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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且歌抿唇轻笑,对木道人说道:“道长却是错怪大师了,陆小凤只不过吃了一盘锅贴豆腐而已,您看他这幅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便稍稍体谅则个吧。”苦瓜大师正好挑开帘子,他的手中还端着一个老大的托盘,上面摆着一色素斋。听了叶且歌的解释,又见到了“完好无缺”的斋饭,木道人这才恢复了平素那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对叶且歌微微一笑,转而却片刻也不耽误,直接坐到了桌子旁边,拿起筷子,一副即将出征的架势。古松居士一边嘲笑着木道人,说他这才是饿死鬼投胎,自己却一边飞快落座,目光灼灼的盯着苦瓜大师……手里的托盘。“让叶施主见笑了。”苦瓜大师无奈的对叶英说了一声,将手上的托盘放下,又将里面的素斋一一摆好。花满楼和叶英面前的,是一水儿的精致小碟,里面的素斋芳香馥郁,显然是苦瓜大师知道他们二人目盲,特地选了浓郁芳香的材料特制的。相比之下,木道人和古松居士身前的就要粗犷了许多,虽然依旧美味,可是尺码最起码是叶英他们面前的四五倍。感受到叶英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苦瓜大师解释道:“施主有所不知,贫僧这两位老友食量本就惊人,就是贫僧端上来的这些,恐怕都不够他们吃的呢!更何况还得加上一个陆小凤……罢了,总归一年难得请他们一回,后厨还有些材料,贫僧再去给他们掂量两道菜吧。”说着,苦瓜大师又挽了袖子,往后厨而去。而他还没走出房门,陆小凤和木道人还有古松居士已经战做了一团,筷子翻飞之间,那几盆素斋已经快见了底。其实陆小凤也发现了,那老和尚偏心,明明是叶英和花满楼面前的素斋更美味一些,可是花满楼也就罢了,让他从叶英手底下抢食,陆小凤缩了缩脖子……他的命还是很宝贵的,果断经不起这么作死。叶英和花满楼姿态优雅的吃着,一直到那边没有了动静,显然是这几人已经抢完了桌上的素斋,花满楼才有些嫌弃道:“陆小凤,虽然你平常也不是很香,可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臭啊。”花满楼这话,其实已经算是客气了,陆小凤现在闻起来,简直就像一只从泥潭里捞出来的臭狗。陆小凤苦笑了一下,将自己是如何与司空摘星比赛翻跟斗,又是如何输给了他六百多条蚯蚓的事情说了一遍。“司空摘星?”叶且歌正捧着一杯清茶慢慢喝,闻言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眉头轻轻拧起。叶英察觉到自家徒弟的异常,探手按在了叶且歌的眉心,轻声问道:“且歌?”叶且歌摇了摇头,低声对叶英解释道:“师父,几年前我来中原的时候。司空摘星偷过我玉佩。”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可是在场的莫不是武林高手,所以都将叶且歌的话听了真切。虽然还没有真正见过叶且歌的凶残程度,但是耳闻了铁鞋大盗和霍休落网的零星事迹之后,古松居士和木道人还是不由给司空摘星默默点起了一箩筐的蜡烛。“哎?且歌你戴玉佩么?没看你挂在腰间啊,难道是挂在脖子上的?”陆小凤有些好奇,毕竟同样是世家公子,花满楼还时常佩戴和香包扇坠什么的,叶且歌却总是极为素净,想来是因为藏剑招式大开大合的缘故。“胸口?”还不待叶且歌开口,叶英就已经冷声问道。叶英平日看起来虽然寡言,可是却也不给人冰冷的感觉,更多时候,面对陆小凤和花满楼,甚至对那些上门求剑的江湖后生,叶英总像个宽和的师长。只是此刻他冷下了脸,却让陆小凤都不由哆嗦了一下。眼见师父动怒,叶且歌的脸就是一白。旋即,恍然想到了师父为何而怒,叶且歌却又刷的一下红了脸。拽了拽叶英的袖口,叶且歌的声音简直细若蚊蝇:“那时徒儿才一十有二,还……”没有发|育。后面的话,叶且歌已经说不出口了,整张小脸更是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陆小凤狐疑的看着叶英和叶且歌,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登时就瞪圆了双眼,像是被骇到了一般。叶英的神色却没有和缓多少,他拍了拍小徒弟的脑袋算作安抚,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叶英道:“古往今来,固然有劫富济贫者,却也有恣意妄为,鸡鸣狗盗之辈。以一人之喜恶,或为炫技,或为自以为之正义而行偷盗之事者,虽有偷王盗侠此类之称,然而却终归是末流。”说着,叶英向陆小凤处微微侧了侧头,道:“陆公子说,是也不是?”叶英一番话,针针见血,颇有当年劝退唐无乐的架势。陆小凤哪及唐无乐,被叶英一番话说下来,他竟找不到半点能为司空摘星辩驳的地方。苦笑一下,陆小凤只得道:“叶先生言之有理。”叶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却正是上次在花家见过的六扇门的总捕头,金九龄。且不论金九龄如何将话题七拐八拐的扯到最近让六扇门颇为头疼的绣花大盗身上,也不论他是如何激将,使得陆小凤应下了破案这件事,总之,陆小凤这一顿饭的功夫,就又给自己惹下了一桩大麻烦。却说这绣花大盗,他劫了南王送给圣上的生辰贺礼,却也只是“试图”打劫罢了,南王府的总管江重威挡下了他发出的两根银针,之后那人便迅速隐没了身影——竟是逃走了。打斗之间,江重威捡到了一方绣着黑牡丹的帕子,这绣花大盗也因此得名。若说只是寻常的拦路宵小,本是不该闹到六扇门的,可是如今圣上六十寿辰在即,各路诸侯都要往京中运送贺礼。听闻南王府的贺礼险些被劫,就有诸侯公然宣称——盛京周遭贼匪未除,臣等恐路上贺礼有失,恳请陛下延后几日,消除了这劫匪,臣等才好进京贺寿。这分明就已经是很牵强的推脱之词,虽然皇帝不在意那些敷衍了事的贺礼,可是若是他的寿宴无人来贺……那未免有些太寒碜人了。皇帝如今虽然只有六十岁,身体却一直不是很康健,对于那些虎视眈眈的诸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也一直不是一个好皇帝,当年作为唯一的皇子而被推到位置上,一直得过且过,对朝堂之事也颇有几分听之任之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