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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拆穿了内心深处的想法,那感觉和被人扒光了衣服也没什么两样了。他按下不适,愣愣地张口,喉咙干涩异常,“檀哥,我只是刚才开会的时候突然觉得做明星真不容易罢了。你也和小钊相处那么久了,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小乔罗盖他们都不是跟风的人,平时自诩理智冷静火眼金睛,可也……”大部分时候,苏凡瑜觉得齐卫东是天生做明星的料子,他光芒万丈,站在人群中都会自动地和旁人区隔开来。但偶尔,他又会忍不住想,齐卫东如果没有身在这个圈子里,说不定会过上更好的人生吧。他是在森林里长大的孔雀,乍一走进动物园还可能会沾沾自喜于游客对他的惊叹,但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大家并不是带着欣赏的眼光看他的。他会看着那些穿花衣服的人无所适从,因为即使开屏警告也起不到威吓作用,大家非但不害怕,还会纷纷举起相机拍照。他会变得焦躁甚至暴怒,因为他对于游客来说,仅仅是开屏的机器罢了——那些没穿鲜艳颜色衣服的游客,甚至会故意对着他撑起伞,就为了让他展示他的羽毛。“他人不坏,但是那些荒唐事也不是别人逼着他做的。”王檀中肯道,“撇开你情我愿的私生活不说,别的方面,他要是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以后的路也不会好走。”苏凡瑜知道王檀在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反驳。在齐卫东真假参半的“黑料”里,最被路人反感的,是他在一次针对视障人士的公益活动之后,在后台休息室里,被人录下的出言不逊的视频。在那个十五秒的模糊影像中,他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拍他,坐在化妆镜前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不知是听到别人提起了什么,忽然说,“那些人活得真可怜,还不如去死算了。”视频被人传上了微博,又被忻阁动用关系强行删掉,最终招来了更多网友的群情激奋,几个转发的视频源播放量加起来过了亿,齐卫东的微博下面也全是不堪入目的辱骂。即便是在风声彻底平息后,这件事也让很多人记忆深刻,以至于当齐卫东被爆料车祸失明后,不少“正义之士”将他的遭遇当成是他的罪有应得。“你也有今天?还不如去死算了呗?”“瞎得好,老天有眼啊。”“所以说人不能嘴贱,不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要苏凡瑜说,齐卫东可能是很多种人,但唯独不是恶人。作为少数几个见过齐卫东最黑暗时刻的人,他很清楚齐卫东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在高高在上地指责别人因为有缺陷所以应该去死,而是在将情境代入了自身之后,给自己下了判词。如果我看不见了,我还不如去死。虽然能够理解,但苏凡瑜并不觉得齐卫东在这件事上一点错都没有。事实上,他很赞同王檀的观点,也一直试图改变他的很多想法。就比方说,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让齐卫东??意识到“不可妄言”这四个字的分量。那个时候,齐卫东刚刚从彻底的颓废状态中有了细微的起色,开始用手机录下一些划过他脑海的音乐片段——这并不是在进行创作,而是他还没想好要不要重新投入生活,又不愿意放弃那些转瞬即逝的灵感音符。他到底是喜欢音乐的。片段慢慢变长,哼唱逐渐被钢琴和其他乐器取代。在齐卫东第一次将自己完成的新曲子拿给苏凡瑜听的时候,苏凡瑜欣喜若狂,抱着他哭湿了一件衬衣,还要齐卫东反过来安慰他。考虑到不能让齐卫东总是闷在家里,苏凡瑜并没有在住处建录音室——齐卫东并不愿意回家和父母住,出院以后就一直借住在苏凡瑜家里。曲子完成后,苏凡瑜便一直鼓励他到外面走走,借录音棚把demo录下来。齐卫东先是不肯,但架不住苏凡瑜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用一些不可描述的条件作为交换,同意了在苏凡瑜的陪同下外出录歌。录音室里。“这是真正的目中无人啊嘻嘻。”当着齐卫东的面,一个工作人员一边摆弄着面前的控制台,一边小声地与旁边的同事道。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像是发掘了什么特别搞笑的笑话。齐卫东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在他的丛林法则里,弱者被欺负、被作弄、被嘲笑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几句不痛不痒的说辞还不至于把他怎么样。倒是苏凡瑜没忍住,开了嘴炮,“如果齐卫东曾经因为工作给大家造成了伤害的话,大家可以直说,他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并赔礼道歉的。但如果没有,还请控制台那边的先生向他道歉。”“干嘛这么上纲上线啊,”那人并不怕事,讥笑着抬杠道,“我就是开个玩笑。”梗着脖子,并没有一丝一毫打算道歉的样子。“开玩笑的对象如果觉得不好笑的话,那叫冒犯。”苏凡瑜一手撑在桌子上,气场全开,“请你道歉。”“开玩笑的对象如果觉得不好笑,那叫冒犯。”回去的路上,齐卫东一直念叨着这句话。苏凡瑜有些心酸,劝他别老想刚才发生的事,没想到齐卫东非但没听他的劝,甚至忽然对着前排的司机问道,“老赵,我冒犯过你吗?”常年给齐卫东他爸开车的司机一惊,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点抖,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少、少爷,没有啊。”苏凡瑜失笑,抓着齐卫东的手安抚司机道,“赵师傅你继续开车吧,他想问题呢,没别的意思。”齐卫东放弃从司机这边入手,脑子高速转动了一会儿,对苏凡瑜说,“开玩笑的对象……”“觉得不好笑就是冒犯,对,没错。”苏凡瑜接上,顺便吐槽道,“第一次听说这个观点吗?欢迎来到地球。”“我知道,理论上。只是第一次真的意识到。”齐卫东认真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不太熟的朋……人,我对他……我好像说了一些冒犯到他的话。”是哦,你这么说我就能猜出是谁了?苏凡瑜抽抽嘴角,不知该怎么回应,索性等他自己说下去。“在我们约P……约见面之后,我好像说了很过分的话。”齐卫东及时纠正说辞,说完又反抓住苏凡瑜的手感受他的心跳变化——以此判断他的情绪。感觉到说漏嘴的话让苏凡瑜像被棍子打了一下般猛地一震,他又急忙补充道,“我和他在那之后就没联系了!现在、以后也不会再和人……我有你就够了。”他并不知道,让苏凡瑜情绪骤变的原因并不是那个敏感的“约”,也不是他荤素不忌的过去。“你对他说了什么?”苏凡瑜忍不住追问道。“我,我说了一些比较负面的话,”齐卫东显然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心虚地吞了吞口水,删繁就简道,“开玩笑……我以为是开玩笑,说他脸不太好看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