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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胸口轻轻起伏着。他们还站在老宅围墙外,头顶路灯发出陈旧的暖光,映衬着飘摇的白雪,落在她黑发上。驰见手掌搭着她肩膀,忽然间,两人都不说话。雪花顽皮,在天空中打着旋儿,轻飘飘停在久路鼻尖上,眨眼的功夫,就融化成一颗晶莹小水珠。忽然间,没了炮竹声,雪夜很静,两人呼吸都显得小心谨慎,害怕用大了力,彼此的气息就会纠缠到一起。驰见喉结翻滚,透过白雾,低垂的眉眼从她睫毛落到她唇上,他突然想起那个莽撞而仓促的吻,可无论怎样回味,都记不起当时的感觉和味道。驰见深深吸气,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最后目光转向她鼻尖闪烁那点水光,抬起手来,轻轻给抹去。他将这种旖旎气氛打破:“真生气了?”她提着的一口气偷偷吐出来。“没有。”李久路其实真没有。最近这段日子,她行为反常,但她一点儿都不想承认这是恃宠而骄,那时她还不懂得运用男人赋予女人的这项权利。驰见害怕是他cao之过急了,后退着看她:“这么小气?”久路说:“没你大度。”驰见看了她几秒,忽地一笑:“那咱们还去不去医院?”她点头:“再不去饺子快凉了。”驰见挑挑眉。“走吗?”“走。”他说。驰见没立即迈步,先将久路身后的帽子掀起来,扣在她头上。视线拉平:“李久路,其实你一点都不乖……”他不轻不重的拽了拽带子,面无表情的哼笑:“都是装的。”驰见直身,率先迈步向前。今天日子特殊,两人走出很远才叫到一辆车。医院在小泉镇的西面,中途经过那条污水河,司机着急回家把油门踩到底,此处地势空旷,怒号的风声不断拍打着玻璃。街上行人车辆都少,平常一刻钟的路程,今天五分钟就到了。进入住院部,向值班护士询问马莲在哪个病房,然后乘电梯一直到11层。这一层是肿瘤科,住进来的都是些重症患者。这里并没想象中那样冷清,几乎每个房间都有病人和家属,对他们而言,大年三十跟每个普通日子没什么区别,甚至更难熬一些。李久路错后一步跟着驰见,四下打量一圈儿,悄悄问:“你见到马奶奶想说点儿什么?”驰见说:“新年快乐。”走廊上方挂着“保持肃静”的白色灯牌,护士来去匆匆却步伐轻快。久路更小声:“没了?”“没了。你呢?”“说点儿让她高兴的吧。”“嗯。”驰见迁就她的身高,侧低着头,把耳朵凑过去。她想了想:“告诉她好好养病,大家都盼着她回去呢,尤其陈奶奶。还有,不用担心活动室里那几只鸟,护工会帮忙好好照顾,她养的水仙和君子兰也开花了……”驰见纵容地看她一眼,笑着问:“这么话唠?”久路没理他的奚落,两人距离近了,她轻轻推他一下,抬起头:“刚才说在哪个房间?”“1109。”“……在这儿。”他们脚步不自觉放轻,门上的小窗口能看见里面情形。这是个普通四人间,布置简洁,空间还算宽敞。驰见站在后面,越过她轻轻推开房门,里面除了马莲还有一个人。两人不约而同停住脚步,对视了眼。屋里传来一个男人低低的哀求声。“妈您不想看见我也行,求求您,把饺子吃完,我马上走。”病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胸口轻浅起伏。久路没想到,几天不见马莲会瘦得脱了人形。那男人仿佛完全沉浸在悲痛中,并没发现门口有人。“这饺子是我亲手给您包的……您最爱的韭菜鸡蛋。”他把饭盒放下,埋着头,身体不自觉前后晃动着:“我面皮擀不圆,总是擀出些奇奇怪怪的形状,您瞧,是不是很难看?”面对着一个人,却变成自言自语。“我有点想念您包的饺子了……记得上大学放假回来,您包饺子总是两种馅儿,一种韭菜鸡蛋,一种rou三鲜。您爱吃素,我爱吃rou……您掌握的特别准,那些rou馅饺子里,肯定会有一只完整虾仁,没多过,也没少过。”说完之后良久沉默,男人用力抹了把脸:“其实……其实,您不是爱吃素,只是舍不得……”他的脸埋进手掌里:“妈……”男人声音哽咽起来:“妈,我错了,是儿子不孝……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他身体向下滑去,“咚”一声,膝盖直挺挺跪在地上:“求您原谅我……”这一声响天摇地动般沉重。李久路紧握着拳头,掌心汗津津。驰见抓着她手腕,力道很大。“妈!”病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瞳仁颜色暗淡无光。“妈,您肯看看我了?”马莲费力的吞咽一下,望着天花板:“你小学在镇外,我推自行车过铁道给你送中饭……酸辣土豆丝、青椒炒茄丝……发面饼,你同桌那个男孩儿嘴很甜,说……最爱吃我烙的发面饼……”男人赶紧道:“我记得,您一送就是五年。”她说话已经很费力,语速极慢:“你叛逆期来得早,上初中学会打架、抽烟……我被老师叫去过十五次……赔了四次医药费,你被人打坏两次……劝退过……”马莲痛苦的咳嗽了一通,胸口绞痛,嗓中腥涩,只感觉一股股液体争先恐后往上涌。男人紧张的站起来,“您喝口水吧。”她缓缓摇头:“还好高中够努力,给我争一口气……九五年你考上大学,我恨不得把全镇……全镇瞧不起咱娘俩……的请来……”马莲上身突然挺起,呕出一口鲜血。久路身体抖了下,下意识后退,被驰见抓住肩膀。马莲状态不对,开始胡言乱语:“……七六年你出生,没钱去医院……邻居大娘帮接生……我抱着你,你爸没在家……你爸跟人跑了……”“妈,妈您怎么了!”“今天…过年了?”男人已泣不成声,手里攥着染血的白毛巾,胡乱点头。“你回家过年吧。”她说完这句连起身的时间都没有,一股股鲜血从嘴角溢出,顺着脖子,流到雪白的被单上。“妈——”男人歇斯底里,自乱阵脚,忘记床头的呼叫器,跌跌撞撞着往门口跑:“医生,医生——”他看见了门口站的陌生人,不管不顾:“快叫医生——”久路蓦地回神,眼前一片模糊,身后没有人,驰见早已冲了出去。马莲被送入急救室,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