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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后挺高兴,回到院子里看见秦鹿在那儿练字,她模样认真,恐怕是心里什么都没想,眼神空空的,所以一瞬让梁妄起了她是陈瑶的念头,看了许久后秦鹿看见了他,眼眸亮起来的那一瞬,梁妄勾起嘴角。“泡茶。”他说。心情好的梁妄其实还算好说话的,秦鹿只要好声好气哄两句,说什么他都能答应。从那之后,梁妄鲜少对她体罚了,罚的都是让她练琴、写字、背书、学茶这类秦鹿看了就头疼的东西,秦鹿憋屈的脸,梁妄看着觉得有趣,但在秦鹿的心里却一直觉得,他是在将自己教成另一个陈瑶。所以秦鹿学,每一个都会,每一个都不精,只是梁妄真的喜欢喝茶,所以她泡茶的功夫厉害了些。加上梁妄那几年身体不好,总有某些地方酸疼,秦鹿的按摩手法,也是正儿八经与大夫学来的。之后的几十年,他们去过许多地方,后来因为一桩事结识了谢尽欢,再后来,便是如今。那些过往,从秦鹿想来,和从梁妄想来,都是不一样。秦鹿说的故事很长,长到说完口干舌燥,天也泛起了鱼肚白。金风川在她身边冷了一夜,直到看见了太阳才松了口气,有太阳便表示天将不再冷了,至多饿了点儿,他还能忍。秦鹿说:“我答应过主人的,不离开他,不论怎样都不会离开他。”“是报恩,还是爱啊?”金风川问秦鹿。秦鹿垂眸,轻声一笑:“恩、爱皆有,反正我认定他了,别说是你,就是天赐的皇帝找我当皇后我都不稀罕。”“都不如西齐梁王爷身边的下人舒坦对吧?”金风川说完,嘀咕了一句:“他对你也非多好,这样缠着,贱不贱啊?”秦鹿朝他瞪过去,金风川又说:“是我酸了,得不到你就损你呢,你都这般说,我还有何好与他争的呢。反正也争不过,我也不能不老不死,也不能再给你一条命,更何况我早有妻室孩子,娶你,的确是辱没了你。”秦鹿低头看着自己的腿,金风川在一旁还说:“你放心,他若罚你,我帮你说他。”秦鹿瞥他,眼中几分嫌弃与鄙夷,嗤了一声没再说话。“你说的陈小姐……该不会和严玥有什么关系吧?”过了许久,金风川突然开口:“你与严玥几乎长得一样。”秦鹿脸色难看了些,小声说:“严小姐是陈小姐的转世。”“转了这么久呢?”“第二次,第一次他们没碰上。”秦鹿说完,心里有些酸涩,金风川长长地哦了一声。太阳渐高,午时过了之后,金风川受不了,说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水喝,他转身才走了没一刻钟,秦鹿便听见不远处天上传来的一声鸣叫,她抬眸看去。蓝冠白羽寿带鸟见了秦鹿,几乎没有停留就朝她飞了过来,然后落在了秦鹿的肩头上,收了双翅,转头啄着羽毛。秦鹿见了天音,双眼睁大,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仅有几十步距离的转角,林中无人靠近,也无飞鸟被惊,秦鹿眼睛不眨。天音本来恹恹的,突然抬头与秦鹿保持着同样的动作,秦鹿还没见到人,高声扬道:“王爷!”天音在秦鹿的肩上歇了会儿就朝那边飞去。梁妄扶着严玥,一夜未歇,严玥在他背上睡了几个时辰,醒来发现他还在走时便惊了,梁妄的一双鞋被磨破了许多,他嘴唇干裂,眉心皱着,仪态尽失,脸色差到像是要吃人一般。严玥不敢再让他背着自己,下地后脚也不太痛了,便由梁妄扶着走路。实则两人状态都差,也不知是谁扶着谁。这里还没到卢阳关,梁妄的额头已经起了汗水,忽而他似乎听见了秦鹿的声音,不知是不是错觉,毕竟隔得太远。去了又来的天音飞回,梁妄朝明朗朗的天空看去,白云散尽,又听见了一声:“王爷!王爷!王爷!”严玥也听见了,却不知是在叫谁。只见身旁梁妄忽而一笑,眸色柔和了几分,却用不耐烦的口气道:“真是……烦人得很。”第66章燕京旧事:二十一午后山林渐暖,林中能听见溪水潺潺,大道的两旁因为经常有人走已经不长草了,秦鹿是坐在沙土地里的,一身墨绿色的长裙被染脏了许多。因为来时的一百里路都是被人提着背后的衣服,双脚拖地扯来的,所以长裙的下摆也满是灰尘,破烂不堪,鞋子不知何时丢了一只,头发散乱,银簪歪歪地挂着,秦鹿一夜未眠,脸色泛青,实在是落魄得难看。说了一夜的故事,秦鹿的声音早就哑了,但清了清嗓子之后,还是拔高了声音对着路那头喊。一声一声,天音都来了,她觉得梁妄离得也不远了,只要她喊,梁妄就一定能听见。秦鹿果然看见梁妄了,他身边还有严玥,严玥扶着他的手肘,可能是扭伤了脚,走起路来有些费事儿。天音停在梁妄的肩上,一夜赶路,风尘仆仆,饶是再有风度的王爷也显出了几分颓然。他身上的蓝袍有些皱,不如以往那么整洁了,原先绑着银发的红头绳松散,一头银发眼看就要散开。秦鹿的声音戛然而止,深吸一口气后头还有许多没发出,就这么沉闷闷地压在了胸腔里。梁妄见她模样,眉心紧皱,气不打一处来。他加快了脚步,没再管一直跟着自己的严玥,等走到了秦鹿跟前,才瞧见秦鹿的右腿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歪着,左腿脚踝高高肿起,也没好到哪儿去。此时秦鹿就坐在树下,一双手攥着膝前的裙摆,下巴抬着,双眼愣愣地朝他看过来,眼神中闪过几分担忧与慌乱,还有自责与无措。梁妄还没张嘴说话,她倒是先低头,弱弱地道了句:“对不起,主人,我……我错了。”这么多年来,好似一直都是这样的,分明不是真心认错,却还是这般说,也不知是不是养成了习惯,梁妄断了已经到嘴边的数落,那些零零散散堆在心头与脑海的话,终究还是撇去了一边。望着秦鹿的腿,梁妄慢慢蹲了下来,蹲下时他一双腿几乎打颤,从昨天午时走到现在,足足十二个时辰梁妄都没歇,路上还记着秦鹿被人捉走时双腿是拖着地面的,早就料到了会受伤,只是见了如此重,心里还是不可遏制地想说几句脏话。修养,叫梁妄吞下了脏话。他没言语,先是掀开了秦鹿的裙摆看她的膝盖,果然,膝盖上也蹭破了一些皮。再往下去,细白的一双腿上尽是青紫色的痕迹,好在皮rou破损得不厉害,只是左腿扭伤,右腿像是被马蹄或路边的石块撞上了一般,骨头断了,还得重接。梁妄伸手去碰,秦鹿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