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阳奉阴违
代王府的卫士早习惯了裴熙发号施令,先前又因秦琬的举动绷紧了神经,冷不丁听裴熙一喊,想都来不及想,便将一个完全符合裴熙形容,神色惶恐,转身欲逃跑的男子按住,正欲请示裴熙和秦琬下一步该怎么做,便闻裴熙冷冷道:“堵住他的嘴巴,废了他的四肢,拖到大理寺去”听见裴熙的吩咐,秦琬挑了挑眉。大理寺有意思裴熙从囚徒身上收回目光,看向秦琬,神色放柔和了一些:“咱们回去,等着魏王世子上门赔罪”秦琬何等敏锐,听见裴熙将人往大理寺送,就知此事与魏王一系有关,否则为何不将之交给刑部处理呢待闻“魏王世子”“赔礼道歉”八字,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不由叹道:“苏锐何等将才,家庭也是有名的和睦,谁能料到他的儿子竟会起这等心思”虎父犬子,当真令人扼腕。裴熙哼了一声,不屑道:“长安的权贵之家哪个不和睦将争端摆在脸上,傻子才会这样做,与嫡长子年岁相差不到三岁,能力也不差的嫡次子,除了公主的儿子外,真正心平气和的实在太少闪婚9分9秒:大牌甜妻难搞定全文。哪怕自身没争夺爵位的意思,但”说到这里,他又哼了一声,没往下说。嫡长子和嫡次子的纷争,永远是有爵之家不变的主题明明年岁差不了多少,能力也差距不大,甚至次子比长子更优秀,凭什么你就能继承爵位,一辈子碌碌无为都能过好日子,我却要拼命去争,去抢,去夺既然都是抢,我为什么不直接从你手上抢凭血脉传承的富贵和安稳往往来得最快,最稳当,不是么再怎么和睦的兄弟,遇到响一辈子的大事也不会完完全全一条心,再说了,又不是要伤害自己的兄长,只是想娶秦琬而已。想也知道,凭代王对秦琬的宠爱,圣人对代王、王妃的愧疚,给代王唯一嫡女的夫婿高官厚禄甚至爵位,也就是圣人一句话的事情。娶秦琬带来的好处看得见,摸得着,谁动心都不奇怪。裴熙自己就是嫡次子,最明白这等身份多么尴尬,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乐意有人将主意打到秦琬身上,只看得到秦琬身上的光环和给予的好处,从没将她真正看成一个人,就如绝大部分的人看他一样。秦琬倒不在意这件事,对她起非分之想的人多了去,加一个不多,减一个不少。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更关心得是朝廷的官员,尤其是重臣,便问裴熙:“大理寺卿是圣人的人”裴熙闻言,淡淡道:“忠于圣人的聪明人罢了。”对这等看似忠心耿耿,实则怕站队危害了身家性命的人来说,宁可为明哲保身的代王得罪如日中天的魏王,也不会为了魏王得罪代王。若非如此,怎么保住自己中立的立场此事涉及诸王,大理寺自不敢有所怠慢,诸王安插在大理寺的人手也精神抖擞。半个时辰后,魏王便将自己的嫡长子,魏嗣王秦宵唤到了书房。这位一步步从不受宠皇子走到今日的亲王面色冷凝,双目如电,质问秦宵:“苏呢”秦宵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好,却不知岔子究竟出在哪一步,只得说:“接到您给的消息后,表弟便离开了。”“是么”魏王的声音低了一分,面上仍是一片沉肃,无喜无怒,“苏荣的长随被代王府的卫士废了四肢,扭送到大理寺,这就是苏的回答”知晓父王生气了,秦宵“扑通”一声跪下,告饶道:“父王息怒,父王息怒,大表弟与邓大娘子倾心相爱。海陵县主年纪小,身边又跟着一个裴熙,还被许多人盯着,未必能成,邓大娘子那边却”魏王看了一眼儿子,语气冷淡,瞧不出半点波澜:“姓邓邓疆的孙女”秦宵以为有戏,忙道:“正是,邓大娘子非但是邓疆的嫡长孙女,也是唯一获准进入他书房的一个。”他本以为这样说了,魏王会意动,帮忙分说一二,谁料魏王冷冷瞧着他,不悦道:“原来你和苏都认为,皇长子唯一的嫡女,比不上尚书右仆射的嫡长孙女那你这个嗣王是不是也比不上你那身为安西大都护嫡长子的表弟”说到最后,猛地一拍桌子,显然是动了真火,“秦氏皇族的金枝玉叶,何时轮到他苏挑挑拣拣,不要就扔给弟弟了”秦宵唬了一跳,趴伏在地上,练练磕头,心中懊悔不迭。他怎么就忘了呢钟婕妤给魏王带来了太多的耻辱,“出身低微”四字始终伴随着魏王的成长,被人反复提起。但生母的出身再怎么上不了台面,属于皇室的那一半血统还在,又怎会不尊贵魏王素来以自己是皇子王孙而自傲,最不容许有人亵渎皇室威严,轻慢皇室,苏若去追求秦琬,追不上,那是本事和运气问题,顶多被魏王说两句。偏偏苏心有所爱,又不敢真不履行魏王的意思,便将自己的二弟苏荣推出去如此行为,难怪会惹得魏王雷霆大怒,若是代王知道此事一想到那种可能,秦宵的冷汗就不住往下冒,但又想到为了瞒下此事,责任必将悉数推给苏荣,保住苏,他又忍不住庆幸起来萌宝在上:邪魅王爷追妻忙全文。对魏王来说,苏家的儿子多,哪个做继承人都行。即便不能延续苏锐的赫赫威名,也不要给苏家,给魏王添乱。但对秦宵来说,苏家四个表弟,唯有苏与他一块长大,感情最好。若有朝一日,魏王真能登临大宝,秦宵想在太子之位上坐得稳,与他有总角之好的苏继承苏锐的爵位乃至兵权,才对他最为有利。想到这里,秦宵忽有一事不解:“父王,裴熙怎会发现苏荣的长随”按道理说,此人只要远远跟着秦琬,沿途留下记号,让苏荣能与秦琬“巧遇”即可,怎么会被发现“他们去了人多的地方。”魏王已将火气压了下去,又恢复了冰冷肃穆的样子,“裴熙武艺破佳,过目不忘。”去了人多的地方,就意味着要跟踪一个人就必须离他近一点,否则一不留神就会跟丢。裴熙不仅学了武,骑射还练的很不错,他感觉本来就敏锐,又遭遇过好几次暗杀,早就养成了周围环境需尽在掌控的习惯。莫说他曾见过苏荣的长随几次,记得此人的脸,哪怕他没见过这家伙,见对方鬼鬼祟祟,也会先让卫士将其扭了,审过再说。秦宵也是在漩涡中心长大的人,习惯揣摩旁人的一举一动,听见魏王这样说,再想想裴熙的举动,已完全明了:裴熙早就知道跟着他们的是苏荣的人,还将人交给大理寺而非魏王控制下的刑部,桀骜之意表露无遗。事实上,无论是将人交给大理寺还是刑部,结果都是一样的。消息会传出去,苏荣会当替罪羊,魏王会派人给秦琬道歉。但将人交给刑部,由魏王处理,就证明代王还是有与魏王交好的意思;将人扭到大理寺,透过旁人的嘴巴将事情透露给魏王,打脸就打得很严重了,并昭示着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如今是你们要求着我们,不是我们要求着你们秦宵对身份也是极为骄傲的,见裴熙这般不给魏王府面子,心中愤愤,全然忘了是苏、苏荣两兄弟包括他秦宵自己先不尊重秦琬的事实:“儿臣这就命人备上厚礼,去给海陵县主赔礼,但裴熙在代王府”“无论他说什么,你都受着。”魏王盯着儿子,一字一句,说得很慢,“至于苏荣,给他说一房好亲,权作补偿。”世事就是这样,若畏惧对方的权势,明明有理还要退让,旁人就会得寸进尺,越发欺凌你。若是停止了腰杆,半步不退,哪怕要付出血的代价,也会让人敬畏不已。裴熙看似狂狷桀骜,实则将“度”拿捏得非常准,这等人才,若能为他所用不,不成,此人太过随心所欲,凡事由着性子来,不可付诸信赖。魏王在心中权衡利弊,见儿子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没告辞离开,便问:“还有何事”“儿子听曾宪说,前些日子,文韬的二儿子与李家的老七一起喝了酒。”秦宵目露寒光,问,“父王,咱们要不要”文韬有个风雅的名,却实打实是个武官,做到了北衙军勋二府的中郎将。魏王几次想拉拢他,谁料他明着与韩王好,疏远魏王,暗地里却与鲁王勾到了一起魏王沉吟片刻,才说:“你做得很好,不过,这些纨绔子弟,平日用用也就罢了,莫要对之寄予厚望。文韬的事情,孤会处理,你先解决眼前这桩。”秦宵应了一声,忍不住补上一句:“文韬此人贪婪无比,嫉贤妒能。”魏王又看了儿子一眼,缓缓道:“多久前的事情,你还记得老家伙们还没死绝,你别做得太过分,点到即止,莫要穷追猛打,更不能露了痕迹。”得到魏王的许可,秦宵精神一震,立落道:“儿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