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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低了头下去,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样子。本来就没怎么理会这事。要不然早就出手治他了,眼下听得他说的合情合理,赵夫人也就笑了笑。因为长子的终身残疾,她对下人一直都很宽厚,生怕自己管得狠了损了德行,转而报应到长子身上。长子就是她一块永久的心病。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替赵贞送盘缠赶赴任上。她带着才两岁的他在路上染上风寒而耽误了医治,他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可怜?他病了多久,她与赵贞就内疚了多久。如今眼看着两人都不年轻了,次子和幼女也都将有自己的小家,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再照顾他多久。她是多么希望能找到个合适的人接她的手,来照顾他一生!想到这里她黯然叹了口气,不免又往屏风那头望去。那边已经没有了声音,约摸是人已经走了。从她们的话里听来,年长的那女子似乎身世凄苦,而且无法生育。对赵家来说,生不了孩子这不要紧。身世凄苦之人一般也耐得住寂寞。又听到那“meimei”说她品貌都过得去,那么既然人品不错,应该就表示是清白之身。只要是清白之身,且又能定下心呆在赵家,再加上又是谢家姑娘身边的人,知根知底的,就已经合适了。如果连鳏夫她们都可以考虑,那她的儿子……至少,她可以给她安稳无忧的生活,给她体面的身份,给她关爱和体贴,也可以成为她此生的依靠……她觉得她需要的,和刚刚那女子口中所需要的,她们彼此竟然都可以给到对方!“二顺……”她下意识地唤出口。李二顺走上来:“太太有什么吩咐?”她脸上忽然现出了两分赧色,端起茶来装作喝茶,说道:“谢夫人最近还没有送礼过来?”……夜里谢琬正在折纸鹤玩,罗升急匆匆跑进来。“姑娘,李二顺来消息说,赵夫人回了咱们太太的礼,并说赵大人就要进京述职,趁着眼下还不忙碌,明日起要在县里各大户间要走动拜访,以感谢这三年来的关照。这头一个来的就是咱们府!”谢琬站起来,笑道:“这是好事啊!”罗升讷然道:“姑娘不担心太太把李二顺与咱们之间的事告诉赵夫人么?”谢琬扬唇道:“你以为赵夫人进府真是来拜访太太的么?她是来找我的。而且,就算太太真的把这事告诉她,又有什么要紧呢?赵贞要走了,我就是再算计过他也都成了过去,太太在这当口说这个不是自找没趣么?关键是,李二顺在赵府这半年可不是白呆的,赵夫人会相信她吗?”罗升顿了半日,才恍然点头:“原来早都在姑娘算计之中。倒是小的多虑了。”翌日早饭后,赵贞夫妇果然进府来了。却并没有直接找谢琬,而是在与王氏聊天的时候悄声使唤了个丫鬟过来。以听说二房里做着绸缎买卖,想光顾他们生意的名义,想请谢琬陪着上铺子里做个参谋。谢琬对赵夫人思虑周全十分赞赏。用这样的名目,不但看上去合情合理,就是外人看见也疑心不到什么,而且用挑绸缎来遮掩耳目,说到一些私事来也显得十分自然。两厢定在后日。这日上晌谢琬才到铺子里,赵夫人后脚就到了。谢琬很喜欢她这样的迫切。她从容地上前拜见,并引她溜览了一遍店里的绸缎,略略介绍了几句,然后将她迎上阁楼。“不知夫人喜欢什么样的衣裳,是夹棉,还是斗蓬,或者裙衫?如果没有合适的,呆会儿可以再到柳叶胡同那边铺子再看看。”谢琬一面摊开罗义摆在案上的二十几色绸布,一面说道。摆出来的绸布都是实用而且如赵夫人身上衣裳一样淡雅的花色,这说明,在进门到现在,这个九岁的女孩子,一直都在不动身色地打量着她。在谢琬淡然若素地做着这一切的时候,赵夫人一直在打量她。她姿态从容动作娴熟,就像是个处理了多年庶务的老练的持家人,但是眼睛和脸上又不见世故,更多的是种放在任何年龄段都显得很合适的沉静,。赵夫人观察得也很细微,直到真的从她身上找不到半点无知和轻狂的痕迹时,她唇边便渐渐浮起抹满意来。世间幼年失怙的人多得是,多数人总会在悲痛中煎熬一番才会选择是爬上岸来振作,还是继续沉溺,可是能够像谢琬这样年纪小小却并没被灾难打倒,却以极快的速度从逆境中站立起来、着手学习家务的人实在不多。想起自己的来意,又想起当初王氏撺缀她跟她干的那些腌脏事来,赵夫人不免有些心虚。想不到当初为了长子的婚事去算计他们,如今同样为了长子的婚事,又要反过来求他们。因而,说话的语气也就不觉地谦和起来,就像唠家常似的,把谢琬当成了寻常的女孩子,说将起来。“只是我做几身夹衣,然后给我们老爷制两身直裰,——到底准备回京述职,总要穿得像样点。”她压下心底的难受,温婉地笑着,抚着手下滑腻的丝绸,说道:“然后,也给我们大少爷制两身新衣,他喜欢穿新衣服,而且他个子高,穿着也好看。”说到这里,她唇角的笑容就显得有些勉强起来。能够帮着管理庶务,自然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谢琬很自然地留意到了她的神情,略顿片刻,便就说道:“赵大少爷今年应该有二十多了吧?”“二十四了。”赵夫人点头,目光里涌出丝忧伤。057成事谢琬似乎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等赵夫人说话,她又忽然道:“那该许亲了才是。”若是别的人,对方明知自家儿子是这样的情况,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八成就翻脸了。但是这两厢都是有心人,这话明明就是个契机,又怎么会让它真的引出什么不快?赵夫人攥紧了手绢子,就道:“就是没遇上有合适的。”说完她脸上又有点发热。谢琬是个年方及九岁的孩子,跟她说这些会不会显得自己太为老不尊了?想起来之前赵贞也打她的退堂鼓,觉得这事太不靠谱,可是她打心里真的不想放过这个机会,那庙里说话的女子是个丫鬟,她总不可能去找个丫鬟来说道吧?除了找谢琬,能找谁呢?她觉得等这事过后,打死她也不会再做这种跌份儿的事了。谢琬却仿似分毫都没留意她的尴尬,而是咦了声说道:“说到这个,我记得前几日玉芳跟我说起,她有个幼年的好姐妹正要找这么一户人家来着,也不知找到了不曾。”赵夫人两眼发光,激动地道:“当真?那烦请姑娘帮着问问呗。”谢琬道:“您稍等。”然后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