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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眼神?”属下默默低头,将来不及收敛的震惊吃瓜表情压了下去:“……诺。”苏秉之不太想知道那眼神的意味。他低眸看了眼满脸泪眼晕在他怀里,柔柔弱弱的少年,决定解释一句:“……这是小皇帝后宫里养着的人,和我没关系。”“属下知道,属下明白。是这少年不知廉耻要缠着大人。”“……”苏秉之道:“也不是,他,他就是……”他卡壳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他也没弄懂这少年落了个水怎么就变了个样,明明之前看着还正常的啊。算了,时间紧,先带走再做打算罢。苏秉之放弃解释,言简意赅道:“先走。”“诺。”今日宫宴,人多混杂,最好浑水摸鱼的时候。苏秉之当了几年的禁军大统领,虽然近来被调开了几个月,手下也被清理了一批,但还是留了些人脉和门路的。他想法子弄来一辆马车,装作是参加宫宴后出宫的朝臣,晃晃悠悠出了宫去。出宫门的时候,马车轮子碾到了一块石子,颠簸了一下,布帘晃开的幅度大了些。苏秉之恰好抬眼,从那布帘掀起的缝隙里,看见旁边一辆平淡无奇的马车嗒嗒嗒地超过了他。也不知是哪个大臣的,马车这般朴素。布帘落下,苏秉之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蜷在身侧的少年,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谢容的出宫路也很顺畅。他坐在梁庸平准备的平平无奇小马车里,一路提着心,直到顺利出了宫,才微微松口气。这就是他的打算。趁着宫宴人多混杂,混在其中悄悄离开,不容易被人发现。而唯一可能会逮住他的人,还被药晕锁在他寝宫里。他支开了寝殿里的其他内侍,只吩咐了梁庸平看着。等时间差不多再去解开金链——沉砚约莫还要昏睡六七个时辰呢,这时间足够他出城跑远了。不过现在城门关着,谢容出不去,只能等明日寅时末开城门,才能跑路。今夜得在客栈里睡一夜。今夜不设宵禁,大街上还热闹的很。客栈里也是提早打点过的,谢容下了马车,命赶车的人自己离开,便稳步朝客栈里走去。这客栈除了住人,还兼职卖甜点,据说厨子是从江南水乡来的,一手出神入化的点心功夫,引无数人闻名而来。这会儿一楼里还有不少人排队等着买。谢容晚上吃的那点儿东西早就消化掉了,闻见香甜的糕点味,腹中咕噜响,有些意动,也去要了一份。小二笑眯眯地让他稍等。横竖易了容,谢容也不怕被认出来,捡了个角落坐着等。结果坐下才发现身旁不远还坐着个刚从宫宴里回来的小侍郎,正神情轻快哼着不知名小调子,估计也在等糕点出蒸笼。谢容默默转开了脸,尽量当自己是块背景板,安静等待。等了半刻钟,门口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又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门帘子一掀,一个身形高大男人从马车上下来。怀里抱着个昏睡着的少年。男人脸上覆着张银面具,面具宽大,遮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嘴唇和下巴。他大步走近柜台,直截了当地丢下一锭银子:“要一间上等房。”掌柜的笑吟吟接了银子,视线却往他怀里的人多望了两眼,语气里有些谨慎:“这位爷,您怀里抱着的是……?”不是他多心眼,实在是京城里那些个贵族世家的纨绔公子哥们爱玩闹,这要是在他客栈里玩出事来……掌柜的这念头没转完,面具男人也没来得及说话,他怀里那一直昏睡的少年忽然动了动,喃喃出声:“夫君……”一双手臂抬起来,温顺地搂紧了面具男人的脖子。苏秉之:“……”他动了动嘴唇,看见掌柜的一派了然的神色,干脆也懒得解释,反正只住一晚。他硬声道:“快些。”不知是否是自己眼花,掌柜的轻轻“噢”了声,眨了眨眼,觉得好似看见了面具男人的嘴角很用力地抽搐了一下。不过既然人家是这种关系……那就好说了。掌柜的低头,在账本上哗啦哗啦记了几笔,头也不抬道:“天字十二号房,这位爷,请。”苏秉之不多言,颔首,转身朝楼梯走来。楼梯口离谢容所在处很近。谢容看着面具男人逐渐走来,缓缓皱眉。这声音,这身形……怎么有点儿熟悉呢?他还在沉思,旁边那小侍郎大概是等着无聊,转过头来想和他闲聊:“哎这位兄弟,你也来……咦?”小侍郎诧异地挑了挑眉。谢容被他咦的一愣,思绪暂时从面具男人那儿收了回来,下意识摸了摸脸,还以为一眼就被看穿。结果下一瞬他就听见小侍郎疑惑道:“你不是……你不是被相爷带回府上的那……”小倌儿这名头不好听,小侍郎临时转口:“……那小公子吗?”谢容呆了一呆,险些没绕过弯来,片刻后才想起来这张脸曾顶过的身份……呃,是沉砚从梨园带回来的小倌儿。谢容沉默:“……”他倒忘了,这张脸和沉砚出去过好几回,是被不少人见过的。不过好歹没认出他是皇帝,不幸中的万幸。小侍郎好奇地问:“这大晚上的,怎么自己出来买糕点?相府里其他人呢?相爷怎么舍得你独自出来?”谢容脑子急转,生怕小侍郎再多问相府的事,随口应付道:“我如今已不在相府住了,和相爷也……也没关系了。”“噢这样啊……咦?”小侍郎又咦了一声,惊异道:“怎么就没关系了?相爷之前如此怜惜你,怎么就……”他说着,脑海里却忽然想起来今晚在宫宴上看到的场景。陛下离开后不久,相爷也随之而去了。然后宫宴上再没出现过相爷的身影。小侍郎:“……”好像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果然。话本总是取材于现实的。当正主出现时,替身便只剩下被抛弃这条伤心路可走。他再看向谢容的视线里带起了一丝同情和叹息:“哎……算了,你看开些,男人嘛,都这样的。”谢容没弄“这样”是“哪样”,更不知小侍郎给他和沉砚脑补了些什么玩意儿。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打算揭过话题不再聊。小侍郎却又误会了。他看着身旁这少年面色黯淡笑容勉强的模样,再叹口气,像是自言自语:“我还以为相爷是世间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