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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真不能倒回去细想。想想自己最初是怎么对待贺渊的,她就觉得这几日贺渊对她,其实不算太糟。“也不知他那时忍了多少委屈多少气,”赵荞羞愧地摇头自语,“真是天道好轮回,一报还一报。”说穿了,以往她就是被贺渊惯着,坐享其成。可世间许多事都有个天公地道,不会由得谁从头到尾不劳而获。男女情爱大抵也是一样的道理。赵渭说的许多话都是事实。眼下贺渊不记得与她的事,没打算稀里糊涂与她勾缠下去。如今是她放不下人家。若她还端着架子等着人像以往那样来哄来让,这不白日做梦么?虽有点无从下手,但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真就这么莫名其妙一拍两散。那样她心里会疼,将来也一定会后悔。道理是都想通了,可她还得愁,拿不准究竟该怎么做才合适。她此刻就有点像旁人说的那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早上牙一咬脚一跺去了贺渊那里,却被抢在前头的访客们打了岔。这会儿过了半日,竟就不知该以什么姿态再去,去了见到贺渊又该说什么才不尴尬。她蓦地想起前日与贺渊在小梅林里的场景。可真是尴尬到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她再不想那样了。更不想像昨日那样,无端与他闹起脾气不欢而散。所以得有个轻松又随意的由头才好。赵荞咬着唇角,不自知地反手摸着后颈。颈子上光不溜丢,什么也没有。“咦?我的小狐狸坠子呢?!”她这一咋呼,候在不远处的阮结香赶忙闻声而来。“昨日出门前是戴着的。晚上是银瓶照应您沐浴更衣,我没瞧见。您想想那时还戴着没?”“那时就没了吧?我平常不大佩首饰,偶尔戴了,瓶子帮我摘首饰时就会七七八八问几句。昨夜她没提过,也就是说回府更衣那会儿就没戴着了!”赵荞急了,站起来跺脚。那可是她的朋友亲手雕好,大老远托人送回来给她的。才戴没两天,还没捂热呢!“您别急,昨日咱们也就早上去了贺大人那儿,下午在这里,没去过别的地方。我先叫人四下找找,若这里没有,想来就落在贺大人那儿了。”阮结香匆匆去唤人。一听是大当家的东西不见了,大伙儿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帮着找,将昨日赵荞待过的地方翻个底朝天。等阮结香来禀说没找着时,枯坐良久的赵荞非但没了急躁之色,反而笑得眉眼弯弯,同那小狐狸没两样。“一定是落在贺渊那儿了,”方才她想了许久,忽然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契机,“真要多谢行云,这生辰贺礼送得太贴心啦。”落的时机和地点恰恰好,简直贴心到灵性。回头得给岁行云还份大礼,再将小狐狸吊坠捧起来供着!*****申时初刻,中庆出来迎了赵荞。他边走边歉意赔笑:“委屈二姑娘稍待。今日各家跟约好似的,清早起就接连来客,七爷今儿光忙着陪人喝茶了。”“他是不爱磕闲牙的性子,最多就别人说着他听着,可不只能陪着喝茶么?”赵荞笑吟吟调侃。见她并未流露出被怠慢冒犯的不豫,中庆松了口气:“二姑娘真是个随和性情,多谢您雅量了。”以往多是贺渊去赵荞那头找她,那是她的地盘,中庆即便是跟着,也只能在外头马车里等,所以之前并未像近几日这样与赵荞打过交道。这几日下来,他感觉这位二姑娘虽确实不太像个宗室贵女的做派,却也不是外头传言那么难相处。“我随和不随和,那也看人看事,”赵荞斜眼睨过去,板脸吓唬人,“说翻脸就翻脸的!”中庆先是呆了呆,待瞧见她得逞般笑眯了眼,这才好笑地嘀咕:“看我被吓一跳,您就高兴啦?”“你被吓到突然呆住的样子,像极了我六meimei养的那只猫,还挺有趣的,”赵荞笑看他一眼,小声又道,“昨日我走时与你七爷闹了点小不痛快,你也瞧见的。我这会儿有点尴尬,同你打个趣儿缓缓。委屈你担待些,成不?”被她的坦诚和笑脸感染,中庆也少了拘谨客套,笑呵呵压着嗓答:“瞧您这话说的,我哪儿就委屈了?您说想看啥吧,我原地变给您看。”他忽然有点明白,自家那位沉闷无趣的七爷之前为何会与这位姑娘走到一处了。*****贺渊也不太清楚今日陪着来客喝了几壶茶,听了多少真切关心或客套寒暄的闲话。反正等面前这位终于站起告辞,已是正申时了。他头上的伤布虽拆,伤却还没痊愈。这会儿人有些恹,也不打算亲自送客,便朝屏风外唤了声“中庆”。进来的却是个小竹僮:“七爷,中庆陪着赵二姑娘在九曲回廊前的庭中逛着等您。”贺渊闻言微微敛眸,睫毛尖儿几不可见地轻颤两下:“知道了。你送送钱大人。”宾主双方互执辞礼后,钱大人便在小竹僮的恭送下离去。贺渊站在原地愣了片刻,从袖袋中取出那枚小狐狸坠子捏在掌心,也没再唤人,独自往九曲回廊去。这片庭中植有几株桃树,可这时节还没到花期。举目看去,最绚丽夺目的就是赵荞身着杏红浣花锦的背影。她的衣衫样式有点与众不同。束腰束袖近似武袍,简洁利落。却又不是寻常武袍那般显刚硬的裁剪。衣摆柔软恣意,身移影动间全无拘束,旋身就如花儿般绽开,是独属于少女的张扬明媚。贺渊无声笑哼,心中再次感叹,物随主。她与中庆似乎相谈甚欢,两人都没发现背后五六步远处多了个人。贺渊长身立在廊下挺拔如松,静听着吟吟笑语。“……鸿胪寺哪个段大人?九议令段微生吗?”赵荞问。中庆答:“对,就那位段大人。他与咱们大将军是堂亲连襟,论起来也是七爷的姻亲,所以中午七爷就留他吃饭啦。”赵荞笑嗤:“这京中各家,七拐八拐总能沾亲带故,我倒忘了这茬。我与段微生的夫人还是书院同窗呢……呃,扯远了。你说段微生问你七爷什么来着?”“他问七爷还记不记得,夏日里为了您,与岁行舟大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事。”廊下的贺渊趁没人注意偷偷翻了个白眼。吃里扒外的中庆,才多会儿功夫就跟人混熟了?什么都说。欠收拾。“段微生这碎嘴篓子,都过去半年的事了还翻什么闲话?”赵荞不知想起什么,哈哈笑了。“也不是碎嘴,就话赶话说到那儿的。他先是在讲,昨日中午有人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