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雾锁长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8

    肚子,心里只有溢满了快要滴出来的满足。

一个圆脸的女孩子一边给方岚画眉,一边说:“你二嫂今天真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同你二哥的婚礼呢!”

方岚自知这位二嫂向来爱出风头,这种事情上,她向来也不在意,便笑着道:“要说漂亮,那还真数不上她。等下、等下,我拿我大嫂的相片给你们瞧瞧。”说着拎着裙子站起来,在抽屉里翻出了相片夹子,从里头抽了一张照片出来。

“这是我大哥和大嫂,在德国。可惜我母亲这人难相处,到现在大哥都舍不得带大嫂回来,怕被母亲委屈了。”

女孩子们拿着照片传阅,看的人莫不啧啧称赞。

照片最后到了婉初的手里,她对方轩林并没什么印象,可照片里的女子她仿佛是在哪里见过的。静穆含笑,这张脸实在是配得上“倾国倾城”几个字,那美貌却并不咄人,清澈如水一眼望得到底的女子。

婉初看得怔了怔。

另一个女郎凑过去看照片,“咦”了一声,道:“你大嫂看着眼熟。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

方岚接过照片笑道:“不可能……不过大嫂的弟弟今天倒是来了。就是清卿刚才说的那个极其漂亮的青年呀。你们要是谁想试试运气,回头我带着你们去搭个线,看看最后我能喝到谁的冬瓜汤……”

这话题格外叫女孩子们激动,说着说着又凑笑到一处。婉初也跟着微笑。

刚才就想起来照片里的人是齐素瑾来了。她心里暗暗地感谢上苍,也给了她一个好归宿,有那么一个人贴心地照顾她。

舞会开了一阵子,婉初就有些受不住大厅里的空气了。荣逸泽先前在北地受了重伤,这时候不方便出行,还在家里躺着休息。她是代表荣家人来参加婚礼的,也不好意思才开场就走,只好往人少的地方去透透气。

韩家是西洋化的人家,花园也都是聘请洋花匠打理的,宛如几何图形一样规整。高大的紫杉被修剪成各种形状,同一座喷泉搭配得相得益彰,颇有异国情调。

婉初从大厅里独自往花园里走,她是真心替方岚和韩朗高兴。

那时候她同荣逸泽刚回到京州,方岚得了消息匆匆就赶过来看他们。韩朗一如既往的殷勤前后,方岚虽然偶尔会闹些别扭,可对他却是比从前优待得多。

待到四下无人的时候,方岚脸上的笑靥渐渐散了去,低着头摆弄手里的一朵雏菊,将那花瓣一片一片往下揪,末了,才落寞地说:“瞧,老天给我的答案,总是

要‘嫁’。”

婉初这才知道她玩的是这个游戏,于是也摘了一朵,递到她面前,笑道:“这次不如我来。万一这一回,老天给你的答案是‘不嫁’,你还嫁不嫁呢?”

方岚咬着唇不说话,却严肃地看着那纤细的白色小花瓣一片一片地掉下去。刚撕完一半,她突然捂住婉初的手,不耐烦了一样,道:“算了算了,我也是傻,玩这种孩子的游戏。”

婉初打趣道:“你看,嫁不嫁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心的决定,同老天有什么关系?”

方岚恼得瞪了她一眼,却一点也没法否认她的话,幽幽叹息道:“你看,演了这么多场,戏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各遂所愿’。”

婉初只当她对梁树培还念念不忘,正想劝她,她却开口说起来,仿佛是压埋地底的秘密,终于等到重见天日的一刻。

“梁树培跟他女朋友分手了,开始我还以为老天终于给我机会了。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

“梁树培想去留学,你应该也知道吧。他们两家都是家境平平。那个傻姑娘本是无父无母寄养在舅舅家的,她舅母早就想让她嫁个有钱人做填房。为了给梁树培筹学费,她收了人家的聘礼,真就同意了,又托人找了借口把钱给了他。

“韩朗有一回无意中从亲戚那里辗转听来,过来告诉我,我就去问梁树培。可他根本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还以为真是有好心人资助他的学费。我当时就想,我怎么跟她比呢?如果是我,我会不会做那样大的牺牲?

“女子多是把爱情当作全部,爱情于男子却只是一部分。我问梁树培,若是有人许他荣华富贵前途无量,他可会义无反顾地放弃爱人?他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不会的。

“婉初,你不知道,就是他犹豫的那几秒钟,我突然就不喜欢他了……

“你说,女人,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爱的不是那个人,而是自己理想中的爱情。当有朝一日发现,那不是理想中的样子,爱情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婉初听完,也不禁跟着唏嘘,未几缓缓道:“韩朗会是个好归宿……就算最后没能如戏里一样‘各遂所愿’,但也算得另一种‘皆大欢喜’。”

方岚微微笑了笑,更像是在感谢她的好意:“我觉得像你就很好。三哥爱你比较多,所以你会比较幸福。”

婉初拉着她的手,摇摇头道:“不是这样。我爱他一样多,所以这样我们才能同样幸福。只是一味享受对方给的感情,自己不去付出,早晚有一天,他会累。我做过这样的傻事,我不敢再赌。只有更爱他,他才会知道,这份感情是值得的。”

走得累了,婉初在花坛边的白石椅上坐下,手抚在肚子上,噙着笑、垂着头兀自想着。一想到荣逸泽,便是满心满怀的柔软。

略一抬眼,看见不远处静静立着一个人,那人从灯火阑珊处怔怔地望着她。婉初心里一悸,霍然站了起来。

婉初本想转身就走,可一转念,她有什么可怕的?心底坦荡不拘,脸色也缓了下来。不过几秒停顿的工夫,听得那人缓步走了两步,叫了一声:“婉初。”

这一声于他,才真是咫尺的天南地北。

婉初略一颔首,回他道:“沈师长。”

沈仲凌觉得自己那早就麻木的心,终于复苏了,只不过,那颗心才一醒来,就尝到了痛楚的滋味。

沈师长?他心底苦笑。他从凌哥哥,到仲凌,到凌少,到现在的沈师长。这就是他的心一点一点被凌迟的过程,是他的生活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的过程。

当他带着晚香一同来赴宴的时候,他从衣香鬓影里一眼就看到了她,双目含笑,眼睛望着一对新人,目光里谁都没有,只是一种淡定的柔情。那一眼遥望,叫他僵硬了半晌。

是婉初吗?那脸,那身段,分明就是她。可又哪里不像她。

那时候他知道荣逸泽又活着回来了,他想婉初自然是不会死的。他心潮澎湃,恨不能把所有的离肠都说给她听。可是他又不敢。他回到家里,看着明争暗斗的女人们,听着梁莹莹不阴不阳的话语,都叫他清醒: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早就物是人非、人去楼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