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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本人的表情极为平静。不过对方出身名门,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但接触到的东西和他可不在一个层面上,会这么淡定也是自然的。江淮也瞧见了衡玉脸上的平静,轻声哼道:“装模作样。”衡玉无所谓一笑,见萧笙还在发呆,出声提醒道:“萧兄,前面的人已经与我们隔了一大段距离了。”他们现在正在排队等着下船。“啊,哦哦哦。”萧笙回过神,连忙往前走去。等下了船,几人再次被岸口的热闹景象震惊到了。衡玉提着行李静静站在旁边等着萧笙他们回过神。这样的冲击是必然会有的,明明身处于同样的历史节点,但华夏积贫交弱,百姓脸上的神情麻木,而美国却孑然不同——路上这些人,明明身份有高有低,但他们脸上的神情都很平和,是那种没有被乱世动荡、硝烟感染的平和。“真好啊。”萧笙突然扭头去看衡玉,“林兄,这一趟出国果然来对了。原本我想去日本,日本的船票和花销都要便宜很多,但我的老师以前曾经来过美国,一直更建议我来美国,我到现在才知道他的用意。”美国比起英国这些国家虽然也是后起之秀,但它的前进速度无疑比日本要快上许多。衡玉听到这番话不由莞尔,露出了下船来的第一个笑容。这时候两人已经与江淮等人走散,萧笙原本想寻人打听一番该如何找到落脚的地方,但衡玉目标很明确的样子,萧笙便跟在他身后走着。两人走着走着就出了岸口,来到大街上。比起岸口的熙熙攘攘,大街要更为宽敞。平坦的街道上有行人走着,也有汽车和马车,铁轨自他们眼前一路蔓延到视线尽头再也看不见。萧笙经过之前的冲击,面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能平静下来。他还没多打量几眼,就见衡玉快步走向停靠在路边的马车,用流利的英语与车夫对话,两人很快就上了马车。马车碾压着路面,在有些摇晃的马车内,萧笙坐了会儿,还是按捺不住,出声询问衡玉,“林兄,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去寻我父亲的一位朋友,在来美国之前我已给他写了信,拜托他在他家附近为我寻个落脚的地方。”衡玉回道。林父身为华夏最早一批远赴海外留学的人,不说别的,人脉肯定有。与林父同一批赴海外留学的人里,有学者有政客有将领,人数虽然不多,但几乎涵盖了方方面面的人才。马车晃悠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萧笙和衡玉下马车。他们来到的这个地方看着不算很繁华,但环境很清幽,远离了喧闹的街道和工厂。衡玉下了马车后,提着行李箱去看路牌。他话不多,但做事稳妥,萧笙也没多问,直接跟在他身后。判断清楚方位,衡玉很快和萧笙走进一条街道里,其中两人又问了一次路,走了将近半刻钟,终于到达目的地。他们到的地方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别墅楼,这栋别墅楼从外面看去有些年头了。衡玉上前按了门铃,很快,一个穿着洋装的年长贵妇人亲自过来给衡玉开门,打量的目光在衡玉与萧笙身上绕了一圈后,停留在衡玉身上。卓南思笑着对衡玉道:“这应该就是衡玉吧,你长大了不少,伯母都险些认不出来了。”“我和你韩伯伯一直在等你来,算算时间你的船也就是这一两日到,刚刚还在念叨你呢。没想到人就是不经念叨,刚说到你就听到外面的门铃响起来了。”卓南思稍微让开些位置给衡玉和萧笙走进去,“先进来吧。”“多谢伯母。”衡玉笑着回了一句,和萧笙走进去,然后站在原地等卓南思把门锁上,这才在她的带领下走进房子。林父的朋友韩费光正坐在客厅翻看今早送过来的报纸。听到门口的动静站起身,卓南思刚好领着衡玉和萧笙走进来。韩费光留着的头发有些短,这个世界在近代的历史进程上与地球有所不同,早在四十年前华夏开眼看世界时,华夏不少进步人士就号召国人要剪掉辫子,像外国人一样留短发。这么多年过去,接受过一定教育的华夏男人都是留着短发。衡玉和萧笙也是,只不过在船上漂泊一个多月,衡玉的头发略微有些长了,微微挡住了他那一双凌厉而清明的眼睛。衡玉看到韩费光,笑着道:“韩伯父,打扰您了。”“这说的是什么话。”韩费光把报纸搁回到桌面上,往前迎来,“多年未见,当时我前往美国定居时你才到我肩膀高,现在看你都已经高过我了。而老林……”被卓南思轻轻拍了一下,韩费光才发现话题有些偏了。他摇了摇头招呼衡玉和萧笙坐下,“唉,坐坐,你们先坐。这位是衡玉的朋友吗?”萧笙对上韩费光的目光,下意识坐得更直一些,“您好,我叫萧笙,和林兄是在船上认识的。”韩费光点头,看萧笙应该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自我介绍道:“我是韩费光,这些年一直住在美国。”韩费光……这个名字但凡是对华夏文坛有所了解的人都很清楚。韩费光同样是华夏第一批公费赴海外游学的学子,学成归国后曾在政府任高官,也在教育系统中几番调动,一直到前些年因为政见问题被牵连,为了避难举家前往美国定居。萧笙不由肃然起敬,“久闻韩先生大名,没想到今日竟然能有幸见到您。”卓南思端了两杯水放到衡玉和萧笙面前,听到萧笙的话不由轻笑道:“你是衡玉的朋友,不如跟着衡玉一起喊我们为伯父伯母好了。你们要在美国待一段时间,又是抱着为国家兴盛而学习的想法,在我们这就自在一些。”萧笙有些受宠若惊,他人书呆子气虽然有些重,但绝对不是个傻的,顺着卓南思的话道:“伯父,伯母。”萧笙与卓思南说话时,韩费光打量的目光一直落在衡玉身上。从进门到现在,衡玉背脊一直挺得很直。他身上的气势不凌厉,但当他静静坐在那里的时候,你绝不会因为他不出声而忽略他。相反,这个年轻人身上好像透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总是让韩费光忍不住去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