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常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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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剧最终以张邈被带到客房休憩,周瑜被广陵王拖去戏台看戏才算结束。 诸葛瑾坐在一旁看着周瑜和张邈学长争吵有些无措。广陵王殿下忙着劝架,周围陪侍的下人慌乱的阻拦,全程没有人注意到他。 眼见帐中只剩洒扫侍女,诸葛瑾也起身向庭院走去。 北海的珍珠吗……诸葛瑾捏了捏袖中本来要送给殿下的礼盒想。 他的礼物,定然是比不上的,更何况殿下从小还在仙门长大,礼物送出去估计也只是全于礼数勉强收下……如此,到不如干脆不送。 但是不送的话更显得失礼,今日广陵王生辰几乎交好的世家都备了重礼,他在门外都瞧见了,孙氏袁式张氏……那些贺礼都是一车一车的拉过来。而他呢,他不仅什么都没送临走还带了一车盐,这简直是让人看笑话。 他都能猜到那些侍从心里在想什么,大抵是想‘好歹也是个公子,别人生辰什么都不送不说还连拿带搬。’ 唉……诸葛瑾又握了握袖中的礼盒,状似无事的向院中戏台走去。早知道今日不来好了,大抵不会有比现在更难堪的情形了。 然而当诸葛瑾走到院内看见诸葛诞顶着一张和他九成像的脸在戏台上演百戏的时候,他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诸!葛!诞! 诸葛瑾一边恨不得冲上去杀了那个人,一边低着头快步向没什么人的偏院走去。早知道这样在诸葛诞小的时候他就应该把他踹到河里!这个天杀的! 诸葛瑾胆战心惊的找了个亭子坐在里面,他故作镇定的假装在休憩,然而每当路过一个侍从时,他都觉得对方是在对比他和诸葛诞的脸。 真是够了……他今天非要在这里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他再出去,绝不能再让别人看到他的脸! 一直等到天色变暗,正院的喧闹声才小了下来。诸葛瑾叹了口气的同时下定决心,他还是要将礼物送出去,不管怎么样,总归是自己的心意。 诸葛瑾穿过花园往正厅走去,忽然他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下意识的就躲在了灌木后。 然而刚蹲下诸葛瑾就后悔了。他这是像什么样子?在人家的府邸跟个贼似的,全然无半点世家仪态。 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时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诸葛瑾一怔,鬼使神差的又蹲了回去。那声音……听着像是广陵王殿下。 来人确是广陵王,她身边跟着的是准备给她送礼 的张郃。 “那个……这个送给殿下,祝殿下生辰快乐!”张郃将手里的花瓶捧到广陵王身前,声音由于紧张变得急促。白日人太多了,他不好意思送,一直到了这个时辰他才趁着人少找到了殿下。 花瓶是白玉质地,触感极润,晃动之时隐约可见水波流动。瓶中立着几株芍药,红粉相间开的又盛又艳。 “哇~好漂亮的花,没想到儁乂居然能种出这么艳丽的芍药。多谢,我很喜欢。”广陵王接过花瓶,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听到广陵王的肯定张郃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接话,他俯身到广陵王耳边,低声说道“殿下,身后的灌木丛里有人偷窥,听声音没有武功,要把人捉出来吗?” 广陵王向后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张郃不用。结合白天侍女的回报,鬼鬼祟祟躲在后花园里的应该就是诸葛瑾了,这人脸皮薄,还是不要把他当众拽出来的好。 这般想着,广陵王执起张郃的手并将花瓶递给他“能麻烦小张将军将这花送到我的书房里吗,这么漂亮的礼物我想让大家都看看。” “恩……”张郃看着广陵王握着他的手,面上涌现一抹薄红。他想,殿下喜欢他的礼物真是太好了…… 灌木后的诸葛瑾看着张郃离去不禁思索,这位少年送的是花,看着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礼物。自己的礼物还要更贵一些,那殿下应该会喜欢吧…… 不不不,不对。诸葛瑾简直唾弃自己,他怎么能如此以物价来衡量广陵王的态度,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殿下风高亮节,自己不仅畏缩不前还妄自揣度……诸葛瑾这般想着就理了理衣袍准备从灌木后出去。 突然,他听到了让他浑身为之一颤的声音。 “殿下~你在这啊,让我好找~” 诸!葛!诞!!诸葛瑾握紧双拳,几乎要把灌木丛薅秃一块。为什么每次他都要来搅局!!诸葛瑾躲在灌木后,死死盯住那人。 诸葛诞早已换下了戏服,他无视随从的掌灯侍女,一把扑进了广陵王怀里,语气带着点娇嗔“殿下……不是说了今天要在你房里再看我跳一曲的吗?怎么一转眼就走了个没影……” 诸葛瑾:去谁房里??? 因为知道诸葛瑾还在不远处,广陵王揽着诸葛诞的手有些犹豫。 “快走快走……”而就在广陵王犹豫要不要告诉诸葛诞他哥在后面时,诸葛诞就已经开始拉着她往房间走了。 思量过后广陵王决定先跟着他回去,而诸葛瑾这边只能找个下人知会他一声让他先在客房歇下,具体的明日再和他解释。 眼见诸葛诞和广陵王越走越远,诸葛瑾再也蹲不住,他今天非要跟去看看诸葛诞想要做什么。 他……他可不是尾随,他只是害怕自己的弟弟会给广陵王添麻烦。而且,他是要来给广陵王送礼的,跟着她名正言顺……诸葛瑾在心底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诸葛瑾一路跟着广陵王,直到二人进了寝室他才停下。 就在诸葛瑾躲在寝室外的树后竭力的想着理由准备光明正大上前叩门时,忽然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拍了他一下,这下吓的诸葛瑾‘咚’的一声撞上身前的树干。 看来人身着亲卫服,诸葛瑾惊慌的想要开口解释,生怕被人当成是贼。 然而亲卫却上下打量了诸葛瑾的脸,还没等诸葛瑾出声就恍然大悟道“啊……你是之前在台上演百戏的艺人吧。” 诸葛瑾:……自戕吧,今晚就去。 拍了诸葛瑾的是今晚当值的亲卫,他在树上看着这人穿着打扮像个世家公子,但行为却偷偷摸摸的,就想着下来问一句。 亲卫没看到诸葛瑾脸上的破碎,好心的向他解释“你是要向殿下索取今日登台的酬金吧,这个你问殿下没用,管账的是傅副官,明天再来吧……” 眼看亲卫越说越离谱,诸葛瑾忙打断他的话“不是,我不是来要报酬,我也不是百戏艺人!”诸葛瑾急促的向侍卫说明来意“我……在下是来给广陵王殿下送生辰礼的。” 生辰礼?亲卫有些狐疑,这人不仅大晚上送礼,还送到寝室外? “……正是,还请你向殿下通报一声,就说琅琊诸葛瑾想拜谒殿下。”许是亲卫眼中的怀疑太过明显,诸葛瑾又补充道。 听诸葛瑾说要见殿下,亲卫心里闪过一丝犹豫。诸葛氏……听着不是很有名啊。而且刚刚殿下带了人进去,那明显是要过夜的,他要是进去打扰保不准殿下会大发雷霆。 亲卫犹豫再三开口“这……诸葛公子,恐怕殿下此时不便见客,劳烦您今日先在客舍歇下,明日再来吧。” 听到亲卫的阻拦,诸葛瑾不仅没有沮丧,反而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虽然很想弄清诸葛诞到底在做什么,但眼下这个局面实在是太尴尬了。他说拜谒殿下也不是认真的,只是想找个借口让侍卫拒绝自己,好让自己从这里脱身。 诸葛瑾面上演出一丝遗憾“这样啊……的确,深夜拜访是在下失礼,那我……” “在吵什么呢大晚上的?” 诸葛瑾回头看去,廊下出来叫喊的正是他的弟弟诸葛诞。然而只看一眼,诸葛瑾就怔住了。 诸葛诞没穿亵裤只披了件外袍就从广陵王寝室出来了,莹白的双腿和脚趾就那样大喇喇的露在外面。而最重要的,是诸葛诞身穿的外袍,诸葛瑾一眼就认出那外袍是广陵王的。 “你……你在殿下的房间里做什么……”诸葛瑾竭力控制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问出这话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一丝希冀,万一是自己多想了呢,也许诸葛诞只是茶水打湿了衣服不得不更换呢。 “哥?”看到诸葛瑾出现在门口,诸葛诞也很震惊。 不过稍作思索后,他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微笑。他上前一把拽住他哥,无视诸葛瑾的推拒,把人也一起拉进了广陵王寝室。 一进去诸葛瑾便看到广陵王赤身坐在榻上,瞬间明白了诸葛诞刚刚和广陵王做的事,他甩开诸葛诞飞快的将身子背了过去。 殿下……原来已经和…… 也是,诸葛诞的确要比自己讨巧的多。诸葛瑾本想就自己突兀的闯入女子房中道歉,但是他心里的酸涩让他说不出来话。 “额……子瑜这是……”在三人中先出声的是广陵王。 什么情况?她本来在等诸葛诞问询回来,却没想到他竟然出去把诸葛瑾拉了进来。 听到广陵王询问,诸葛瑾转身低头行礼“拜见殿下,深夜闯入实在失礼,望殿下见谅,在下这就出去……” 眼见诸葛瑾似是有些低沉,广陵王捡了地上的衣服勉强穿戴好,上前补充“不怨子瑜,我看见是公休强拉你进来的了。对了,我白天没抽出时间告诉你,盐已经按之前的份额装好了,你今晚先去客房休息,明日便可带走。” 盐……她果然认为自己今天是来借盐的……在广陵王看不到的地方,诸葛瑾脸上浮现一抹自嘲。他今日来本意是想送她生辰礼的……不过此刻已经不重要了,就当他是为了盐而来吧。 “多谢殿下慷慨,这便告退。”说完诸葛瑾转身便要离开,站在屋内的每一刻都令他感到窒息。 见诸葛瑾要走诸葛诞连忙上前拉住他“诶,别走啊,你不是为了……啊!”话音未落,诸葛诞抓住诸葛瑾的手就被猛地一下推开了,气力之大让诸葛诞险些倒地。 诸葛诞被诸葛瑾突然的怒意惊愣了一瞬,回过神也上了火气“诸葛瑾!明明是你自己拧巴才没把礼物送出去,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殿下殿下我和你说,这人装腔作势着呢,他给你准备了贺礼不好意思送,被你误会是来借盐还迁怒我……殿下你看啊,他还要打我!” 眼看诸葛瑾要冲上来揍他,诸葛诞飞快的躲在广陵王身后,嘴里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殿下我哥肯定是喜欢你,他见我和你在一起了肯定嫉妒的不行……诶?你敢碰殿下试试?” “你给我住口……”几句话,诸葛瑾的心思就被诸葛诞说了个干净,他飞快上前想让诸葛诞闭嘴,但诸葛诞一直躲在广陵王身后。诸葛瑾脸上绯红一片,说不上是羞的还是气的。 广陵王:……你们吵架一定要带着我吗 眼见二人快要绕着她打起来了,广陵王叹了口气。她一面按住诸葛诞一面上前拉住诸葛瑾的衣袖阻止两人的拉扯。 “原来子瑜是要送我礼物,是我误解了。”说着广陵王又伸手到诸葛瑾面前,有些话还是得她说“礼物呢,给我看看。” 听广陵王索要礼物,诸葛瑾又局促了起来“那个……就是很普通的礼物,没有很贵重……” “子瑜。”广陵王声音平静“我不是一个只在乎钱重的浅薄之人。”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恐广陵王不悦,诸葛瑾顾不上说太多紧忙将礼盒取出递上。 诸葛瑾紧紧地盯着广陵王的脸,观察她打开盒子时的表情,直到看到广陵王脸上的笑意,他才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 盒内是一支玉簪。广陵王将簪子拿在手里细细观察,终于确定了这根簪子和诸葛诞送她的是一对。之前诸葛诞送的时候和她说过,这两支簪子取自同一块玉,是家里还没落魄的时候长辈寻来打造的,他们兄弟一人一支,留着日后遇到喜欢的姑娘就送与人家做定情信物。 而现在这两支簪子都在她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