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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重揭开,熟悉到让人呕吐的黑色皮质笔记本浮现在眼前。“也亏得你保存得那么好呢,相原先生知道吗?”绘梨香说道,声音满是嘲意,“这么大顶绿帽硬是带了那么多年不肯脱下来,真是令人钦佩。”“……您在说什么呢?”相原夫人声音有些怯弱,“我不太明白呢。”——不太明白呢。眼前的人这么说。一如既往挂着那张让人产生诗意幻想的笑容,就像那天一样——身姿窈窕的少妇,牵着年幼的相原里美,以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份,宣布了那个男人的死讯。那是mama第一次哭泣,因死讯而哭,因背叛而哭。可爱温柔的面容,被悲伤与憎恨扭曲了,无论绘梨香怎样拥抱她、安慰她,都无法使她停止哭泣。幼小的绘梨香,只能无助地抱紧母亲,并用力地恨上打破她平静生活的相原夫人——以及同样幼小无辜的相原里美。相原里美记错了。她所认定的“初遇”,并不是真正的初遇。她所以为的姗姗来迟的英雄,实则是诅咒无辜者下地狱、又于最后一刻反悔的罪人。隐匿在一旁,注视着相原里美从狼狈奔逃,到无处可逃,欣赏着她的恐惧不安,并因此感到快意。直到她绝望,才想起两人相连的血脉,勉为其难地出手相救。——这才是难波绘梨香的真相。自私、恶毒、小心眼,即使目睹亲jiejie死去、也不会悲伤的坏人。这个坏人永远不会忘记是谁让母亲哭泣的,并决定坏到底。“需要我帮你说出口吗——你心里的那些嘀嘀咕咕,我都听到了哟?”绘梨香粗暴地翻动着书页,那上面空白一片,并没有她以为的内容。不过她并不在意,也不是很想知道,那个男人生前想写什么。垃圾就是垃圾,无论给他多少条理由辩解,还是垃圾。绘梨香放下笔记本,再度抬眼看向相原夫人,相原里美的容貌几乎完全继承于她,但比起没头脑大小姐的明艳,相原夫人完全是另一种极端的气质。以袖掩口,露出弯弯的眉毛,端丽如月华的夫人。那么,这样月华般的女子,现在在想写什么呢?恶毒的、下贱的、低俗到不堪入耳的咒骂。从那个男人,到绘梨香,到她死去的女儿。一切流有难波家血脉的存在,都被相原夫人诅咒着。——怎样的人,会在爱恋无望时,以虐待自己的方式背叛呢?——怎样的人,能够让极致的快乐与痛苦,同一时间出现呢?那是农夫与蛇的蛇,天生流着阴毒的血液,爱恨颠倒,以毁灭为生的恶女。-苍白的肤色与发色,瘦削的身形,垂眼看书的少年。光看这些描述,会以为对方是病弱的文艺青年吧?远坂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侧卧在榻榻米上的白发少年,对方平静的外表下,潜伏着危险的、令她不寒而栗的血腥气。就像刚驯化的野狼,连狗链子还没系上,随时可能失控行凶。——尤其在“主人”不在的情况下。远坂凛微不可查地瞄了眼楼上,那里非常安静,半点声音都未传出。难波宅看似古旧,隔音效果却意外地出色。除开最初的一瞥,少年再未抬起头,一副懒得跟外界沟通的疲懒模样,让远坂凛探探口风的计划束手束脚。她摸着下巴,想着之前在训诫所文库中调查的资料。有关难波绘梨香的资料寥寥无几,其父其母除了姓名以外一无所知,只有与女儿有关的部分,才很敷衍地添上几笔,就像被某种力量强行抹去,却因为难波绘梨香的存在不得不最低限度地承认。比起父母,另一个名字在她的人生履历里出现得更为频繁。一方通行。难波绘梨香十岁以前,这两个人的名字形影不离。而十岁以后,关联逐渐淡化,她因为不明原因离开学园都市,又在十三岁时重新回归,十五岁再度离开,直到现在。远坂凛瞄了瞄白发少年那双猩红的双眸,心里有了猜测。——青梅竹马就是好啊。——居然连圣杯战争都来帮她打。——啊啊,孤家寡人好羡慕。远坂凛想东想西,不被理睬的尴尬倒是淡化了些。室内只有梅林与金发英灵的窃窃私语。而恰在这时,楼上的一声重响骤然打破宁静,远坂凛刚欲起身,看起来昏昏欲睡的白发少年却比她更快弹起,迅速向楼上奔去。远坂凛一愣之下,紧跟他的步伐,也快跑着上了楼,站在被用力打开的移门前,越过一方通行的肩膀,向里望去。“相原夫人?!”身着和服的贵妇人此刻表情狰狞,掐住黑发少女的脖颈,手背青筋迸起,宛如失去幼崽的疯狂雌兽。——相原里美的原因吗?远坂凛心下一紧,小臂上魔术蓄势待发,在她行动前,相原夫人像被无形气流裹挟着,平直地撞上墙面,身体无力地垂落下来,然而那双茶色的双眸,依然阴毒地黏在少女的身上。难波绘梨香白皙的脖颈上留下明显的指印,然而更为夺目的,还是她耳鬓突兀的白发。——之前,还是纯黑色的啊?在远坂凛惊疑不定的注视下,黑发少女在一方通行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形。冷漠到令空气冻结的声音,在死寂的室内响起:“不许你提到她的名字。”“看在相原里美的份上,这是最后的警告。”第47章幕十“又以这样狼狈的方式见面了呢,我妻小姐。”折原临也盘腿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粉发少女一瘸一拐地走近,嘴角牵起一丝柔和的笑意,“哎呀,看起来心情不佳,需要我帮忙吗?”折原临也话音未落,眼前刀光闪过,当啷一声,匕首与砍刀刀面交接,擦出一星火花,映亮了他幽深的眼底。电光火石间,两仪式解除灵体化,挡住了我妻由乃的攻击。和服丽人以余光望向御主虚假的笑脸,没有得到任何暗示,便沉默着收回武器,退回黑发青年身侧。“呐,折原先生。”一击不成,我妻由乃像是没事人一样,将刀锋垂下,声音甜软地问道,“你今天,去迹部家了吧。”“是的哦。”“我记得好像跟你说过,迹部景吾是关键道具的?”“是的呢。”“所以,折原先生,也要背叛我了?”这次折原临也没再那轻佻的语气回应她,他以似笑非笑的神色望了过去,在触到我妻由乃危险的目光时,突然毫无预兆地捂住肚子,像个小孩子一样,笑着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