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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向冯纪年下令是僭越了,纵使褚丹诚比冯纪年高出一品来,这个令也不该由褚丹诚下。然而皇上并未觉得有何不可,在场的文武百官哪个不是门儿清的人精呢,见到皇上是如此态度便也算是明白了:褚大人真真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心腹,圣上这是给尚书大人做脸呢!褚丹诚手臂上的伤过了半天都未曾有止血迹象,太医仔细检查了伤口和刺客手中的刀,才松了口气:“回皇上,这刀上倒也没淬什么别的剧毒,只是有些刘寄奴、三棱、莪术的汁水在上面,这都是些破血消症之物,本用于疏通大量淤血停聚的蓄血症,不想被那些刺客死士淬到了刀上,故此褚大人才会血流不止。只消将伤口用药液清洗干净,再上些助于愈合的药物便可。只有一点,这刀伤割得深,又沾过那破血消症之物,再过些日子天气便要热起来了,需得精心照料,以防伤口不合化脓。”皇上听闻太医说刀上没毒便松了口气,褚丹诚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顾之遥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消停的。刚才的刺客是奔着皇上要害而来的,寻常的毒药总有可能被太医们解了,可这破血消症的药,需得用药液清洗干净才能去了药性,愈合更是要些时日。若是刚才刺客这一刀砍在皇上的要害之处,等药液将伤口洗净,只怕皇上的尸体都要凉透了。行刺之人揣的心肠当真是歹毒,刚才吓瘫在地上的大臣们后怕不已,个个面色如纸,不见血色。皇上本科避开刺客,见褚丹诚上前拼着受伤也要保下自己,当然不会轻易便感动一番。近日来京中红衣大侠的事,还有工部的事,他都略有所耳闻,若不是看得出今日的刺客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他几乎要以为这是褚丹诚做的一场戏,专门引顾之遥现身了。皇上略微点头算是默许了,因为刺客的原因,下午春耕早早便结束,褚丹诚由于受了伤,皇上特许他先回府里去好生将养着,有特地给他休了沐。……褚丹诚的伤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好的了的,正如太医所言,他这伤口深而长,又沾了那些活血的草药,且得养上一段日子。这日四喜正要为褚丹诚换药,却见褚丹诚将太医开的内服药汤倒在了窗外的花盆里。“哎呀主子,这是怎么说的呢?”四喜大惊,连忙上前看那碗药,药汤被倒个精光,而窗外那花盆里的土都被浸润出一股nongnong的药味儿,想是这几日的汤药褚丹诚一碗都没喝,全喂了那盆蒜苗。“无事。”褚丹诚将那药碗递给四喜,便又自去翻看顾之遥给他写的那些信。屏风里面四喜是进不得的,平日里就是打扫,褚丹诚也从不假手于下人,都是亲自收拾。四喜没法进去劝,只得隔着屏风苦口婆心地劝褚丹诚:“主子,就是您想念小主子也该重视自己的身子才是,待小主子回来看您清减了,那还不是得心疼?”“他心疼?”褚丹诚冷哼一声,“我这身子不出什么事儿,他舍得回来么?”“主子……”四喜还要再劝,褚丹诚却不让他再说话,四喜只得端着托盘讪讪地出了书房。如此几日,褚丹诚将所有内服的药全都倒了,而自己的伤口也没有如太医说的那般按时敷药,只在第一日用药水洗净了止了血便不再管。甚至于有一日,若不是四喜拦着,褚丹诚几乎要将泥土按在伤口上,催那伤口快些化脓。这么折腾着,褚丹诚终于还是发起热来。顾之遥这几日没有一日是安生过的。他自回京便一直留心着馥园那头,如今褚丹诚护驾受伤几日不好,人有一直发热,实在叫他寝食难安。他有心想回去偷偷看看自家哥哥的身子如何了,又怕是对方施的苦rou计逼自己现身。自己走进府,和偷偷回府叫人家抓住可不一样,后者实在叫人难为情。可他又忍不住,心上人病倒在塌上,无论如何也他也放心不下。顾之遥没纠结多久,便一拍大腿决定还是回去看看。只要自己小心点儿,躲开影二,哥哥晚上也不见得就抓得到自己。……褚丹诚接连烧了几日,头脑昏沉。白日还好,能得以休息几个时辰,到了夜里,褚丹诚是一整宿都不敢阖眼。他实在受不了那人就在京城,却不回家,只得用此法逼他来看自己,夜夜煎熬着自己,待自家小蒜苗儿自投罗网。馥园的主子都是喜静的,唯一活泼的那位不在府里头,如今的馥园在夜里就宛若一潭深水一样,丝毫不起涟漪。顾之遥穿着夜行衣,猫着腰小心地蹿上馥园前院正房的房顶,观察了半天,确定影二不在这附近才利索地跳下房顶,钻进正房里头。屏风外头的地上有两个小丫头睡着,该是守夜的。顾之遥心里头微微有些泛酸,从前褚丹诚和自己可从来没有让小丫头守夜的习惯,如今自己不在,什么规矩都改了。若自己再晚些回来,哥哥怕不是房里头就要有人了也说不定。他脾气上来了没出儿撒,又怕动静太大把人给惊醒,只撅了撅嘴,便垫着脚偷偷往屏风里头去。自己的衣服箱子还在这屋里头,和从前一样,挨着褚丹诚的箱子并排靠在墙边,架子上原本是挂着两件长衫的,如今自己不在府里头,只孤零零地挂了一件褚丹诚的补服。顾之遥无心再去看其他,心急火燎地就往褚丹诚床边凑。褚丹诚躺在床上,呼吸绵长,借着一点点光能看见他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褚丹诚明显清减了不少,脸上的棱角更清晰了。顾之遥有些心疼,伸手去轻轻摸那人的脸,触手一片guntang,顾之遥惊了一跳。不是说只是略微有些发热,这叫略微发热么?顾之遥心中不虞,不知道那些下人是怎么照顾人的,怎么让人烧成这样。他伸手去解褚丹诚的衣领,想帮他散散热气,本应闭眼昏睡的人却突然撩起眼皮子。褚丹诚挨了好几玩,总算等到自己想等的人,他耐着性子等顾之遥伸手凑过来,待这人呼吸一靠近便突然睁眼钳住了顾之遥的手腕。顾之遥没想到这人烧成这样还能醒,只傻睁着一双眼睛看他哥哥。褚丹诚却不给顾之遥反应的机会,使劲儿拉着顾之遥的腕子,将人给掼到床里面来。这些事儿都发生得太快了,顾之遥还来不及反应些什么,就被褚丹诚给摔个头昏脑涨,沉香木的床被他撞得“咚”一声。还不待顾之遥意识到自己成了瓮里头的鳖,就感到自己手脖子一凉,而后便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发现手腕上被人挂上了一副镣铐,看不清是什么做的,那镣铐下面是一条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