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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想要去李传家说媒的人有不少,却无一人被他看在眼里,后来一次他出游,意外落水后被水冲入下游,被一个在河边浣纱的女子所救,那女子生得貌美,如仙女下凡,她将李传带入家中治伤,一家子居然也是老实本分的人家,李传因为救命之恩也对女子心生爱慕,以玉佩为定情信物,回去之后便让家里人去女子家中提亲,不日两人便成亲了。只是好景不长,李传才刚成亲没多久,几个诗社里的友人便因为写了反诗被官兵抓走,实则那也算不上反诗,只是为了押韵,提了一句西齐梁王爷的字,为了对比美丑,又以天赐已故几十年的一位纨绔王爷做了比较,正因为这一首诗,害得整个诗社的人入狱,李传因为成亲之事多日未去诗社,所以官兵没有抓他。可身为文人,满身硬骨头,他偏偏不听劝,去了衙门敲鼓,为几个友人伸冤,结果自己也被抓了进去,这牢底一坐就是一整年,他被放出来后,陆洲晋城内的才子又出了一批,早无人记得当年以李传为首意气风发的几人,众人口中提起的,大多都是他们写反诗惹来的后果。“蠢不蠢啊。”秦鹿说了一句,李传浑身一僵,嘴角挂着苦笑,也觉得自己很蠢。分明已经过上了人人羡慕的生活,分明功成名就就在眼前,却为了几个诗社里的友人,却因为自己得了个秀才之名,便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日益膨胀,最终也为这满腹书墨所累。“然后,你从大牢出来之后,发现你妻子已经死了?”秦鹿问。李传咬着下唇,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涌出来了,他点了点头道:“是,我从牢中出来,也是县官赦令的,因为我家中父母得知我入了牢狱,身体日渐衰弱,我本就是普通人家,父母老了,妻子又弱,谁都扛不起这个家,家中银钱为父母治病花去了许多,就连吃米都成问题了。”“好绾儿,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非但孝顺父母,甚至白日上山砍柴,我本与她爹娘说好了要给她幸福,却没想到却是害她最多的人。”李传颤抖着嘴唇低下了头:“我出牢的前一天,绾儿为了给我爹娘采药,在山中不慎滑倒,一头撞在了山石上死了,爹娘瘫痪在床,因为一日不吃不喝无药救治,也亡了……县令念我满门悲剧,送我出狱,可我这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李传伸手抓着鬓角发丝,有些崩溃道:“我安葬了绾儿和爹娘,本想就这么随着他们一走了之,死了算了,可那一日……那一日我看见了她,我看见了绾儿!”“鬼魂?”秦鹿挑眉,又眯起双眼细细打量李传,这人不像是遇过鬼的样子。“不!不是鬼魂!我触碰过她!”李传猛地抬起头,双眼含着泪,却满是笃定:“秦姑奶奶,我确定她是人,不是鬼!她的皮rou是软的,肌肤是热的,她就坐在那红花簇拥的轿子里,一颦一笑,生动得就和绾儿一模一样!”“人有相似,或许你思念过度,出幻觉了也说不定。”秦鹿往后退了半晌,觉得这李传有些疯癫。李传摇头,双手紧紧地握着:“绝不是我思念过度!当时我本想投河自杀,却见她就在河上拱桥,一行队伍好些人,十几个金发碧眼的姑娘坐在了轿子上,她也在其中,被鲜花簇拥一团,身上穿着轻纱薄裙,即便浓妆艳抹,我也能将她认出来!奇怪的是我分明亲手葬了她,却又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她。”“我瞧见了她,立刻冲上桥拦住了众人的去路,我抓着她的手,又是高兴,又是庆幸,可她却完全不认得我了,在我抓着她的时候拼命挣扎尖叫,让人把我轰走。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或许这世上当真有那么像的两个人,所以我偷偷跟在了轿辇的后头,一路跟到了煜州卓城,那些人将轿辇抬入了新开的一家青楼里头,青楼名万色。”李传道:“我娘子绾儿传统保守,不会进那个地方,我为最后确认一次,所以偷偷潜入过万色楼。”“结果、结果真的是她!我与她朝夕相处,有过肌肤之亲,怎会认不出她来?”李传的声音有些哑:“就连她左边眉毛里的一粒小小青痣都在,如若真是相似之人,为何连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回忆当时场景,李传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他看见绾儿的欣喜,却敌不过绾儿瞧见他时刹那的惧怕,于是她尖叫着喊人进来,万色楼里也有打手,下手特别得很,棍棒落在李传的身上,几乎将他的骨头敲碎,还是路过的一个公子哥儿瞧见了,说了句吵闹,那群人才停下了手,哄他离开。李传捡回了一条命,一路走回了晋城,他跪在妻子绾儿的坟前,看着碑上还崭新的字,冒着一夜的大雨,疯了般将坟土刨开,满手都是泥土,十指都被沙石割破,血流不止。可是他不停,他像是不知疼痛一般挖出了棺椁,看见原本钉在棺椁上的钉子,的确有松动的痕迹。李传打开了棺盖,知晓这么多日过去,人的尸体埋入地底也是会腐烂的,他不过是想着如若里面当真躺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他给绾儿的尸体换上的衣服,他便认命了。可当他打开棺盖,瞧见里面的人,雷电劈过上空,一道电光落下时,李传惊惧地倒在地上爬开了几步,双目睁大,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见了什么。大雨灌入了棺椁之中,打在了还未腐烂的黄裙之上,李传忍着心中的惧怕,趴回了棺椁边,只朝里头探了一眼,他就知道出事了。绾儿的衣服虽在,可一身皮rou像是被烧焦了般,rou已如干柴贴在骨头上,外皮却是好好的,只是黑成了碳色,而她的那张脸,像是被人生生割下了似的,甚至有一块头皮挂在边角,连着发丝,发着淡淡的腐朽味道。“我真的吓傻了。”李传看着自己才刚愈合的手指,还有两个指甲盖没完全长出,这双手上的伤,不断提醒他那夜看见的不是梦,他说:“从额顶,到脖子……甚至削去了两耳,绾儿的脸被人挖了去,哪怕rou已经腐烂,可我知道,她的脸被人偷了。”秦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想了想,也给李传倒了一杯,一口温水下肚,才将李传浑身凉意给冲散。“晋城杏花镇上有个老者活了八十多岁,他与我说他年幼时去过欢意茶楼,在那里见到了梁王爷,受过梁王爷的恩,他说我这情况,找梁王爷便是了,所以我去了欢意茶楼,茶楼的老板便让我来秦戏楼守着。”李传握紧杯子,道:“还请秦姑奶奶大发慈悲,帮我这一次。”“你要如何?”秦鹿放下杯子问。“要回绾儿的脸。”李传抿嘴:“也要个公道。”“公道,我这儿没有。”秦鹿笑了笑:“不过你妻子的脸,我倒是可以想办法要回来。”她才刚说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