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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孔小姐微一颔首:“晋先生,有劳。”在场有一名乘客曾在市政厅工作过,闻言狐疑地皱起眉:“晋……莫非是黎少帅的私人秘书晋显?”此时那位晋先生已经领着孔小姐走远了,岗哨在她身后如潮水般散开,众人看着她上了火车,只余下方才那场小sao乱的袅袅尾音。包厢里点着熊熊燃烧的壁炉,黎铮坐在桌前处理公文,听到门外余承起身的声音,枪托在皮质腰带上磕出极轻的响声来,余承低声说了一句:“孔小姐。”——他放下了手中的笔,门开了,扑面而来一股寒气。那是新下的雪花的味道,带着一股子她身上特有的幽香。那样淡,像是茉莉,又仿佛晚香玉。他站了起来,没有看余承,视线落在那个娇小的人影身上,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你出去吧。”余承行了一个礼,转身关上了包厢门。狭小的空间里骤然安静了下来,黎铮发现自己竟然是会害怕的,那是空落落的无依,想要抓住,又生怕她挣开了。他恍然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自己一次也没有联络过她,忙碌是个借口罢了,他只是害怕。“你知道了?”良久之后,他说。“嗯。”她点了点头。黎铮会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早已在她的预料中了。瑶姬不是会无缘无故提出无理要求的人,拜托晋显带自己去大营后,她料到黎铮必然会派人去调查自己的突然之举,理所当然的,周叙安和她见过面的事他就会知道了。他们便就此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黎铮开口:“我……”“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瑶姬打断他,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没来由觉得有趣,原来从容不迫的黎少帅也有这样犹豫的时候啊,因为是在包厢里,他没有穿外套,衬衣的领口和袖口都松松解着,这让他显出一种温柔的低落来,“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她并不是一个感性大于理性的人,平常人会考虑的,假如说出真相,或许对方会质疑这段感情的纯粹在她身上并不会发生。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至于这段感情的由来是什么,初始的目的又是什么,对她来说都不重要。所以哪怕黎铮当初是存着利用孔家的心思,他并没有伤害到她,也没有伤害孔家人,她不会怪他。她想黎铮也明白的,正是因为如此,瑶姬才越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欺瞒她。“你和我是不一样的人,”黎铮忽然说,“我的做法在你看来,大概是不择手段的,不止是这一件事,也许还会有第二件、第三件……我,”他顿了顿,“不想你多心。”“那么你的目的呢,”她轻声问,“这样费尽手段,目的……仅仅只是权力吗?”但黎铮没有再回答了,他取下架子上的军帽:“我送你出去。”风雪更大了,站台上搭着遮雨的棚子,在那棚子和火车之间的地面上,雪花积聚成厚厚的一线,军靴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来。瑶姬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肩上忽然一暖,藏青色的军装大衣拢在了她身上,上头是微苦的薄荷香,还带着淡淡的硝烟味。她不由地抓紧了大衣的领子,抬头看那人:“会被人看见的。”“看见就看见罢,”黎铮笑了笑,“临别之前,总得肆意一回,”他朝站在不远处的余承招了招手,“我叫人送你。”余承小跑着过来,站定后行了个军礼:“三公子。”黎铮把视线从那个娇小的身影上挪开,虚虚地放在远处,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淡然,只有他知道那其中有多压抑:“派人送孔小姐回去。”余承不由一怔,他们谁都知道三公子此行有多危险,本以为孔小姐匆匆赶过来,是要随三公子一道去京师,原来竟不是,“专列呢,”他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发车?”专列在这里停了整整一上午,三公子一直不下令发车,等的是谁,余承心知肚明。“现在。”黎铮沉声说,雪花在他肩上已积聚了薄薄的一层,那衣上的肩章锃亮冰冷,闪着金属的冷光。其实这是瑶姬第一次见他穿着全套的军装,帽子、手套、腰带……一样不缺,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报纸上第一次看到他时的记忆来,那是他年少归国,于危急之时匆匆接下父亲的担子,平定三省叛乱的新闻,报道里连篇累牍地描述着他是怎样的用兵如神、智谋出众,配的大幅照片并不分明,只看到英姿飒爽的一骑,穿着全幅的军礼服,在千军万马中卓然不凡。那时候她想,是这个人吧,就是这个人。但这个人会与她有怎样的交集,她并不清楚。心里其实是有好奇的,只是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刻意去影响自己的感情。现在想来,或许那就是开始。“一定要去京师吗?”她忽然说。“是。”“是为了大总统的归属吗?”“是。”“局势已经失控了,对吗?”“是,”男人顿了顿,那一双冽然的眼,如同刀锋,“但我不会让它再继续失控下去。”他转过身,寒风卷起大氅下摆,像是大雪中的一杆旗。那旗忽然被人拉住了,少女走上前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我和你一起。”烽火烟云19(H)瑶姬刚刚梳洗过,正擦着头发,黎铮推门进来了。这是黎铮的专列,车上备有浴房,她便去洗了个热水澡,身上穿着黎铮派人去沿途小站里买回来的衣服,因为衣裳不合身,宽大地笼在她身上,愈发显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