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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茫然的大小姐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破开的窟窿,鲜红的液体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脚边草皮上,分外刺目。【2】“你——”相原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被失血的晕眩截住话头,小腿一软便往地面栽去。【1】倒计时结束,绘梨香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身形陡然消失,恰好接住相原里美倒下的身体。她垂着眼,也不看背后我妻由乃的表情,任由对方将脑袋埋入自己颈窝,单手环过相原的身体,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脊背。“绘梨香……”“嗯,我在。”绘梨香语气毫无波澜,平静得好像无人即将死去。五感突然变得极其敏锐,仿佛能听见对方血液流逝的声音。一下、一下。混杂着腥气、吃力的喘息声拍打着绘梨香颈后敏感的肌肤,黏腻的液体从后领滑落。绘梨香没有动弹,任由校服快速被染红。“我……好怕啊。”没有不可置信,没有歇斯底里,生在黑道世家、历经生生死死的大小姐,此刻就像抱怨怕黑的小女孩一般,嘟嘟囔囔地同心上人说着。心脏被一切两半,供血功能立即停止,却还在勉力保持清醒,一定很辛苦吧。绘梨香想道,与对方面颊相贴,那张傲慢而艳丽的脸庞不知何时布满冰冷潮湿的液体,仍在源源不断地流淌。她凑近对方的耳朵,像历经世事的长辈告知后来的小孩般,轻声呢喃:“不用怕,很快就会忘掉的,里美。”没有幸福,却也没有烦恼,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松松软软的。忘记了母亲温柔的笑脸,却也忘记了那些没有温柔笑容、没有轻声絮语,冰冷孤寂的夜晚。不用努力、不用挣扎、不用背负他人的性命、也不用被他人背负。难波绘梨香在很久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机会,却在彻底踏上那条不归路前,被某个白发少年残忍又温柔地抓走了。怀中的人,即将死去的人,是恋慕她的人。——这个事实一直被她忽视着,眼下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濒临死亡的大小姐,挣扎着举起小臂,用尽全力,指尖却轻如羽毛地划过绘梨香的衣襟。她心神微动,接住大小姐垂下的手指,轻柔地攥入掌心。与此同时,相原里美的声音迟钝地响起,含混得听不清楚,又宛如惊雷。-【不要怕,会忘记的】那似乎是心上人温柔的安慰,却仿佛剧毒般刺入相原里美的心中。【这个人……怎么就不明白吗?】不知不觉间,眼泪流得更厉害了。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连抬起舌根都感到费力。情敌饱含恶意的目光落在身上,胸口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即便如此,第一次得到这个人主动的拥抱,依然让她无比高兴与安心。那些丑陋的嫉妒,那些不甘的蠢动,随着生命力的流逝,一点点消散了。在脑海中流动的,是最初的画面。那是——连难波绘梨香本人都不了解的,单方面的初遇。小小的相原里美躲在角落里,恐惧地抱紧双膝,却连抽泣声都不敢发出。能看到阴阳师都无法看到之景,却被认定是【撒谎者】的继承人,无法将自己的恐惧与他人分享,只能独自哀鸣。深渊中的眼睛倒悬于天上,透过破开的巨洞,凝视着地面。她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却本能地想逃离,越远越好——可即便逃到城市的边缘,那只眼睛依然悬在半空,仿佛从未拉远距离,近在咫尺,纤毫毕现。她脱力地坐在原地,看着天色从亮转暗,在太阳消失于地平线的刹那,五彩斑斓的物质从洞中倾倒而下,化为张牙舞爪的“兽”,向四下射去。——女孩就在那个时候出现的。手持着短剑的金眸女孩,在小山似的兽前如此渺小,在她出现的瞬间,巨型的生物仿佛嗅到食物的香气,调转方向,争相朝她涌去。她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以熟练到与年龄不符的姿态,劈砍着潮水般涌来的“兽”。没有迷茫,没有畏惧,就像饮水般自然,将刀尖向前方刺去。随着最后的“兽”被刺中消散,那双悬于天空中的眼缓缓闭上。相原里美痴痴地望着,直到女孩像来时一般孤独地离开,心中才生出懊悔的情绪。【那是……英雄吗?】她幼稚地猜测着,伤心地呢喃着。【我丢掉了英雄。】她将那双漂亮的金眸画在画册上,却怎么也无法买描摹出心中万分之一的神采。于是她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不懈地继续着同一张画的绘作。——即便再次与这个人相遇——即便意识到这个人并非【英雄】——即便被抹去记忆,一次又一次在看到那双眼睛的刹那,一切感情都会回到体内。【这个人不是英雄】【比任何人都强大,也比任何人都弱小】【如果能代替她心中早已熄灭的那道光,成为她新的救赎——】【那该有多好啊】这样希望微渺的心愿,因为无法达成,而日渐扭曲。——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在她彻底被愿望扭曲、被冷漠拒绝前,能在这个人的怀抱中死去。“会忘记的”——这个人说道。像是已经看透她的挣扎与痛苦,发出的怜悯之语。可是——【并不是这样的】“绘梨香……”【能够喜欢上你,绝不是我的不幸】“我不想……”【而是世界上最甜美、最幸福、最值得庆祝的事情】“忘记你……啊。”【无论上到天堂,下到地狱】她使劲最后一丝气力,侧过脸,吻向黑发少女漠然得仿佛毫无情绪的眼睛。【我都会祝福你,赌上我孱弱的灵魂,用尽全部气力,向所有的神明祈愿】【——希望你能幸福】-落在眼窝上的吻,轻柔得宛如梦境。绘梨香注视着怀中少女,挣扎着,终于不再艰难地喘气。她沉默良久,关掉安静一片的心灵感应。人死前的心理活动真是丰富——绘梨香试图轻松地想道,却怎样也无法将视线挪开。相原里美来得及说、来不及诉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心情复杂到极致,眼眶内却干燥无比。“唔……真是心软呢,小绘。”背后的少女语气莫测地嘀咕道,紧跟着一片柔软压上肩膀,背后被人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