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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慧静禅师乃是兰若寺住持的师弟,已是元神期的修为,是盛名在外的因果佛修。他身上是一片雪白的袈裟,年纪很轻,眉间有一个赤色的佛印。“小僧无能,未曾窥出因果。”江应鹤轻轻蹙眉,道:“那此地,恐怕是……”他话语未尽,不远处的蓬莱派众人之间,忽地骤起一股浓重鬼气,如有实质般冲霄而起,比方才所见到的还要更加剧烈。但鬼气冲霄的中央似乎没有什么弟子,一些靠得稍近的年轻晚辈连滚带爬地向周围散开,显露出鬼气浓重的四周,只孤零零地站着两个人影。李还寒血眸深幽,抱剑而立;一旁的长夜打了个哈欠,饶有兴趣地看着被阴寒鬼蜮包裹住的某人。霎时间,连刚刚平息的百鬼夜行都狂暴了起来,与此同时,天边乌云震荡,一股天雷的电光探出云层之外,露出狰狞的面目。“……元婴期渡劫?”慧静禅师怔愣道,“怎么会鬼气缠身……咦,江仙君——”他呆呆地看着江应鹤冲进鬼气最深重、天雷所针对的地方,看着那抹雪白惊鸿的衣袖从眼前掠过,与天地的昏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像是一层朦胧晨光映入眼中,未曾迟疑地穿梭进沉浓的幽深鬼气里,从天边降入地府。他身边的小沙弥扯了扯禅师的衣袖,道:“师父,渡劫的那个人,是玄微仙君的二弟子。”慧静禅师念了一声佛号,随后转过目光,看向周围,喃喃道:“世人说他冷峻。”小沙弥疑惑地歪了歪头,听到禅师的下一句话。“襄助百姓,垂怜弟子。道途遥远而志坚,这是普天之下,第一等温柔。”这句话实在很淡,转瞬便消散而去了,只有无穷翻滚的紫电青雷之下,以秦钧为中心而爆发出的沉郁鬼气。李还寒和长夜一开始还没什么表情,只觉得这个恶灵重修渡劫而已,可看到江应鹤冲了进去,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师尊不会是以为秦钧这个混蛋体质脆弱,才沾染鬼气复发了吧?!他们俩人跟秦钧修为相差无几,那个恶灵又不加以掩饰,自然看得清楚明白,可江应鹤一直被他隐瞒欺骗……李还寒握紧剑鞘中部,目不转睛地盯着鬼气盘旋的中央,刚要上前时,被长夜阻止住了。“你要告诉师尊?”只露出一半脸颊的小师弟眸色沉沉,用特殊的传音技巧对他道:“李师兄,这个时候进入鬼气这么浓郁的区域,你也是邪修,你身上的魔气……”李还寒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五十步笑百步。”“我只是怕你们互相拆台,波及到我而已。”长夜小师弟转过头,眸中阴霾散去,甜甜地笑了一下,“我还要在师尊身边,陪他百年千年不止。”————秦钧的确是“旧疾复发”。他作为一只恶灵,这么浓郁的鬼气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大补之物,才会不小心牵动了渡劫天雷——他跟李还寒早就可以进阶元神,这只是前世走过的路而已。但他们两个都在尽力延后,境界升得越快,表面的道门正宗功体的气息就会越淡。而师尊的身上全是道门正宗的纯净灵力,他不想跟江应鹤有距离,任何距离。周身的鬼气在他的躯体内不断散荡,而他掩饰已久、一直持剑的右手,也开始血rou崩解、露出森森白骨。这只是鬼修功法的一个阶段而已,三千年前,他的真实外貌就是这样的。秦钧右手的血rou慢慢溶解消失、恢复原貌的同时,也释放出沉封已久的部分力量。但他没料到江应鹤会对着鬼气冲霄、对着盖顶天雷冲进来。师尊的气息穿过冷冽空气,骤然来到他身边,如同百余年前把他从沉眠的茧蛹中拉出来一样。江应鹤没有立刻注意到他的手,而是直接运起功法,护住他的心脉和元婴,当即道:“运功渡劫。”“师尊……”“听话,运功渡劫。”江应鹤抬眼望去,平日里清越淡然的声音,竟然有一丝隐蔽的颤抖。“有师尊在。”秦钧怔了一下。他听到江应鹤稳了稳气息,有些自责的声音。“不该让你来的……”这声音低低的,直戳进这只恶灵的心尖上,刺出血迹,“是我的疏忽。”秦钧看着他的眼眸,看着他眉宇间显露出来的一分担忧,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忍耐住亲吻他的冲动。为什么是亲吻,而不是吃掉呢?秦钧也不知道,他也不想思索。他只知道,这一瞬间,他有多么多么想把师尊带回鬼修的领地,想把这个出尘脱俗的千年剑修拉进红尘。那只只有白骨的手握住了他师尊的衣角,像是捧起一片晶莹的、易化的雪。即便冰寒刺骨,千万阻隔,也不放手。20、第二十章浓郁的鬼气在他周身繁复盘旋,穿透这具脆弱的身躯。秦钧的眼睛是铁灰色的,扫过他人时,总有一种散漫漠视的感觉,但此刻望进江应鹤眼里,却有一股奇特的珍视。江应鹤护住他的心脉和元婴,耳畔是天穹之上翻滚的元神雷劫,低声道:“恐怕是当年未曾将你身体里的鬼气全然剔除,才有今日……”他话语倏忽一顿,目光落在钧儿的右手之上。原本筋骨匀称,均匀修长的手指与小臂,依附在骨骼上的血rou尽皆化去,只露出森寒的白骨和残余的筋膜。原本的暗色长袍被血迹洇透,散发出浓重的血气。江应鹤一时连话语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他分出一手,触到对方的指骨上,动作一顿。天边云层骤沉,一道天雷直轰而下,劈入鬼气浓郁的正中央。一般来说,修士们都会远离渡劫的道友,一个是如果自己境界到了、天劫高悬,其他人渡劫也会引动自己的雷劫,另一个问题就是,如果靠得太近,天雷是不会分辨他人的。江应鹤是洞虚境,面对元神期的雷劫时,虽然并不算困难,但还是被周身的天道重压压得蹙紧了眉。“你的手……”江应鹤只问了一半,便慢慢攥紧了钧儿的手指,道:“……师尊会想办法的。”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听到的那种温柔。秦钧明明是一个无血无rou、也不须心脏跳动的恶灵,却在此刻觉得胸腔里那颗人类的心,在剧烈地震动。他骤然反握住了江应鹤。“师尊,”秦钧的声音有些微微沙哑,像是在砂纸上摩.挲过一般,沉沉地响在耳畔,“如果我真的变成了一个鬼物,师尊……会不会不要我?”他很少说这种话。江应鹤抬起眼睫,墨色明眸看了他片刻,像是承诺般地道:“师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