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耽美小说 - 雨声绕梁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二看晚自习,只能遗憾缺席。

陈子侑的手机就搁在手边,方便回看晚自习的无聊人士时不时的sao扰消息,所以短信发来屏幕亮起几乎同时,陈子侑就注意到了。

——如果可以,如果事先知道,陈子侑一定会提前关机,扔得越远越好。

屏幕短暂地一亮,躺着零星几个字:

[伯母病危,想见你一面。]

陌生的号码,归属地U市。

江薄笙临走前给过他手机号,陈子侑没存,更没想过联系,但稀里糊涂的,几个数字看一眼就能想起。

某种程度上,江薄笙这个人代表了他与之决裂的少年时代,想到就不可避免地闪过种种;父亲的葬礼,继母过分的苛责,太多如鲠在喉的东西。

陈子侑只看了一眼便把视线挪开了,面不改色夹了一筷竹笋,默了一会,突来的情绪还是没压下去。

“干嘛去?”楚征叫住他。

陈子侑从桌上捞只打火机:“你们吃着,我抽颗烟。”

蔡旭瑾放下酒杯:“咋还抽,你不戒烟三年多了吗?”

陈子侑说得煞有其事:“你自己琢磨你问得多不多余,戒了还不许捡回来吗。”

抽烟只是幌子,他急需个借口逃离。但眼下显然没人计较,乍起的推杯换盏很快盖过了关门声。

年卡待遇,整条走廊空无一人。吸烟室在尽头最后一间,陈子侑随便找个窗口的位置,烟盒没拿出来,就那么坐着。

短信忘了滑走,明晃晃挂在通知栏最前头,意思不能再明白——要他回家,要他妥协,要他抛下恩怨,和将死之人做一场和解。

作为少数知悉陈子侑家况的知情人,不难想象江薄笙站在怎样的立场发来这段话。陈子侑理解,甚至毫不意外。

但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陈子侑在母亲早逝后经历过一次家庭重组,多了两个无血缘的兄弟,成了家中幺子。

少年时期继母待他苛刻,初中搬家直接把他房间从正卧挪到书房,行为上说虐待也不为过。父亲酗酒,和他的关系更谈不上亲厚。

父亲在他初中毕业那年去世,随后陈子侑考上附中,毅然决然离开生长的城市,大学做兼职养活自己,硕士毕业定居D市,再也没回过那个家。

没人知道过早经历离别、选择安定的生活到底算走运还是不幸。

十年的时间,足够让陈子侑平和地拾掇好往事,收敛锋芒日渐成熟,随然而无谓,可骨子里带的锋利一直没有抹去,沉心想想都要骂街。

在自以为成熟了,人生耗尽了快三分之一的年纪,还妄想幼稚地老死不相往来。

人心是跳动的,活生生连着骨血。零落的苦痛就算被尘封,丢弃一隅,表面爬上锈迹,连根拔起还是会难受。

挺可笑的,大一陈子侑换了号码,双方切断联络,家里也默认了他的出走。继母留在手里的手机号没换,早十年前就打不通了,临了想再见一面都要辗转他人,要江薄笙来问。

莫大的厌烦和疲倦倒灌席卷了他。

拉黑显得矫情,他犯不着为这种事情费心,陈子侑手指点了两下,左滑删除。

酒过三巡,两个人民教师明天都有课,早早散了局各回各家,陈子侑拎着烂醉的徐瑶,目送一个个上车。

徐瑶喝了不少,嗓门有平常两倍那么吵:“哎,你不是也开车来的,打个电话让欧阳老师接你一趟吧?”

陈子侑熟练地叫了代驾:“没事,老欧最近乏了,让他歇着吧,开车不规范,副驾两行泪。”

“……”

吹过夜风,徐瑶脑子一抽:“行,挺好的,真挺好的,我也不清楚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凑合过吧,还能离咋的。”

他在酒糟里泡了一圈,意识和行为都不太受控,嘟嘟囔囔又跳回去:“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在一起没呢?没有可抓紧了,学校那么多女教师惦记人家呢,我成天辛辛苦苦替你们堵柜门,也不谢谢我……”

“没人让你堵,别自作聪明。”

陈子侑还很清醒,浓稠的夜色里平静地说:“我和他的事,外人少往里掺和。”

晚自习十点半结束,欧阳黎这两天肩膀疼,一是摔的二是久坐,一捏整块筋rou发紧不爽利。

饿一晚上,心心念念的豆花米粉没有了,便利店的货架上孤零零躺着一盒麻婆豆腐。

两人前后脚回的公寓,陈子侑开门的时候,便当热好搁在微波炉有一会了,客厅静悄悄地亮着。

沙发上的人半颗脑袋埋进抱枕,露出漂亮的颈线,安安静静地阖眼,窝栽一侧。

陈子侑走过去,习惯性去碰他手背,半温不凉的,比从外面回来的温度好不到哪儿去。

喝了酒的缘故,他的掌心很烫,靠近了慢慢贴合,欧阳黎的手指细长,很瘦,突出得有些尖锐的骨节硌着他的手心,陈子侑不在乎,五指挤过指间,直至严实无缝,每一寸都契合。

只有时钟滴滴答答地走。

欧阳黎不知什么时候睁眼的,或许陈子侑握得太紧,手背已经开始发潮;又或许他一时兴起想吓吓对方,却因为陈子侑的动作滞住了呼吸。

周遭是亮的,他的眼神也清明,不像刚刚懵懂转醒的样子。

陈子侑伏在身前,搭上视线的眼睛藏着一小块阴影,有股说不出的难过。

仅仅一个表情,欧阳黎的心揪着一紧,瞬间涌上无法形容的心疼,很想做点什么,于是微微紧了紧手指。

那是个极其缱绻温柔的姿势,沉默长久的注视黏连着一些解释不清的化学反应,大概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陈子侑露出抱歉的笑容,带着弧度亲上他的嘴。

落下的力度格外轻柔,舌/尖小心擦过不设防的唇线,细细密密地舔/吻。

没有更深,也没什么章法,两片唇瓣称不上专心的浅浅触碰,隐约尝到的甜味像北海道芝士塔。

对方是个偷吃零食的惯犯,老大爷啰嗦别人可以,别人教训他不行,甜食吃多了,好像这个人尝起来就是甜的。

陈子侑不想让他染上酒气,片刻便放开了。

浅尝辄止的亲吻,欧阳黎还是感觉到窒息,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

“没睡着?”陈子侑往里勾了勾手。

“没有,就累了闭会眼睛。”欧阳黎意识到他们的手还牵着,晃了晃没扯开,眼角一挑:“你是不打算松手了吗?”

陈子侑没有回话。

“怎么了?”欧阳黎自行脑补一番后忧心忡忡:“腰疼?喝多了胃难受?蛋糕不好吃?还是生日过得不开心?用不用我给你泡杯蜂蜜水?”

“干嘛不说话?”他又叫了一声:“小陈老师?”

对视良久,欧阳黎确信他没有醉,陈子侑却跟关了五感似的,不听不看不回答,试图靠耍无赖蒙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