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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走到了他跟前。他算计了一天,一直步步筹谋,博弈全局,力求稳妥。而面对宁娆,却不由得慌乱起来。全然忘了他还在跟她闹别扭,他应该高高在上,不给她半点好脸色。站起身,从那繁冗堆叠起的缎袖里摸出她的手,声音有些断断续续:“阿娆,你……你怎么回来了?母后……”“母后根本就没有病。”宁娆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把手自他掌心里抽了出来。她弯身坐下,眉宇微微皱起,像是有郁结难纾。崔阮浩见状,朝两位鞠了鞠礼,识趣地退了出去,出寝殿时,还格外体贴地把殿门推上。凝着她疏冷清淡的脸,江璃找回了一点意识,她还跟他甩脸色?敢情是忘了昨天夜里她是怎么对他的。因此他也不上赶子了,慢慢地退回来,坐回丝榻上,与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相望。“景桓,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不值得相信吗?”宁娆垂着眉目,有些怅惘地轻叹。江璃诧异朝她看去。“你想做什么,就算你觉得我成事不足,帮不了你,也可以跟我说清楚,干什么非要让母后装病把我骗出去?”她这样说着,背对着秋日暖阳,灼灼其艳的妆容上犹如蒙了一层灰霭,“你不知道吗?这天底下的母亲装起病来都是一副模样,我被我爹和我娘骗不够,还要被你和母后骗,我在你们心里就傻到那么好骗的地步吗?”她说着,自觉委屈极了,臻首低垂,眼眶都有些发红。江璃一怔,想起前些日子宁辉为了哄骗宁娆回家使出来的把戏,自己当时还对他岳父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很是不屑,没想到没隔多久,自己就故技重演了。看着宁娆郁闷的模样,他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宁娆猛地抬头瞪他,美眸怒光亮炽,恨不得把他戳成骰子似的。忙收敛起笑,端正坐好了。“阿娆……”江璃压住了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极具诚恳:“我是不想让你卷进这些是非里,这些人看上去各个慈眉善目,可实际不择手段,阴狠毒辣,我不想你招他们怨恨,再被他们算计了。”宁娆目光澄澈,简简单单地反问:“那你呢?你不怕被他们报复算计?”“他们算计不了我。”江璃自信满满,笃定地说。可说完了,觉出些不妥,担忧地看向宁娆,忙补充:“你失去记忆了,自然不能和从前相比,若是放在从前,这些事对你来说也是不在话下的。”“那么从前,你也是有什么事都瞒着我,想法设法让我避开,不肯我插手的吗?”江璃一时语噎,张开了口,迎上宁娆莹莹转转的目光,竟不知该如何应答。宁娆紧追不舍:“若是从前你就是这样的,那我怎么可能会成为后来那人人称颂、滴水不漏的贤后?若是把我揣进你的衣袖里,那么不管是五个月也好,还是五年也好,我依旧会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永远也不可能会成为能为你分忧的人。”江璃沉默片刻,他挚情拳拳地凝望着宁娆,说:“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从前我帝位不稳,有许多无可奈何,需要你替我稳定后方。而现在我大权独揽,前朝、后宫皆在掌控,我可以保护你,让你不必再去过担惊受怕、殚精竭虑的日子。”宁娆略有动容,却是落寞多过感动,轻挑了挑唇,怅然道:“你现在足够强大了,所以不再需要我了。那么我的位置、我的作用又在哪里?”她歪头看向江璃,略带嘲讽地问:“我现在是不是只剩下自荐枕席,陪你寻欢、陪你作乐这一个用处了?是不是只有以色侍君这一条路可走了?”“以色侍君?”江璃声调陡高:“阿娆,你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宁娆凝睇着他片刻,将视线收回来,垂落到地上,缄默不语。鬓角垂下两绺发丝,将她那稍显消瘦的脸颊勾勒得越发精秀韵致。她睫羽微颤,如蝶翼般朦胧幽媚,仿佛稍不留神就会扑进烟雾里飞走。“景桓,若是从前那个没有失去记忆的我,你对我的态度会是现在这样吗?可是……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记起些什么了,我也有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现在的这个我,你真得喜欢吗?若你只爱我的脸,那么我迟早会变老变丑,而你,你是皇帝,会有源源不断的妙龄美人向你投怀送抱,就像合龄一样,到那时,你的心里还会有我吗?还会觉得我是不可或缺的吗?”江璃彻底愣住了,原来只以为前面几次求欢屡屡被拒绝是因为不合时宜,却不想阿娆心里竟有这般迂回幽深的念头。他也顾不得什么天子脸面、夫君尊严了,霍的站起身,上前,扣住宁娆的肩胛,垂眸凝望着她,“阿娆,这世上我唯一爱的人就是你,我想要保护你,想要你远离伤害与阴谋,难道这也错了吗?”宁娆沉静略显木然地仰头看江璃,“我也爱你,所以我拼尽了全力想要与你并肩而立。那么你所谓的爱,就是想把我当成一只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你的烦扰苦恼一概与我无关,我只要等着你得闲愉快的时候过来逗弄我一两下,就该心满意足了?”江璃被她说得一时哑然,竟想不出话来反驳。拂掉他的手,宁娆站起身,慢踱到江璃坐过的丝榻边,拿起檀木小几上的茶瓯,想要喝上一口,发觉茶水被江璃喝得只剩了一层薄薄的底,飘着几根茶叶杆,兴致缺缺地放下,又拿起了那盏玉碗。碗里有满满的羹汤,先下已凉透了,轻抿了一口,颇觉清甜爽沁,正好可以压下她那已到嗓子眼的烦躁苦闷,便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全喝了下去。江璃本背对着宁娆在出神,听见响动,回过身看过去,倏然睁大了眼。“阿娆!”宁娆把空了的玉碗放下,抬起阔袖擦了擦嘴角边的黏渍,深吸了一口气。江璃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反应,试探着问:“阿娆,你可有什么感觉?”宁娆茫然看他:“什么感觉……挺好喝的。”她弯身坐回丝榻,案几上绿鲵青铜兽炉里袅袅飘出沉香雾,在一片清香氤氲里,突然伸出纤细如玉的手捂住胸口。江璃忙奔过来,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胳膊,紧凝着她的脸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点……热。像是有火顺着喉线烧下去了一样。奇怪,怎么会这样?”江璃半蹲着,眼看着宁娆那白皙映雪的脸颊如漫上了两朵烟霞,彤红绮丽的绽开,喉咙不由得滚动了两下,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热……但想起刚才宁娆的抱怨,只有化作一声叹息。摸了摸她的手腕,如火炭一般guntang。宁娆从最初的茫然变得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