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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君顾不忍见宋酒如此难受,赶紧将她扶起来。“咳咳咳……”宋酒咳了几声后便停了,无力地靠在宋君顾怀中,精神困乏。“阿顾,阿姐有一事要跟你说。”宋君顾沙哑着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抽泣道:“阿姐你说,我都记着。”宋酒伸手牵过宋清盼,微微仰头,道:“若是……若是永嘉宋氏的人不愿意认阿盼,他就交给你照顾了。”宋君顾迟疑地看着宋清盼,一时语塞。宋酒伸手握着宋君顾的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是阿姐欠她的,阿姐不想失信……”“阿姐,并非阿顾不愿。阿顾能力有限,怎能像阿姐一般养大他?”宋君顾反手握着宋酒的手,道:“阿姐,你坚持住!你不会死的!阿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宋酒心如死灰地摇头,道:“这一回,似乎老天不给我机会了。”她低低的声音在屋里飘荡,话里的万般无奈令听者潸然泪下。“阿姐能见你最后一面,已经心满意足了。不像上回……”宋酒的话只说了一半,转而调头看着窗外的一弯明月,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宋君顾听了她的话,哭得愈发揪心。他知道宋酒的意思,上回阿姐死的时候便未见到他最后一面,心中留有遗憾。阿姐撑到这一刻,就是为了再见他一面。“阿盼,娘亲教你的,你还记得吗?”宋酒爱怜地抚摸着宋清盼的小手,多希望他能笑一笑,好将他圆溜溜带笑意的双眼记在心里。宋清盼瘪嘴,小脸哭得花成一团,双肩因为抽泣而一下一下地耸动。“记得。”宋酒闭目,轻声说道:“给娘亲念一遍吧,娘亲很想听。”宋清盼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王琢,眼里带着期盼。他想让王琢跟着他一起念给娘亲听,圆了娘亲的心愿。王琢无声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将眼中的泪水憋回去,缓缓开口。“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一高一低的声音在屋里流转,夹杂着强烈的悲伤和nongnong的不舍,声音从大开的门窗飘荡出去,传入院中每一个人的耳中。宅老抹着眼泪问一旁的婢女,略带沧桑的嗓音里夹着一丝悲意。“宋娘子为何要听这一首诗?听着怪难受的。”婢女强压着声音,道:“下半晌郎君和宋娘子念的诗就是这一首,许是思念郎君了。”宅老叹了一声,老眼紧盯着院门,生平第一次如此期望王之焕能立刻出现在那里。“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宋酒忽的抬手阻止,喃喃道道:“从‘五月斯螽动股’那一段开始念吧。”宋清盼和王琢不解,但还是依了她的意思。“五月斯螽动股,七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宋酒面带笑意地听着两人念诗,想起刚重生的时候抱着宋清盼坐在檐下的情景。那时的宋清盼患有迟语症,说话不是很利索。如今见他能流畅地念诗,宋酒觉得自己总算做了一件对得住宋玉姝的事情。念诗的声音还在继续,一首竟然念了许久还未结束。宅老又戳了戳方才的婢女,问道:“方才宋娘子为何要换一段念?”婢女时常伺候王之焕,自然是念过一点书的。她望着那扇亮着光的窗子,神色凄凉。“因为‘采蘩祁祁’一句之后,是‘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宋娘子下半晌还同郎君提过这两句,心中想必不好过。”“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王琢和宋清盼将最后一句念完,四只眼睛齐齐盯着宋酒平静的面容,等待她的回应。宋君顾觉得不对劲,低头晃了一晃怀中的宋酒。宋酒没有半点反应。王琢和宋君顾神色一变,慌忙去探她的鼻息。“阿姐!”宋君顾惊呼,声音凄怆悲凉。“阿姐!”“娘亲!娘亲!”门外的宅老和婢女赶紧进门,只见王琢和宋清盼齐齐跪在地上,宋君顾则是神情落魄地抱着宋酒。“宋酒!宋酒!”门外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声,后面还伴着几声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郎君,郎君,你回来啊!若是郎主知道了,就惨了!”第一百八十四章:断了孽缘宅老疾步到门边一看,闯进院中的人不是钱氏九郎还能有谁?但见他拨开拦在身前的小童,两眼里全是急切的神色。待钱改容跑到门前的时候,宅老没有拦着他,侧身一让。钱改容慌乱地跑进里间,带过一阵风声。宅老和身边的婢女皆是盯着钱改容的脚下看,素来有风格秀整之称的钱改容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钱改容的双脚裸露在外,未着鞋袜。他一路跑到王宅,脚上早已被马磴子和砂砾硌得伤痕累累。钱改容进里间,只听见孩童低低的抽泣声。而宋酒则躺在宋君顾的怀中,一动未动。钱改容双唇动了动,唤了宋酒的名字,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宋君顾转头,见是钱改容,双唇蠕动了几下,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含泪凄凉地喊了一声:“师兄……”两个孩子跪在地上,宋君顾又是如此神情,不用他猜,钱改容已然知道自己来迟了一步。屋内顿时又陷入了死寂。门外又想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宅老匆忙瞟了一眼,惊呼:“是郎君!郎君回来了!”王之焕扯着荀清华飞快地进门,二话不说就将他扔在小榻边上。荀清华是一路被王之焕揪着过来的,路上王之焕只字未说,对他的态度哪里像是对待师傅?“小子,为师是给了你好脸色瞧了不是?”荀清华撸起袖子,老脸气得通红。王之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瘫坐在梨花雕木椅上,指着小榻的方向,眼神中闪着异样的光芒。“求师傅救她。”他用了“求”一字,从未有过。荀清华随手一搭,正欲找个借力站起身,指尖突然传来冰凉的触觉。荀清华猛地回头,见宋酒面色发白地躺在小榻上。方才他的手没有搭在别处,正巧搭在了宋酒的手腕上。是死脉!宋君顾离荀清华最近,将他脸上变来变去的神情都看在眼中。“师伯,求您救救阿姐!”荀清华半跪在地上,搭上宋酒的脉,沉声问道:“先前可有大夫来看过?怎么说的?”外间的宅老赶忙回道:“来过好几个,皆是说无力回天。”荀清华皱眉啐了一口,骂道:“一堆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