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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再加之官盐中也利益庞杂,因此巡盐使能得之肥水有多肥,可想而知。”他看着洛金玉再度紧皱的眉头,长叹一声,道,“所以咱家以前就说过,你查得了一个养孤院,查得了一个太学院,却也难查遍天下。巡盐是大头肥差,可巡田巡茶巡漕之种种,就没利图吗?各行各界,又有什么地方,是蠹虫钻不进去、啃不烂的呢。”“那就一个一个查,有一个算一个。就算查不到所有的,也算我此生问心无愧。”洛金玉淡淡道,“且此事从来不该归我一人,凡天下有良知之人,皆该奋起刚正,监督严查。一旦如此,共同发起力来,又岂不能将被蠹虫咬得千疮百孔的破被子掀开,露出真相于大白日光下曝晒,叫天下从此再没那些藏阴脏事。”“你这呆子……每回咱家都要说你天真,也每回都叫咱家愧于不如你天真。”沈无疾拉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仍存了满心里要溢出来的痴爱,起身来到他面前,蹲下去,将头靠在他膝上,很是温顺的样子。洛金玉犹豫了下,伸手摸着他的头发。“养孤院一类慈善济灾,与巡盐,是两个肥利出油的地方,当初一个归了喻系,一个被君系抢着了。”沈无疾被洛金玉摸脑袋摸得很是舒服,主动蹭他的手心,一面说道,“如今养孤院被你拿着了,你且还要往深里挖,喻系便要避你锋芒,另一方面,也要想法子弄新门路来挣钱,否则怎么养活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洛金玉思索道:“所以,喻系就盯上了巡盐这个肥差?可是,如今大势是他们认定我与你,与东厂司礼监成党,他们正联手对付我们,喻系尤其恨我,又怎么在这个当口如此明显地抢夺君系这么看重的位子呢?”“是这个理。”沈无疾勾起嘴角,轻笑道,“所以喻系其实也没有这么做,他们如你所说,如今第一恨的是你,并不打算和君家就此拆伙。”“可——”“可有人想让他们两派拆伙。”沈无疾道,“这个方法很简单,只要新的巡盐使是喻系的人,那么无论喻系怎么解释,君系怎么明智,都由不得他们不信,由不得他们自己想不想拆伙,这个伙都得拆。”“可这和先生带回来的纸条,还有慕容有什么关系?”洛金玉问。“其实,暂时跟那个慕容没什么关系。”沈无疾笑道,“他大约是后着,现在就钉在展清水身边的一颗暗棋。展清水究竟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咱家的心腹,多盯着他点儿不会亏。哎,别停,再给摁摁,舒服。”“……”洛金玉继续给他摁脑袋。沈无疾舒服地长叹一声,接着说:“那人知道,以咱家性情,越是明晃晃的知道了慕容有异,越是反而不会直接赶他走或是杀了他,索性来一招将计就计,叫那慕容在不知觉中成了咱家在喻系的卧底,给他们传些假消息。如此一打算,咱家就不会管展清水跟慕容的事了,说不定还要主动撮合他们。”“那纸条……”“嗐,你光盯着这纸条了。”沈无疾道,“纸条上写的慕容身份的事,根本不要紧,有没有这个纸条,咱家都早晚知道慕容不简单。要紧的是这纸条的纸。”洛金玉闻言,松开他,拿过桌上那被烧过的破损纸,翻来覆去地细看。沈无疾双手趴在他膝上,仰着脸跟他一起看那纸,边道:“这纸的工艺细说起来也琐碎,总之你知道,这是宫里特供的纸就行了。宫里一般也用不上,是出了灵异大怪事的时候,钦天监要装神弄鬼地跟上天地府沟通了,就用这纸。制作时高僧在旁诵过经,滴过龙血的,克邪避妖,珍贵得很。”他伸手拿过那纸,嗤笑道,“养怡署倒是也有,他们干些拿活人试药肢解的阴损事儿,记录那些阴招秘法,就用的这纸,大约是取防阴魂作祟的意头。”洛金玉听他说养怡署,立刻想起了那个奇怪无比的人……沈无疾也想起了那张要死不活的脸,撇嘴道:“如果咱家没猜错,君天赐是在让咱家打他的哑谜。以往巡盐是君系的好事,也就是说,都察院明面上亲喻系,实则是君系的。那么此次举荐新巡盐使,都察院必然还是会举荐君系的人,那他们两家就打不起来。所以君天赐是要咱家帮他这个忙,想法子让喻系的人抢到这个位子。”……翌日,沈无疾直接将这事儿说给了皇帝听。毕竟,举荐巡盐使的事,需要这人助力。皇帝听沈无疾说完,十分迷惑:“朕别的大约听明白了,但有一点还很糊涂。你怎么就从这张纸猜到那儿了?”沈无疾忒嫌弃他,面上却不显,低眉顺眼地解释:“奴婢看到这张纸,就猜到是小君大人。可他一向与奴婢不对付,又怎会好心告之此事?就算要说,他大可如养孤院事时那样,拿来要挟金玉与他坐马车,他一向觊觎金玉美色,也不管金玉都和奴婢成了亲,还是圣上亲自主持的……”“行,这个朕回头找机会说他一顿,你先别挟带私怨,先说正事。”皇帝催促道。沈无疾只好继续说正事:“因此奴婢就想,他必是有所内涵。您再细看这残余纸条,上面暗藏了朝中一位官员胡文通的名字,而这人正在此次新巡盐使备选名额中,且是喻阁老的门生。”皇帝问:“就不能是他暗示你帮忙把胡文通赶走,别让他选上?”“胡文通本就无望中选,他何必多此一举。”沈无疾道,“因此,他只能是为让胡文通中选。奴婢这么一想,便由此又推测出前面种种,前后对应了。”“他自个儿是君系,挑唆君系和喻系这时候内讧做什么?”皇帝道,“难不成是为了洛子石?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沈无疾顿时咬牙切齿,道,“谁知道他想些什么,他那人看着就阴沉,哪能想出阳间的事儿来。”275、第275章有了沈无疾在其中推波助澜、暗中帮忙,皇上也倾向于他,新任两淮巡盐御史很快就选出来了,正是喻系的胡文通。喻长梁顿觉不好,思前想后,联系君天赐出来,想要向他解释一番。可君天赐出不来,他又病重得近乎不省人事了,听说每日清醒的时候不过一炷香,多说两句话就咯血,实在是危在旦夕。“……”喻长梁要信了他才怪。自家爷爷就是个爱装老痴的,喻长梁怎么也不信别人偏偏在这关头上重病。可他更觉不对了。这事儿细说起来是喻系理亏,君天赐躲什么?且说君太尉那,听得这消息便大怒,但又很快冷静下来,去到书房,向为此事火急火燎连夜来找自己的两个心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