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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她得了点什么京中不多见的小玩意儿,就会特地带回来给赵荞看个新鲜。“又劳烦行舟兄跑腿了。我家是有那规矩,我长这么大,也就满月、百日、成年庆过三回生。难为行云还记得这事,我就同她讲过一次。”赵荞笑着打开小锦囊,取出里头的东西。是一只半透芙蓉石雕的圆脸小狐狸坠子。笑嘻嘻弯着唇,眼睛眯成狡黠的弧度,活灵活现。芙蓉石本身并不贵重,就算这一块水色格外通透,价值也不超过三十银角。可赵荞很高兴,因为这是她的朋友托了人,辗转千里送回来给她的。“雕法很特别啊,看不出是哪个流派。”见她珍而重之地收好,岁行舟也笑了:“岁家祖传手艺。她在营地上闲着没事自己雕的,说你在她心里就长这样。”“我呸!凭什么我在她心里是个圆脸狐狸?可瞎了她那对小狼眼吧,我明明是瓜子脸!”得了朋友从远方送来的礼物,赵荞露出近来少有的开怀之色,拍桌笑骂。岁行舟摇头笑叹:“她说,你笑起来就狐狸样,狡猾狡猾的。”“那我还说她笑起来小狼样,凶残凶残的呢,”赵荞哈哈笑出声,“回头我也画个圆脸小狼,你帮我带给她,算作回礼了!”“行,一定送到,”岁行舟眉眼温柔,温声感慨,“你们这俩姑娘啊,好像永远长大不似的。”*****得了远方朋友的音讯与礼物,赵荞心情大好,翌日起了个大早。她到贺渊那里时天才麻麻亮。听中庆说贺渊进膳厅坐下准备吃早饭,她索性就自己过去了。“反正昨日不请自来也没被他轰出去,今日索性就得寸进尺地蹭个饭吧。”她边走边笑,嘀嘀咕咕像是说来给自己鼓劲的。跟在她旁边的中庆也笑:“二姑娘想哪里去了,七爷怎么会将您轰出去。早上还吩咐午饭得备好菜,今日要留您用饭的。”赵荞惊讶瞥向中庆:“他这是,一觉睡醒想起我来了?”“怕是没想起的,”中庆歉意地耷拉了嘴角,“昨日下午陛下派人送来了嘉奖封赏,还派了七爷在金云内卫的一位下属同僚来为他答疑解惑。他俩还有韩太医在正厅关着门说了一个多时辰,据说是将他忘记的这一年里所有事都捋过了,他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赵荞有些担心:“那,他听了过往那些事,有没有像上回那样头疼?”“没上回那么严重,就是脸色有点发青,躺会儿就缓过了。”说话间已到了膳厅门口,赵荞对中庆颔首致谢后,独自进去了。****赵荞绕过屏风的瞬间,正低头喝粥的贺渊倏地抬眼看过来,有些意外地怔住了。“你以为进来的是中庆?”她将双手背在身后,笑眼弯弯地走过去,“我请他去帮我拿碗筷,打算蹭你一碗粥喝。”当她提到“粥”,贺渊像是如梦初醒,眼里似有狼狈的恼色一闪而过。接着,他似乎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事,有些古怪地以掌盖住了自己面前那盛粥的甜白瓷盅。“你做什么?”赵荞不解。贺渊呆了呆,似乎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古怪的动作。“没什么,”他状似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不自在地清清嗓子,“你今日来得早些。”“起早了,一时也没旁的事,就早点过来看看你。”赵荞颇有点欣慰地想,气氛虽然还是尴尬,但至少没有昨日那么严重了。落座后,她随意瞥了眼他的那盅粥:“梅花粥啊……”话音未落,贺渊从耳朵红到脖子根:“就刚好当季而已!厨房非要做这个!”语气特别斩钉截铁,像是在强调什么。“呃,对,是正当季没错,”赵荞一头雾水地觑他,“你脸红什么?”贺渊垂眸,重新拿小匙舀了一勺粥:“粥太烫了。”之后便一副“食不言”的架势专心进食,再不肯出声。*****吃过早饭后,贺渊主动请赵荞与他去书房,说是有话要谈。赵荞自是不会拒绝的。进了贺渊的书房,两人隔桌而坐。中庆带人上了茶果后就退了出去。桌上有一瓶梅枝,幽幽冷香若有似无飘在鼻端,沁人心脾。赵荞双手捧了茶盏,认真看着对面的贺渊:“要谈什么?”想起中庆说昨日内卫有人来帮他捋过之前的事,赵荞隐约能猜到他要与自己谈什么了。他大概已做好足够的准备,要直面与她之间的僵局。贺渊也目光郑重地回望她:“中庆大约已经告诉你了?昨日内卫来了人,告诉了我过去一年里的事。”来的那名金云内卫叫孙青,两年前就跟在贺渊麾下。这人选显然是有人精心斟酌过的,这样就不怕贺渊不记得或觉不熟悉而有所顾忌。两人一问一答,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贺渊总算将丢失的那段记忆大致补完。赵荞端起茶盏浅啜一口:“你听完后可有不适?或者,有没有想起什么?”“稍稍头疼了一阵,但没想起什么,”贺渊抿了抿唇,“听了孙青说的那些,我就像看了份卷宗记档。”了解了“之前发生过这些”,却完全没有“我曾身在其中”的实感。包括造成他受伤的那场恶战。不过就是二十几天前的事,他却毫无印象。“韩太医说,我可能随时会想起来,也有可能永远想不起来。”贺渊顿了顿,见赵荞垂下眼睫藏住眼中所有情绪,胸臆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撕扯。他原计划是留她一道吃午饭,过后再说这些事。可她提早来了,所以他临时改变了计划。总归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说早了为好。“你和我的事,这几日我也问过中庆他们。虽他们知道的也不多,但我听了之后的感觉,其实与昨日听内卫下属说那些公务上的事,差不多。我不记得你,没法像你记忆里那样待你,对你不公平。若长久这样尴尬拖着耽误你,平白受了你的好,这不合适。”贺渊一鼓作将自己考虑了整夜的事说完后,撇过脸看向窗外。不忍直视她眼里的失望与脆弱。昨夜他反复斟酌过许多。虽他不讨厌她,可是……这姑娘在他印象里就是个需敬而远之的人,两人脾气秉性、行事做派全不对盘。他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会倾心喜欢上她。既如此,就更不该含糊拖着哄着,让她怀抱希望与期许,一次次忍着尴尬主动上门来接近示好,又一次次强做镇定地失望而去。至于早上为什么会要求厨房再做一次梅花粥,他也是百思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