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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待过她,世子若是醒了一定要叫她,她要去送世子,可是现在世子却说不要吵她,刘嬷嬷一时间也不知该听谁的了。踌躇间,祁湛已从院内走了出去,刘嬷嬷心中一紧,忙去了里屋。楚妧如先前一样熟睡着,两个膊紧抱着被子的一角,像是在抓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只有一双眉皱的很深。刘嬷嬷轻轻晃了晃楚妧的身子,道:“世子妃,您快醒醒。”楚妧轻轻哼了一声,并没有睁开眼睛。刘嬷嬷又道:“您昨天不是说过,要亲自送世子的么?”楚妧的眼睫颤了颤,似乎有了一点反应。刘嬷嬷又道:“傅翌已经去马厩牵马了,您再不醒,就见不到世子了。”楚妧迷迷糊糊中听到“马厩”两个字,想起祁湛今天要走的事儿,下意识的将手臂又收紧了些。可只是一瞬,她就睁开了眼睛。她一直抱着的祁湛怎么变成了被子?祁湛呢?楚妧的大脑迅速清醒过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现在什么时间了?”刘嬷嬷道:“还有一刻钟就辰时了。”楚妧闻言眼眶一红,急的快哭了出来。辰时是祁湛与军队汇合的时间,现在只剩一刻钟了,祁湛已经走了么?刘嬷嬷连忙安慰道:“世子这会儿还没走呢,老奴这就给世子妃梳洗一下,兴许还能赶得上见世子一面。”楚妧忙抹了把眼泪,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不用梳洗了,帮我把帷帽拿来吧。”刘嬷嬷道了声“是”,便去里屋把帷帽找了出来,楚妧随便绑了一下头发,动作飞快地将帷帽戴上,一溜烟就跑出了房门。刘嬷嬷跟不上楚妧的脚步,一边在后面追,一边喊道:“世子妃慢些,当心摔到身子。”楚妧连头也没回,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便没了踪影。楚妧先去了马厩,祁湛常骑的那匹马已经不见了踪影,小厮正在给几匹年老的马在喂草,楚妧忙问:“世子的马什么时候被牵走的?”小厮道:“刚走没多久,世子妃要出府么?”楚妧来不及回答她,转身又向王府门口跑去,内心早已后悔到了极点。她怎么没想到直接去王府门口等着呢?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对祁湛说呢。祁湛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楚妧匆匆跑到王府门口,恰好就看见了正在关大门的孙管家。她顾不得其它,忙道:“等一等。”孙管家一愣,正要问楚妧有什么事呢,一眨眼,却见楚妧自己推开门钻了出去。远远的,她看到祁湛骑在马上的背影,墨青色的衣角微微扬起,银纹绣线泛着细碎的光亮,像极了天空中一闪即逝的流星。他已经走了很远了,挺拔的身形几乎要被清晨的薄雾掩去。楚妧心底一酸,扬声唤道:“世子——”那声音犹带着些哭腔,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可祁湛骑着马的身形却微微一顿。他回过头去,深红色的府门下,那一抹纯白格外醒目,小小的身形还不及门口的石狮子一半高,似乎是跑了很久才到这里的,她的肩膀微微颤动着,好似风雨中摇曳的花。格外倔强。祁湛握着缰绳的手忽地缩紧了。他微闭上眼,过了半晌才将调转马头的欲.望压了下去,原本紧抿的唇扬了扬,低声道:“回去罢。”他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的传到楚妧耳朵里,隔着微微扬起的帷帽轻纱,他似乎能看见楚妧乱糟糟的头发和鼓成一团的腮帮子。他笑了笑,又道:“等我回来。”她的脸颊这才平复了一点儿,轻轻点了点头,鲜红的唇瓣动了动,似是在说:“我在这看着你。”祁湛的喉咙一阵发紧,过了半晌,才嗓音沙哑的应了一声。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那骑在马背上的身影也慢慢汇聚成了一个墨黑色的点,再也瞧不见了。*祁湛离开都城不到一个时辰,礼部尚书潘继就匆匆赶到了皇宫。祁泓正在养心殿和慧嫔下棋,听到太监汇报后,轻轻摆了摆手,道:“传他进来吧。”潘继被太监领进了殿内,刚要跪下行礼,就听祁泓道:“不用行礼了,你这么急匆匆的进宫来见朕,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臣……”潘继看了看祁泓身边的慧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若是平时,祁泓肯定会顺势让慧嫔退下的,可他今天心情很好,对慧嫔又颇为信任,便摆了摆手,道:“有话就直说把,用不着吞吞吐吐的。”说着,他就又和慧嫔下起了棋。慧嫔技艺不佳,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现了颓势,可她时而嗔怪,时而撒娇的模样极具风情,周围的小太监全都低下头,连看都不敢看。便是祁泓也笑容晏晏,每每要将她棋子吃掉时,却偏偏又放她一马,像是猫捉老鼠般的戏弄着,似乎很喜欢看慧嫔讨饶的样子。原本一刻钟就能下完的棋,足足下了半个时辰有余,慧嫔实在不敌,只能递了杯茶过去,祁泓笑着接过,刚抿了一口,抬头看见潘继还站在那里,这才皱起了眉,问道:“潘尚书到底何事找朕?”潘继站了太久,腿脚已是酸麻不堪,听祁泓忽然问起自己,不禁打了个激灵,又踌躇了半晌,才扬声道:“老臣恳请皇上将世子召回都城!”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慧嫔去接茶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从祁泓昨天下旨让祁湛出城到现在,已经前前后后有四位大臣进宫劝诫了。第一个让祁泓糊弄了回去,第二个被祁泓骂到了殿外,第三个被祁泓赏了板子,而潘继刚好是第四个。身为礼部尚书的潘继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消息,可他偏偏还要往枪口上撞,当真是不要命了么?慧嫔可不想搀和这些破事,更何况潘继被提拔成礼部尚书以后于她爹也有些过节,自己若是继续留在这,倒让皇上不好处理了。她看了一眼祁泓逐渐冷凝的面色,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道:“既然礼部尚书有要事与皇上商谈,臣妾就先去偏殿等着,等皇上处理完了再传臣妾过来。”祁泓冷着脸摆了摆手,道:“你去吧。”慧嫔这才起身走到殿外。祁泓死死盯着面前的潘继,眼神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先前来找他的几个大臣是怀王的党羽也就罢了,并没有影响到他多少心情,可这潘继明明是他自己提拔上来的人,怎么也开始帮着祁湛说话了?祁泓忽地将茶杯重重的磕在桌上,冷声问:“世子为我大邺安危身赴前线,潘尚书又为何要让朕把世子传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