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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起倒满烈酒的瓷碗,左右看了看,扬声大笑,带着说不尽的狂妄,“众将辛苦了,我们干了这杯。”“将军神威,明帝那个老匹夫,早该退位让贤。”场中的人神色各异,终是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捧起酒碗附和道。郑厉将酒一饮而尽,黝黑粗糙的面庞透着兴奋的红光,摆手道:“来来来,大家不要拘束,敞开肚皮吃吧。”众人坐了下来,匪寇大多出身草芥,不讲礼数,很快开始大快朵颐,你来我往的碰杯饮酒。酒至正酣,忽地一个满身尘土的小兵像被恶狼追赶般匆匆闯了进来。郑厉认出是前几日派出去探查消息的小将陆续,看着他满面慌张的模样,不由皱着眉,招呼他过来说话。陆续满眼皆是惊惶,强撑着奔到郑厉身侧,压低声音道:“将军,不好了,我前去西澍郡查探,不想却见到了洛军。苏承也来了。”闻言郑厉眼底涌现些许沉重之色,他双手握拳,坐立不安的走了两圈,又颓然坐回了软椅上,挥手示意陆续退下。陆续深深看了面色青黑的郑厉一眼,心中道了句歉。此次去西澍查探,九死一生,也算报了郑厉恩情,想着这帮匪寇必败无疑,陆续也不想跟着送命,连夜捡了衣服细软就逃难去了。苏承竟也来了。郑厉坐在软椅上,陷入了沉思。之前他虽只是南境平民,却也听说过苏承的威名,大小征战近百场,从未有过败绩,是洛安的常胜将军,虎威军的精神领袖。郑厉心中确有惶恐,但想到素来有天险之称的崎川亦被自己攻陷,又不觉意满起来。虎威军不过尔尔,苏承这个“长胜将军王”的称号十之八九也只是虚名。“将军,可是有什么不对?”师爷裴奉看到他面色发黑,不由疑惑问道。“大概是酒喝多了。”郑厉朝裴奉笑笑,招呼一旁伺候的美姬扶自己下去休息片刻。“你们接着吃,我去更……个……衣。”郑厉佯装醉酒含糊道。众匪疑惑瞬消,低头继续畅饮。裴奉望着郑厉狼狈离开的模样,挑唇轻笑,微阖起眼,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暗色。西澍苏承带领大军马日夜兼程行了半个多月,总算在十月底到了南境。大军驻扎在西澍郡,再过两个郡便是崎川。今日他打算让大军好好休息一晚,养精蓄锐。明日晨起便直奔崎川。帐中燃着明烛,借着光亮,苏承扑开羊皮地图,和卫律、赵明瑜讨论应对匪寇之法。帐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一个小兵被拦在帐外,扬声高呼,“将军,属下有要事禀告。”声嘶力竭,凄厉地直叫人头皮发麻。苏承叹了口气,打算亲自出去看看。赵明德瑜却他拦了下来,神色不虞,低声道:“将军,恐防有诈。”不久前确实有人假意告知军情,伤了苏承左臂,因而守卫格外警惕,轻易不放人进。“卑职出去看看。”赵明瑜说完掀开挡风帷布行了出去,卫律眼底闪过一丝不豫,随后亦跟了出去。那小兵被按跪在地,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惊喜道:“将军。”卫律冷冷瞥了眼那两名守卫,两人心中一凛,不由松开禁锢,退到一旁。小兵看清来人,眼底不由生出几分遗憾,哑着嗓子道:“副将,前几日属下跟几个弟兄奉命去崎川查探,不想却去迟了一步。匪徒已攻陷崎川,杀害了郡守李大人,更将无辜百姓屠杀……填坑。”说到后来,语气里已带了隐约哽咽。赵明瑜心中焚起一把烈火,五肺俱焚,他一把揪起小兵满是风沙的衣襟,眼神像是噬人的兽:“你说的若是有假,我便将你五马分尸。”“属下不敢说谎,句句属实。”小兵的眼圈通红,嘴唇苍白干裂,显然已经多时没有休息,疲惫不堪,全靠一股意气撑了下来。“副将,你一定要禀告将军,夺回崎川,为百姓报仇雪恨。”声音涩哑的如同沙子刮过原野,他说完便昏了过去。赵明瑜招呼人带他下去休息,和神色凝重的卫律交换了个眼色,一齐进帐禀告苏承。谁也没想到匪寇竟有这般的手段,行事狠辣无比,一夕之间竟将崎川百姓屠杀殆尽。苏承眉头紧拧,双手按在桌上,手背青筋隐隐,显然已是怒极。他阖上眼,坚毅的面上沉痛无比。“是我错了。”良久,他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不如我们连夜赶去崎川,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赵明德浓眉蹙起,愁容满面的建议道。“不可。”卫律默然半响,竟说出了这么一句。“不可?”赵明瑜气的心火上涌,闷声道:“那你说说有什么好法子。”卫律的眼神沉静的宛如不见底的海渊,面上难得带了几分倦意,低声道:“贸然行事只会让我军更加不利,如今匪寇大胜,正是斗志昂扬。但我军连番赶路,疲惫交加,若是再不作休整,此战必败。”赵明瑜垂下头,他知道自己方才的确太过冲动,可一想到那血流成河的场景,他就没法控制住自己。“夜深了,下去休息吧。”苏承拍了拍他的肩,算是安慰。赵明瑜心中烦闷,拨开帘子,在林中逛了一圈,最后索性走到湖边吹冷风去了。反正今夜他是睡不了觉的。苏承望着卫律,微不可见的忧虑渐起,声音疲惫又无力:“律儿,你这般劝明瑜,可是有什么安排。”“叔父。”卫律垂下眼睫,淡漠的面上破天荒带了些许犹疑:“我也不知那人该不该信,但估摸着能有八分把握,只是终究晚了。”苏承虽不明白他说的具体是何事,但心中亦是舒了口气,又莫名感到怅然与悲戚。战争带给百姓的,从来都是硝烟与死别,军士再厉害,也不过是些普通人。生老病死,每个人都逃不开。卫律和赵明瑜住在一个营帐,他回去的时候赵明瑜却不在睡觉,卫律知道他必然是愤懑懊恼,去哪里清醒去了,也不管他。心中衣襟放着的护身符隐隐发热,卫律拿出来放在手中细细摩挲,冷峻的俊面转柔。呐,循循,我有些想你了。他埋下头,似乎瞥见了女郎绯红的面容,脑中的血色消了些,卫律强撑起精神,不能睡,他还有事没办。南境天气比洛安暖和的多,秋日里也不必穿夹袄,只是夜间蚊虫尚多,分外磨人。卫律靠在床上,心中计算着时间,等待着那八成的把握来临。不知过去了多久,寂静的夜里响起了窸窣扑索的声响,卫律眼底微光渐起,掀起帘幕,果然见到一只灰扑扑的信鸽。他将信鸽提起来,目光微凝,那黄色的爪上缠着信件。卫律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