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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缜接过顾家嬷嬷手上的灯笼:“嬷嬷你也去歇着,我这边不用你看顾了。”顾家嬷嬷虽然cao心了一辈子已经cao心成习惯,可是林缜的话,她还是乐意听的,一面袖着手走开,一边又自言自语:“夫人的年纪也不小了,可还是这样不稳重,不就是去趟宫宴,还能沾到一身脏东西,这可怎么还是好?这样不稳重,还怎么当这个家,真是……”李清凰:“……”喂,她可是都听见了,就算自言自语也要小声一点啊。门房和端墨都憋着笑,暗自道,真不愧是顾家嬷嬷,管天管地管林相,现在又开始管上夫人了。林缜提着灯笼,忍笑道:“来,我还有话要同你说。”李清凰也猜不准他要跟她说什么,但既然这样特别提了出来,估计这场谈话会很漫长。她看了看身边除了林缜再无其他人,才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先去沐浴行吗?不行的话,边洗边说?”这座宅子和之前太子想要塞过来的那座相比,的确是处处不如,可屋主大约是个很特别的人,在这四进院子的住院搭了一间很占地方的澡堂,还是那种一半露天一半对着竹径幽深的澡堂。就连沐浴时候都能春来赏绿,夏逐凉风,秋看红叶,冬映雪,还有几分魏晋时名士风流的意味在里面。顾嬷嬷早就把衣服都摆在外面的凉席上,亵衣中衣还有外袍都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那里,就连外袍的花色都是她亲手选的。她给李清凰选了一套浅青色木兰花枝纹的襦裙,可给林缜却选了一套朱红色的宽袖长袍,袍子的边边角角还绣了花。林缜一看到艳丽的朱红色,这脸色就有点不太好了,除了官袍是红色紫色,他从来都不喜这些艳丽的色泽。据说,近来长安就是流行男子穿朱红色的,着了朱红色,还要敷粉簪花,外披珍珠大袖,当个俊俏华丽的美男子。林缜直接转身就走。李清凰顿时乐了,拖着他的腰不放:“来嘛,你不是还有话对我说?不要急着走啊——”她软的不行,就直接来硬的,一把将他按在边上用来纳凉的竹席上,亲自手动开始扒他的衣服,等她扒到中衣的时候,林缜再也坐不住了,握住了她双手手腕:“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这样?”李清凰侧了侧头:“不可以吗?”林缜被她逼急了,有点口不择言:“就算要脱,难道就我一个人脱?”李清凰瞪大了眼睛,就像不认识他一样,看得他都有点不自然起来。随后,她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你说得对。”她依靠在他的怀中,轻笑道:“那你是来动手,还是我自己来?”林缜下颚紧绷,就连脖子都红了,他低咳一声:“我……我来吧。”他找到了腰带的结绳处,借着一旁灯笼幽黄的光亮想要把它解开,可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打的绳结,竟是异常复杂,费了他好大的功夫才解开。李清凰解释道:“这是行军结,很牢固的哦。”话音刚落,她的大袖外衫就落了下去,松散在落在竹席上,覆盖住了竹席下面的绿草。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睛里就像灌满了关外寥廓夜空的星辰,就这样同他含笑相对。林缜低下头,珍惜地吻了吻她的眼睛,她顺从地闭上了眼去,只余睫毛轻轻颤抖,完完全全的,献祭的姿态。她亮出了最脆弱的咽喉,展开了身上所有的破绽,收起自己的利爪,任由对方予夺欲求。他们的长发结散在一道,在灯影下犹如盘根纠结的藤蔓,又像是抵死缠绵的蛇。她纤长光裸的双腿缠绕在他的腰上,这种主动又柔顺的态度简直能把圣人逼疯。他不是圣人,也当不了圣人,好多年前,他就知道自己再无可能成为传说中那种天下至德又无欲无求的圣贤,他不过是最最寻常的凡夫俗子,他也会爱重一个人,为她牵肠挂肚为她辗转反侧。……这沐浴洗得有些久,洗到guntang的热水都凉透了。黑色丝绒一般的夜空中,有几点星光正一闪一闪。竹林里还偶尔响起几声轻忽的虫鸣。李清凰脸颊粉粉的,侧耳听了一阵,笑问:“为什么今年的虫子叫得这样早?”现在还远远不到入夏的日子,等到那个时候,虫鸣就会更加清脆,竹枝间还会有绰绰约约的萤火虫的光影,就好像置身另一个清幽的世界。她捡起摆在地上的灯笼,里面的那半截蜡烛已经烧干了,她就自己动手换上新的。她提着灯笼,在他面前晃了一晃,照亮了他身上那件朱红色的外袍:“其实很好看呀。”林缜本就长得一脸清冷高贵,当他用那双清淡的凤目睨着别人的时候,旁人只会觉得他有点目下无尘,不可攀折。可是穿上这有点妖娆的颜色,反正把他身上那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息给淡化了。林缜径自接过她手上的灯笼,呼得一声把里面摇摇晃晃的火光给吹灭了。李清凰哎了一声,想要再去抢他手上的灯笼,又被他扣住了手,握得紧紧的。“不早了,大家都睡下了,”林缜道,他们的袖子互相交掩着,“你也该安静了。”李清凰看了一眼竹林尽头的白墙,这座宅子是有一面同邻居家中相接,而这个邻居家里种了一棵枣树,那枣树生得好,悄悄地把枝条探到了这一面。她忽然压低声音道:“你记不记得有一个版本的,是说那位状元郎和公主是邻居,公主命人搬来一棵枣树,那枣树生得好,就长到了隔壁去,每当枣子熟了,她就会给状元郎送去满满一筐。”☆、233一物降一物(3更)这出戏,在明面上还是打着幌子说是前朝的轶事,可是谁都心知肚明,这故事就是影射的安定公主被状元郎拒婚的事情。当时那出戏可谓风靡长安,是最热门的大戏,因为夫人小姐们更爱看纠结缠绵的故事,那里面的公主就变得越来越闺怨痴情。林缜总觉得她的想法与常人非常不同,若是换一个人碰到这种事,怕是气都气死了,可她倒是还在一旁津津乐道起来。他想了想,觉得就只有一个可能:“……你想吃枣子了?”李清凰轻笑起来:“才不是,我就在想,那公主都住到人家隔壁去了,为什么就只闷在家里弹弹琴绣绣花呢?弹琴绣花怎么可能吸引情郎?照我说呀,其实可以半夜顺着枣树翻墙过去,偷偷摸进状元郎的房里——”林缜猛地停住脚步,低头堵住了她的唇,又小心地在她上唇轻轻一咬,才道:“以后再胡说八道,我就帮你洗干净满嘴胡言乱语。”她气鼓鼓地还想反驳,但是一看林缜那双亮得几乎寻常的眸子,就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