夜里梦游似的跑到厨房做一堆她爱吃的菜,等到黎明时又将菜放到冰箱里藏起来。

    是他昏了头,现在的肖蔓年喜欢什么,没有人知道。

    肖蔓年不愿意吃饭,他也不能硬塞,预约的产检时间要到了,顾念良只好在包里装了些酸奶和坚果,又给肖蔓年戴好毛绒围巾和帽子后才出门。

    但临到电梯口,肖蔓年盯着电梯门上的倒影,揪了揪自己帽子上的狼耳朵,不满地质问他:“你的兔兔耳朵呢?”

    “我不冷。”想起前几天在商场熊孩子挂在他身上非要他戴着兔子耳朵的毛绒绒帽子与自己的灰狼耳朵配对,顾念良只觉得脸颊发烫,自己一米九铁骨铮铮的小伙子,爬过雪山滚过沙坑穿过深山老林,怎么能忍受戴着毛绒绒的兔子耳朵棉帽招摇过市?!

    “你冷!你就是冷了!”

    电梯门开了,熊孩子赌气地蹲在家门口不肯挪动。

    顾念良无奈地弯腰给她讲道理,但肖蔓年将帽檐拉过眼睛,抱着胳膊躺倒在门口装蘑菇。

    “......”

    一赌气就玩“不做人”那一套,顾念良又气又想笑,弯腰将熊孩子抱进怀里,他妥协:“咳咳......大白兔来喽,狼外婆在家吗?”

    唰——帽檐被拉上去,一双笑眼露出来,肖蔓年高兴地蹬了下小腿,就像晃着自己的狼尾巴,她捧住顾念良的脸,嗷呜一口咬在他唇上。

    “唔唔大白兔这么可爱一定是想让狼外婆一口吃掉吧?”

    唇瓣洇出血,熊孩子牙尖又不会收敛力道,顾念良也颤了一下,被她咬得酸软。

    唇瓣水润润的,大白兔低头又自己送到傻瓜狼嘴边,“早就被你吃干净了,笨蛋。”

    -------------------------------------

    刚到医院大厅,顾念良就迅速摘下了自己的兔子耳朵棉帽,耳尖发红发烫,他目不斜视,用眉眼间的冷艳压下了羞涩,抓着肖蔓年的胳膊将人薅进怀里不许她作乱。

    还好产检的时候她还算乖,坐在一边跟着顾念良测完了胎心率、血常规等等一些检查项目,但是吧,肖蔓年一发蔫,顾念良又不舒服起来,心里害怕是医院的场景唤起了她不好的回忆,于是担忧地揉了揉她闷红的脸颊,轻声地说:“我在这等着,你去医院楼下先透口气?”

    “可、可是肖一个.......”

    肖蔓年纠结地拧起眉毛,搓了搓手指说:“我走了肖一个欺负你怎么办?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阿尔法一离开,孩子就开始在肚子里欺负她的欧米伽。”

    心头骤软,顾念良唇角翘起来,笑容明艳得霎时间晃得过窗外的阳光,他作势朝仍为显怀的肚子挥了挥拳头,一本正经地和肖蔓年保证:“放心吧,肖一个打不过我。他/她敢闹我就让他/她知道谁是谁的爹。”

    “嗯嗯!”肖蔓年笑弯一双眼,钦佩地重重点头。

    医生:“至少不该太离谱.......”

    说去透气,肖蔓年也没走多远,坐在医院大厅前的长椅上看焦急的人群一波一波地涌来褪去,她又觉得自己是颗鹅卵石,掏出坚果故意填一把在嘴里,嘎嘣嘎嘣咬着听响玩。

    吃到碧根果时,太阳忽然被挡住一半,自己的鞋尖被碰了一下,肖蔓年抬眼,正好看到了另一颗鹅卵石。

    人流绕开他们前行,他的下巴埋在灰色的围巾里,眼睛弯成好看的新月,莹白的手背上还有结痂的针眼,他弯腰凑到肖蔓年眼前,认认真真地和她介绍自己:“你好吗?肖蔓年,我是陈寻,你的好朋友,我现在很好。”

    “你不是陈寻。”

    肖蔓年眯着眼端详,半晌摇了摇头,嘎巴又咬碎一颗碧根果,她伸手从兜里掏出坚果,捧到了陈寻面前,嘟囔着说:“你是鹅卵石,我也鹅卵石,我们今天的任务是把坚果都给砸的稀巴烂。”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哈哈........你总是让我这么开心啊肖蔓年哈哈哈哈哈......”

    面前的人忽然毫无形象地弯腰大笑起来,肖蔓年有些不解,但也被感染地翘了翘唇角,任凭他将额角抵在自己肩头。

    鹅卵石二号的身上有她熟悉的麦芽糖的味道,还有微苦的药味,但莫名的,肖蔓年觉得药味已经淡得要闻不见了,麦芽糖香浓起来。

    呼吸平复下来,陈寻安静地靠着肖蔓年仰脸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手里按下关机,对面再暴跳如雷的电话都只能哑声。他微微侧目,看着肖蔓年毛绒绒的帽子下是被光铎成金色的细小绒毛。

    久违的饥饿感攥着他空荡的胃,陈寻默默地想,晚饭可以去买水蜜桃吃。

    嘎嘣嘎嘣......

    肖蔓年又开始往嘴里填坚果,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陈寻空了好几天的胃听到这声音也开始咕噜咕噜抗议。

    他微窘地捂着肚子瞪肖蔓年:“你嚼东西声音为什么这么大?”

    “因为唔四额烂丝!”

    她捂着嘴巴回答,腮帮子动个不停,眼睛也圆溜溜地瞪着陈寻。

    “噢,”他垂下眼睫,又柔软起来,“我饿了,肖蔓年,我饿好久了。”

    “啊?”熊孩子吃软不吃硬,果然气势软下去,从兜里掏出一大把坚果塞给陈寻,捏到他纤细的手腕,又难受得从兜里摸出前几天在小区里和小学生在一起抢的喜糖,“吃,都给你吃!”

    玉米软糖含进口中,陈寻偏头望了望肖蔓年,翘起唇角天真地问她:“你对别人也这么好吗?”

    “呃......那个,怎么说呢,就是你看那边的花......”肖蔓年跪在长椅上,抓住陈寻的手给他指那棵黄色的腊梅,“我呢,就是枝头上很不起眼的一朵,虽然我也有想努力开花的想法,但是如果需要我去烂到泥里去给让整棵树的花开得更好,我其实并不在意,因为我只是一颗很小的花,落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但是呢.......”

    陈寻反手紧张地抓住她的手指,肖蔓年也没甩开,只有又从兜里掏出颗软糖喂给他,“如果还在枝头上长着一天,我就会忍不住替我旁边的花朵遮遮雨,你懂吗?”

    陈寻苍白的眼底晕出红,像颗水润的草莓,他咬碎糖果摇了摇头,痛苦又心悸地听着她解释说:“如果想到旁边的花是因为是我养得才开得那样漂亮,我就会很开心。就像.......嗯.........就像刚才医生夸顾念良好看,肚子里的肖一个也肯定好看的时候,我就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

    长久的沉默,肖蔓年疑惑地望着面色惨白却又颤抖地笑出声的陈寻,他牵着她的手重新坐回去,仰脸朝着太阳:“肖一个是你取的名字?”

    “嗯嗯,很好听是不是,我也觉得,每次一念肖一个,顾念良就会给我笑一个。”

    “你.......你还喜欢吃学校门口的烤红薯吗?”

    “什么?”

    “啊?”骤然从失神的回忆里拔出来,陈寻笑了笑,眼底的红晕开,他抬手拨弄肖蔓年帽子上的狼耳朵,“没什么,我是说,肖一个这个名字真可爱,我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宝宝能配得上这个名字呢。”

    “嘿嘿,”被夸了的肖蔓年忍不住翘起脚晃了晃,仰脸舒服地眯着眼睛说:“什么样的宝宝都好,他/她选我们的时候没有发过来一长串要求,我们当然也不会给他/她提要求,每天晒晒太阳,长长个子,就很好啦。”

    “肖一个.......真好........”

    声音微哽,但嘴角却一直挽着笑,陈寻靠着肖蔓年又坐了一会,阳光之下麦芽糖的味道又浓郁了,肖蔓年砸吧嘴,觉得要吃午饭了,扭头刚好就看见顾念良套着兔子耳朵的棉帽,拧眉朝这边快步走。

    她朝他欢快地招手,在回头时鹅卵石二号已经涌进人群里,背影都逐渐消失了。

    忘记了什么,潜意识催动着她也冲进人群,抓住他围巾的穗子,肖蔓年大口喘着气,呼哧呼哧地说:“你、你也是很好看的花......嗯,下次你如果吃胖点,我也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踮脚圈住陈寻的脖子,肖蔓年拍了拍他的脊背,“好朋友,你好好的。”

    温热的泪珠洇入她的棉帽,肖蔓年没有感觉,只听见他含笑的哽咽声。

    “我马上就要好了,好朋友,你别把我忘了。”

    -------------------------------------

    “你同陈寻说了什么?他为何又哭?”

    本来说要做情绪稳定的孕夫,但憋到上车,憋到回家,憋到肖蔓年中午吃了一罐黄桃罐头又去楼下和小学生偷偷放完摔炮又回家,熊孩子还是一脸无忧无虑毫不悔改什么都不说。

    于是顾念良失眠了,窗外开始放烟火时,熊孩子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亲他的脖子,他顺势捏住她的后颈,红着眼眨掉泪珠子问。

    “噢,”打了个哈欠,肖蔓年蹭着孕夫的颈窝,满不在乎地说:“我对我的好朋友说的你是我的花。”

    轮到顾念良心颤了,眼底的红晕倒颊边,他手脚不敢动,稳稳地托着肖蔓年,又问一遍:“我是你的花?是.......是只有我一朵?”

    “不是,”艰难地睁开眼,肖蔓年对着他又红了的眼尾,亲了亲,“还有肖一个,你结籽了,这都不知道。”

    熊孩子明晃晃的嫌弃,但顾念良却笑出泪珠来,炙热的吻落在她眉心。

    窗外烟火正盛,又是一年。

    “你的花爱你,好孩子,新一年,旧一年,新旧相交的此刻,你的花持之以恒地爱着你。”

    元旦过后是暖晴天,肖蔓年半夜睡醒后忽然爬起来记下一行字——明天要回村去放羊,写完安心趴会顾念良身上呼呼大睡,惹得他搂着熊孩子揉了半夜,然后揉了揉肚子,天快亮时才想通——原来是十一岁的肖蔓年回来了。

    五年级的肖蔓年因为是顾念良的小狗腿子而经常被“连坐”去cao场跑圈,虽然她鸡贼得很,十次有八次都装晕让顾念良扛着她跑,但还是心里不服嘴上埋怨,“良哥,我都说了学校后门那条街经常有老师走,你非要把人揪到那里揍,不上赶着给老师送人头,服了真是......自己打架就算了,还老让我给拿包,这不就连.......”

    “行了!你有没有点血性啊,二小那帮孙子敢劫咱们学校低年级的保护费,我不揍死他们都不对起我少年队长的身份!”

    十一岁的顾念良还没开始抽条,比着肖蔓年也没有高多少,拖着半死不活的小女孩在cao场跑圈,额角的汗珠一颗颗砸到眼睫上,又滚到鼻尖。小少年很不满地抿了抿殷红的唇瓣,曲肘戳了一下肖蔓年的腰。

    “那你替天行道,带上我一个平民干啥?!我觉得我也需要保护!”

    小女孩俨然没有被激励到,挂着小少年身上反驳。

    “啧,”顾念良不满地斜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肖蔓年,你这人就点没有追求吗?”

    “谁说的!我有!”肖蔓年亢奋地弹腾一下,晃得顾念良差点失手将人扔出去,两只手护着小女孩的腰这才稳住,不得已停下来,小少年没好气地问他:“哦?那你未来的追求是什么?”

    “回村养羊种地呗,归园田居你懂吗?”

    肖蔓年看起来颇为自豪,双手环胸,还抬起下巴嘚瑟地晃了晃脑袋。

    指尖抿掉下巴上的汗珠,小少年盯着她晒得红扑扑的脸蛋,有些落寞,但语气却是质问地开口:“没出息?你这算什么追求?你姥爷把你送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回村的?”

    “嘁,我姥爷送我来这里上学,是为了我学到知识,以后放羊的时候,会看书能算账就好。再说了,我只要做个好人,姥爷就会为我骄傲的.......”

    夏日的阳光盛进小女孩的眼里,像片波光粼粼的海,小少年望着有些出神了,想到顾征和许眉平日里那套精英养成论,他垂下眼去,有些落寞地问:“那你想过没有?回村放养之后,就不能当我的小弟了........”

    “小心、小心别人抢你的羊!”小少年撩着微红的眼尾,恶狠狠地瞪着小女孩恐吓。

    肖蔓年被太阳晒得微微眯起眼,拢起手指拱成小伞状撑在额头,她疑惑地停顿几刻,而后理所当然道:“我养条狗呀,效果都一样的......”

    “你!!”小少年背过身,捂住眼睛被气哭,顶着太阳跑远了,直撂狠话:“剩下的你自己跑!肖蔓年,没良心的家伙长大就变大傻子!!”

    从姥爷去世起,肖蔓年满打满算也有七年没有再回去老家。

    她是个心狠的人,不愿意把未尽的感情全寄托在那捧黄土里。但顾念良总归心软,他倒是常回来,在被肖蔓年分手的六年里,他将难得的休假几乎全用在了肖家的院子里。

    顾念良每次回去都会将小院里的杂草拔干净,肖蔓年二楼那间卧室,他像卑鄙的小偷一样,躺在里面,想着他们少年时期荒唐的旖旎往事和那本没看完的《西厢记》,每每午夜梦回,欲念缠心,身下一片泥泞。

    姥爷和肖mama的坟前种了梨树和桃树,倒不是什么风水讲究,顾念良知道肖蔓年不信这个,单纯就是他知道她爱吃这两种水果。

    爱着肖蔓年的人都知道,所以顾念良觉得姥爷和mama也不会介意。

    开着货车拉了一车厢的行李,顾念良一件件地往小院里添置,肖蔓年抱着盆栽坐在老树下看他忙碌,男人精瘦的窄腰往下探去,凹出旖旎的曲线,顾念良力气很大,身材也不像一般的omega纤美,身上覆着薄薄的肌rou,用力时会微微鼓起。

    她不自觉磨了磨牙,目光落在顾念良的小腹上,于是倒出保温杯里的梨茶喝了一口,压下喉咙里的痒。

    肖蔓年是个善解人意的模范傻子。

    忙到晚上,顾念良煮了汤圆,他本来想着肖蔓年中午没吃饭,晚上大概饿得很,于是舀得急,没怎么晾凉,就用胳膊夹着熊孩子给她喂饭。

    肖蔓年眼圈一红,硬生生含住汤圆,在嘴里晾了一会,咽下去后抢过汤匙,也盛了一颗汤圆喂到顾念良嘴边。

    熊孩子难得想起他,顾念良眼皮也红,不过是感动的,低头亲了亲熊孩子,张口吞掉汤圆,舌尖骤然被烫,他下意识要吐出来,又被肖蔓年故意捏住嘴唇,恶劣地眨着眼笑:“不许浪费粮食!”

    感动到头白感动.......顾念良气闷地吞掉汤圆,眼尾被烫出点水红,瞳仁也在灯光下蜜糖似的流淌,他捏住熊孩子的后颈想要教训她,却不想这傻子瞪圆了眼,咽了下口水,忽然捏住他的下巴,叼住他烫得艳红的小she吸shun。

    嘴角溢出含糊不清的呜咽,顾念良被她抵在饭桌前,双手托住熊孩子予取予求,“唔.......还是、还是喜欢在厨房,臭毛病.......”

    晚上临睡前,肖蔓年被顾念良摁着洗完脸,又被箍着脖子不让跑,他正仔仔细细地将水乳揉开擦在她脸上,忽然听见大门口传来声音。

    顾念良拉着熊孩子走出去,却见是一个娇小的女人抱着孩子,挎了一篮子东西望正屋里望。

    肖蔓年刚出去,女人的眼睛就亮了,扯着孩子走快几步,惊喜道:“年年,原来是你回来了,我说老师家里灯怎么亮了,前几次你家有人,我以为是你,结果是.......”

    “是我,你好,我是肖蔓年的伴侣。”

    顾念良察觉出女人没有恶意,于是主动上前和她打招呼,并且牵着肖蔓年的手紧了紧,低眉思索片刻准备开口和她解释肖蔓年的情况。

    手里一空,肖蔓年从他身边蹿了出去,抱住女人的脖子不停蹭她:“见梅!见梅!梅梅梅梅.......我好想你啊!想你给我编辫子,抓蚂蚱,粘知了,染指甲........我,”眼眶里啪嗒滚出一串泪珠,肖蔓年望着眼前憔悴疲倦的女人,声音哽得沙哑,她又一次抱住肖见梅:“我真想再和你过几遍暑假,见梅,你好吗?”

    肖蔓年病中的认知混乱,心智成熟程度也起伏不定,顾念良见她和肖见梅沟通正常,于是将人请到屋里,他抱着女人带着的小男孩坐在一边的小沙发,安静地将刚泡好的茶摆在桌子上后就没再说话。

    小男孩嘎嘣嘎嘣嚼着酥糖,窝在顾念良怀里,他眨巴着眼睛看着美艳锋利但眼波温柔的男人,忽然扯了扯他的衣领,顾念良垂眸,疑惑地盯着他,却听见小男孩说:“叔叔,你能不能给我做爸爸?”

    “不可以。”

    拒绝几乎是脱口而出,顾念良飞快抬眼看了看对面几乎坐到肖见梅怀里的熊孩子,眉头蹙了蹙,冷哼着和落寞的小男孩解释:“叔叔现在是一个不靠谱的ALPHA的伴侣,叔叔只能做她的孩子的爸爸。”

    “好叭,”小男孩垂下头又拨开一颗酥糖,语气自然地又接了话说:“我爸爸就很不靠谱,但是mama又给他生第三个孩子了。”

    “生完孩子后我丑了这么多,但年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漂亮,多好呀。”

    见梅揉着肖蔓年的脸颊,细腻的水乳挥发着清爽的花木香,她不由地艳羡地望了一眼对面正抱着孩子垂首认真交流的顾念良,笑着对肖蔓年说:“以前你还总说世界上最靠谱的就是找一个喜欢的人结婚,说什么喜欢只是一种暂时的感觉。过了限定的时间,喜欢也能变成厌恶。但可见你是不对的........”

    “见梅,”手心抚上女人鼓起来的孕肚,肖蔓年声音放轻,只是眼里恍惚不忍地问:“你是不是过得不好?你后悔当初没有和我一起离开吗?”

    “不后悔,”屋子里安静许久,见梅忽然靠在沙发上,生出细纹的唇畔挽出笑,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一点点地讲起一段很长的故事。

    “年年,这都是我选的,我不后悔,只是有些感慨,原来合适竟然也会变成将就。”

    “我没有那么肖东,我的丈夫,你知道,年年,但是他对我很好,又是我养父母的独子。我总觉得自己这条命是欠着他们家的,所以当初能去继续读高中时,我很犹豫,肖老师劝我去读,说了学费可以他来想办法。但养父母想我和肖东结婚,然后两个人赶紧生孩子,生完孩子一起去打工。我那时不知道肖东是怎么想的,摇摆过,也在你的怂恿下,想过不管不顾地离家出走。但是当肖东因为给我挣学费而在工地摔断腿时,我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年年,我不能这么没良心。”

    见梅端着水杯的手有些抖,袖口被水珠溅湿,面前悄悄推来一盒纸巾,她抬眼看着重新坐回去低着眼眸的男人,声音低不可闻地道了句谢谢。

    “结婚后第一年,我生了大宝,当时我年纪太小,甚至连结婚证都办不下来,也没有婚礼,就是在村里举办了酒席,当时肖老师来参加时并不高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给我塞了几百块钱,让我自己偷偷放着。我当时不知道是为了争口气还是什么,忍着眼泪让肖老师祝福我,我和肖老师说我会过好日子。但现实并不是,肖东腿伤了之后,只能干些轻活,进厂都很难。地里是我养父母照顾,我本来是在酒店当服务员,刚开始干的挺好,但正要升上经理时,我又怀孕了,很可笑是吧。二胎生下来后,我的身材就彻底走形了,而当时养父母因为二宝的奶粉钱也整天吵架,更别提肖东了,他只会整天在屋里抽烟,甚至喝醉了还会说是我毁了他的一辈子。”

    “或许吧,肖东为了丢了一条腿,我就要赔上自己的一辈子给他。原以为日子这么惨已经够了,但谁想到呢,”见梅眼底的泪水涌出,她忽然自嘲地笑开,拨开衣领和袖子,烟头烫出的伤疤和青紫的掐痕遍布在女人干燥的肌肤上,她语气平静地,仿佛再说别人的故事,继续道:“肖东恨我,而养父母心里也有怨,骂我是丧门星,说当初直接让我冻死在桥洞下就好了。”

    “年年啊.......”见梅忽然抱住肖蔓年,泪珠一颗颗全砸在她的肩头,当初温柔的大jiejie,如今三个孩子的憔悴母亲,不解地问着生病的肖蔓年:“你说,当初如果冻死在桥洞下面,我是不是会更幸福一点”

    【至少不应该忽略,生产和女性之间横亘着一道苦难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