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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賭,賭他已經絕望得走投無路。反正,與虎謀皮那樣的蠢事他都做了,也不差在這一件。那個男人不像侯文英。他那樣老謀深算的老狐狸怎會這樣輕易便著了別人的道。所以,他得趕快。有人說,你要一個人死,最痛苦的方法就是先殺掉他最喜歡的人。但他不要他死。他要他,比死更難受!他要他,失去後連回憶也不能再擁有。他要他,失去所有用來懷念她的一切。富麗堂皇的白色大宅只剩下一片頹垣敗瓦,就連花園也被燒成了一片灰燼。彭少希俯身撿起一串吹落到腳邊的紫藍色小花,指尖揉捏的在把玩著,性感的薄唇始終掛著一抺淡淡的,嘲諷似的弧度。龐貝城殞落,只用了18個小時。而這埸火卻燒了一整天。這座城,比龐貝更罪惡。第154章白色的房子,白色的鋼琴。同樣張狂亂舞的旋律,同樣穿著絲質襯衫的男人。修長的手指落下最後的一個音節,一掦手劃破了凝滯的空氣。Leviathan。在舊約聖經中被描繪成吞噬一切的海怪。是一隻強大到足以與撒旦分庭抗禮的妖物。是一隻住在他心裏的惡鬼。Leviathan還象徵著七原罪之一,嫉妒。是的。他嫉妒。小時候的他不僅聰明,還很敏感。這一點和他那個蠢蠢呆呆的雙胞胎jiejie一點也不像。直至5歲那年發生了那件事後,他才明白到他的預感還真是該死的準確。那個姓沈的男人很疼他和彭慧。雖然口裏說著兒女雙全湊成一個好字,但最疼的始終還是他這個兒子。而那個女人人前人後卻是兩個樣的。那男人不在的時候,對他所有的溫柔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除了忽視還是忽視。他不止一次故意在那男人面前提過,媽媽怎麼不喜歡他。他不否認,那時他雖然年紀小小,但機心卻已經很重。只不過,那個男人是個善良的人,還是個呆頭呆腦的善良人。否則﹐又怎會連自己的兄弟覬覦著他的女人也感覺不到。不蠢,又怎會一次又一次的把那對各懷鬼胎的父子引進屋裏。不蠢,又怎會生出那個蠢蠢呆呆的女孩。果然,蠢,這東西真的是有遺存的。5歲那年的那個晚上,天氣很熱。熱得他睡不著覺偷偷走了出來,打算到客廳那裏玩唐慕凡剛送給他的鐵皮車。怎料,在樓梯的轉角處卻遇到耳朵貼在門上正在偷聽的唐慕凡。房裏的是那男人和唐慕凡的父親。他認得他們的聲音。兩個男人在寂靜無人的深夜還待在一起,不是談心,便是攤牌對質。他們兩個連兒子都生了,當然不會是前者。那一晚發生的事,就好像那個被潘朵拉打開了的盒子一樣,從此改寫了好幾個人的一生。如果那個女人不是那麼懦弱的話,她還會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如果那個姓沈的知道全部的真相的話,他還會不會扔下彭慧她們兩母女?但他知道,如果現在可以讓他再次選擇的話。他想,他會寧願那時的他回房睡覺。因為,當你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真相。你便會忍不住去肖想﹐肖想那些你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接下來,在那個男人離棄了她們以後,那個女人也開始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他想,她最愛的始終也是那個愚蠢得扔下她們的男人。她也許也愛著晨曦的父親,只是沒像愛那個男人那樣愛吧。就像他相信,彭慧或多或是也是愛著那個始終溫柔待她的唐慕凡一樣。人天生根本不可以愛死身邊的一個。但他偏偏就是那不一樣的一個。他是個専情的男人。専情得愛上一個女孩,還愛了這麼多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喜歡上她。更不知道是從甚麼時候喜歡上她。他只知道,他十二歲那年,看著那艘愈開愈遠的小船,心痛得無以復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彭少希,你完了。你愛上了一個永遠也得不到的女孩。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擁有一份羞於啓齒的愛情是怎樣的滋味。他的愛情,注定不見天日。在他為殷奪出謀獻策的那幾年,他們一次又一次插手她和那個男人的感情。那時的他一心只想著,那個男人並不適合她,他所做的都是為她好。只有,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才是他真正屬意的。可惜殷奪早卒,他能做的就只有走完他生前佈下的棋局和好好的照顧她。公子獻頭,那顆頭那男人已經接下了,他也離一敗塗地不遠了。只不過,這半年來他走在陽光下光明正大的看著她,他好像變得愈來愈貪心了。她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真是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要去獨佔她。在他從殷奪房間裏找到那個針孔攝錄機後,當他感受到她小腹下傳來的心跳聲時,那一刻,他的心是從未如此的清楚。原來,誰也不可以。不是他,誰也不可以。但偏偏,他就連放手一搏的資格也沒有。愛,讓他的心裏住了隻惡鬼。彭慧,是他害死的。「希哥,準備好了。」阿餘無聲的拉著銀色的鋁質行李箱,看著坐在鋼琴前的男人沉聲道。那時他不過以為那只是騙過侯文匯的權宜之計。他真是想不到希哥怎麼還會履行承諾去T城救那姓侯的兩兄弟。那些姓侯的把喬陽哥害成這樣子,還害死了他的親jiejie,以他這樣的性格怎麼還不借機落井下石。這個男人,他始終也看不透。咔一聲,大門被人莽莽撞撞的推開,一個年輕男人衝了進來。「希哥,剛才醫院那邊打電話來,說……說DNA結果吻合。」年輕男人喘呼呼的說道。「你說甚麼!」坐在鋼琴前的男人靜默了幾秒,一下子從皮椅上站了起來。「那個……那個真的是阿嫂,希哥請節哀。」年輕男人被嚇得低著頭,聲線低得幾不可聞。阿嫂死了,他不是昨天已經知道了嗎?他怎麼還這副一臉震驚的樣子?要不是,餘哥說醫院那邊無論有任何的消息也要第一時間通知他,他才不敢在希哥面前再一次提起她的死訊。彭少希看著那低著頭的男人好一會,竟一下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