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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那栖霞山庄景致最好,宁姐儿住在那里倒也相宜。就是庄子太大,哪里可安全?要不要舅母给你准备些使唤的人带过去?虽然这些年……可你总是伯府的外甥女,切记莫要同舅母客气。”“多谢夫人。”知道周氏也是好心,蕴宁脸上神情渐渐缓了下来,“眼下庄上倒是不缺人,若然有需要的话,蕴宁自不会同夫人客气。”又嘱咐了些梅氏日常生活中需要注意的事项,蕴宁便也告辞离开。待得坐上车,正碰见武安侯府的马车也要出去,胯下骏马,威风凛凛护在妻女车旁的可不正是武安侯袁烈?蕴宁忙命车夫避让到旁边。自己则亲自下了马车,冲着武安侯遥遥施礼。袁烈也看到了蕴宁,探头冲车厢里说了句什么,便拨转马头,待得行至蕴宁身前,径直从马背上跳下来:“宁姐儿只管安心住在栖霞山庄,有我在一日,那些人便绝不敢欺负你!”也不知为什么,方才瞧见孤零零一人上了马车的蕴宁时,袁烈只觉心里酸涩莫名,耳边更是不时回想起之前破败小院里,女孩子的悲鸣之声——真是个再聪慧不过的小丫头呢。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袁烈自来被人赞为智勇双全。还没有人能借了袁家的势却不付出代价的。唯有这个叫程蕴宁的小姑娘,袁烈竟有一种心甘情愿让她仗着自己势的感觉。所以才会在丁氏发疯时不喝止,任凭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蕴宁眼圈一下红了,半晌点了点头:“多谢侯爷,宁儿记下了。”丁芳华也明显注意到了这边,掀开帷幔往外看了一眼,很快便有大丫鬟过来,送了一大包衣物过来:“这些都是上回夫人带往贵府,想要交给小姐的,不想小姐不在,山庄昼夜温差大,夫人让奴婢转告小姐,切记注意保暖才好。”隔着窗棂瞧到眼前一幕,袁明珠嘴唇几乎咬出血来。好在袁烈很快回转,侯府马车终是迤迤逦逦,缓缓出了伯府。袁烈坐在马上,却是有些神思不属。甚至回到府中,便径直去了书房——按理说,丁淑芳于自己而言,并不比陌生人强多少,且数年沙场征战,袁烈早已炼就了一副钢铁心肠,如何也想不明白,那仅有一面之缘的程蕴宁,如何就能这般牵动自己的心肠?别小看这一点不对劲,从前在边关时,袁烈可不就是靠着这种潜意识,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转败为胜。沉思多时,却始终觉得千头万绪,抓不住要领,倒是不自觉在纸上一点点画出了一双情绪激动下,无比鲜活的眉眼……不意刚停笔,门却“哗啦”一声被人推开,连带的袁钊钰从外面推门而入:“爹,你在做什么呢?”如何自己敲了恁久的门都无人应声?若非下人说侯爷一直在书房里呆着,袁钊钰还以为房间里没人呢。口中说着,已是走到书案前,却在瞧见宣纸上一双凤目后,“噗嗤”一声就乐了:“爹在房间里这么久,就是画自己吗?还不画完,就画了双眼睛……”☆、65“你说什么?”正负手站在窗前的袁烈霍然回身,衣袖翩飞间,一只上好的骨瓷杯子应声而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啊?”没想到父亲这么大反应,袁钊钰也吓了一跳——曾经万军阵中,面对铺天盖地的匈奴铁骑,父亲也是眉毛都不曾动上一动,如何这会儿,不过一张简单画像,甚至说还是他自己眼睛的画像,就能惊吓成这样?看向手里图画的神情登时变得凝重:“爹你莫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说这幅画,另有玄机不成?”却被袁烈劈手夺过,然后满屋子开始转圈,慌得袁钊钰也忙忙起身,陀螺似的跟在后面。不意袁烈又突然站住脚,袁钊钰一个不妨,鼻子正正撞在袁烈后背上,登时酸涩难当,只他还没来得及呼痛,却听袁烈急急道:“去,给我找面镜子来。”父亲的模样,明显发生了大事,袁钊钰应了一声,捂着鼻子三步并作两步窜出房门,又以十万火急的速度很快回转,竟是手里提着,肩上抗着,足足挂了一身镜子回转。这么叮里当啷的一溜烟的冲进书房,本是神情凝重的袁烈瞧了登时哭笑不得——这哪里还是皇上身边威风凛凛、玉树临风的御前带刀侍卫啊,分明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还差不多。只他这会儿心里有事,自是没心思搭理这个一脸“我蠢我有理”的长子,直接捡了个最大最清晰的镜子,便挥挥手,打发袁大(货郎)公子离开:“记的带上门,除非皇上传召,不许任何人进来。”直到被赶出了门外,袁钊钰还一脸懵逼的状态——所以说真的有大事发生了吧?是边疆战事又起?还是那些藩王世子又闹出了了不得的幺蛾子?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张只画了一双眼睛的纸,十成十传递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且十有八、九,会威胁到侯府……房间里的袁烈并不知道自己的反常给长子带来多大的压力,手轻轻的在亲笔画的那双凤眸上摩挲片刻,随即探手把本是反扣在桌子上的镜子拿起来,袁烈棱角分明的脸立时映现在镜子里,一起入境的还有袁烈举到齐眉位置的那张纸——一样的狭长凤眸,一样的眼尾上挑,不同的是袁烈的眸子渊深如海,蕴宁的眸子却清澈如溪,极致的漂亮之外,又有着山石碾压过的苍凉。足足看了盏茶功夫,袁烈终是确定,不看眸光中的神采的话,这两双根本眼睛如出一辙!怪不得长子会说自己在画自己!眼中的情绪瞬间危险浓烈的犹如实质,到了这会儿,袁烈如何还想不明白之前感到不对劲的根源所在?或者外人听了蕴宁的话,会想着不过是小女孩儿不懂事,怨恨母亲,胡说八道罢了,转头就会丢到一边。唯有袁烈,却是当时就信了,之所以感到不对劲,可不就是因为蕴宁说的明显是真的,却又实在让人觉得违和——毕竟,这世上但凡做人爹娘的,哪有不爱自己儿女的?如何就能视女儿如寇仇相仿?更甚者,还要亲手把女儿的脸毁去……而所有的不解却在听了袁钊钰无意中的一句话,并看到镜子中相像至极的两双凤目时,撞击嬗变成一个可怕的让人不敢置信的真相——蕴宁并不是程家血脉!却偏又生着袁家招牌性的一双凤目!“咔嚓”一声钝响,却是面前坚硬至极的黄梨木书案应声裂为两半,笔墨纸砚一时落的满地都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