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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有了怀疑,若瑶姬就此收手,便什么也查不出来。但她太了解谈伯禹了,这个聪明到极点的男人,同样也冷酷得可怕。当年谈叔允为邓涛所擒,虽然人人都知道用定阳来换谈叔允一命是不可能的,但只有谈伯禹能平静地说出来,并且去劝诫谈珩。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比谈珩还要冷酷,谈珩尚且顾忌名声,可谈伯禹……如果说有什么能让他在意,恐怕也只有瑶姬。所以瑶姬知道,谈仲坤的死,决然不能归罪到他头上,因为他知道,假若他害死了谈仲坤,瑶姬必然会为此伤心。他不会伤害她,更不会逼迫她,可他能够用最缜密的筹谋,一步一步,达到目的的同时,还不脏自己的手。在费尽周折的探查中,终于让瑶姬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李成中确实是支持谈仲坤的,只是随着谈伯禹愈发受器重,李成中渐渐地有些动摇了。他倒不是想倒向谈伯禹,毕竟他旗帜鲜明地支持了二公子这么多年,一朝反叛,休说大公子信不信任他,他也会为人耻笑。既然要继续支持二公子,那就必须得加重二公子在司空心中的分量。谈仲坤的短板,在于他只知武事,不擅文略,可对于一国之君来说,这恰恰是最重要的。李成中心中焦急,在一众幕僚的鼓吹下,想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很不错的法子——那就是想办法让二公子在文略上露脸。就在他打定这个主意时,恰好遇到了谈珩想与李丁结盟。李成中追随谈珩多年,也深受谈珩影响,其他人认为与李丁结盟不妥,但他因为此计是谈珩提出的,下意识便觉得十分可行,在这样的心理影响下,他劝说谈珩,反过来又坚定了谈珩与李丁结盟的决心,他便顺理成章提出以谈仲坤为使,最终将谈仲坤送上了死路。恐怕连李成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一系列决定,都是在他人刻意影响下做出的。那几个鼓吹最厉害的幕僚,其中一个让瑶姬抓到了尾巴,查明了他曾经和谈伯禹的小厮有来往。可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就算有来往又如何?小厮和幕僚,又不是不能做朋友。况且即便证实了幕僚是在谈伯禹的授意下劝说李成中,可决定是李成中做的,劝说谈珩一事,可不是谈伯禹指示他去办的。这正是那个男人的可怕之处,只有对人心揣摩到了极致,方才能利用一个人的性情习惯,cao纵着他人达到自己的目的。但谈仲坤恰死在此时,却是一个巧合。谈伯禹能通过幕僚影响李成中,却不能控制李丁在何时动手。他大概是看出李丁的结盟之心不诚,因此借李成中之手推举谈仲坤为使,只要李丁不是真心想要结盟,总有一天会翻脸。李丁一天不反,他便会用各种手段将谈仲坤留在关东,让谈仲坤始终处于危险的境地。而谈仲坤的死亡是早是晚,并不重要,反正必然会来的。至于他为何会在此时动手,瑶姬猜测,大概是因为谈珩打算确定继承人了,那个人,想必不是他罢。这一番内情,其中有大半都基于瑶姬的推测,她找不出实证,也不知是真是假。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希望是假的,可这份希望,大概只是渺茫。她有时候总在想,谈伯禹如此不择手段,或许是因为她。他们兄妹俩是这世间最了解彼此的人,谈伯禹深知她不会愿意看到他害死谈仲坤,可依旧这么做了,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谈伯禹更明白,她对让他坐上皇位这一事的执着。所以他只能除掉谈仲坤,除掉这世间一切的阻挡。这大概是最可悲的悖论了,想要抚平她的隐忧而去做了她不愿意看到的事,究竟瑶姬是该恨他,还是该恨自己。或许这是从十三年前的那一天便注定了的事,他们的生命相互交缠,在那个残酷的白日里,紧紧束缚着彼此,永无分离。那一天,衡阳城破的那一天,是瑶姬第一次杀人。匕首捅进人的身体里,飞溅出来的鲜血还带着腥甜的温热。她不是没有收割过生命,轮回到末世的那一世,她曾经杀过数不清的丧尸,而做皇帝的时候,通过她的旨意更不知落下了多少人头。可那些都不一样,全部都不一样。她杀人了,真真切切的,用自己的手杀了人。就在她身前的血泊里,倒着昏迷不醒的少年,他的手始终抱着那个士兵的小腿,即便晕厥了过去也没有放开。“哥哥……”她走过去,将那个浑身都是血的少年扶起来,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少年太过沉重,她只能吃力地拖着他朝后面的地窖走。一路上磕磕绊绊,少年身上的伤口混满了灰土,他的右腿软软地垂在地上,呈现出可怖的弯折弧度,显然已经完全断掉了。“瑶瑶,快跑,快跑!”每个人都这样说,所有的人都义无反顾挡在她面前。天边隐隐现出火光的时候,何夫人察觉到不对,推着两个孩子让他们朝后跑:“后面有一个地窖,除了我和你阿爹,没有人知道。”“那阿娘呢?”谈伯禹的小脸上满是焦急,“阿娘跟我们一起走!”“不行!”何夫人严厉地打断他,“那些人是冲我们来的……”如果母子三人同时不见了,他们必然要追查,恐怕地窖就会暴露,“乖,”女人的脸上露出慈和的笑来,“大郎是哥哥,要好好保护meimei啊,记住了,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绝对,绝对不要出来。”那是瑶姬最后一次见到她,她转过身,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迎向了血与火的未来。可终究还是太迟了,他们找到了地窖的入口,正打算爬进去,却撞见了一个落单的士兵。士兵狞笑着提起刀,又一次,挡在瑶姬面前的人变成了谈伯禹。他被一刀砍倒,鲜血溅了满地,这样的护佑其实是徒劳的,他那样小,还是个未长成的孩子,如何能在屠刀之下护住meimei。可他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第一刀,第二刀,第三刀……那士兵似乎很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