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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成为首。纥奚成已经年过半百,但丝毫不见老态,眼睛炯炯有神,面容硬朗,不怒自威。他的打量着来人,眼睛直接跳过了谷浑泓,当目光落在茯苓身上的时候,他定了定神,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说了一句胡语。茯苓听不懂,但他知道纥奚成在看自己,于是依旧面不改色站在原地让他看。看就看了,他脸上还能看出一朵花儿来?丁月在西北待的时间长,胡语能听懂大半,她解释道:“他问怎么证明你是巫女的儿子。”茯苓道:“看了这么久都没看出来,我就是我娘的儿子,要我怎么证明?”谷浑泓用胡语道:“他就是巫女的儿子,纥奚首领想怎么证明?”纥奚成这才看向谷浑泓,如狼一般的眼睛里带着轻蔑,接着他喊道:“巴图鲁!”一个体壮如牛的大汉从人群里应声而出,这大汉身材魁梧,露着臂膀,恭敬的半跪在纥奚成面前。纥奚成指了指大汉,又指了指茯苓,说了一段话。丁月道:“他说巫女可通灵,受天神保佑,你身上流着她的血,可以打败部落里的勇士。”茯苓对这套完全没有逻辑的言论简直无语,他道:“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但纥奚成和一众部落首领皆神情肃穆,显然深信不疑,很快就让出一大块空地。丁淮收了折扇,神色凝重道:“柔然人认为巫女是离神最近的人,是神的转世,所以巫女无所不能。”“部落里最厉害的勇士才可以叫巴图鲁,”丁月看了一眼那体格健壮的大汉,低声问道:“比武不可带兵器,茯苓,你有胜算么?”“不用假惺惺的来这一出,我要是死也是被你们害死,别人打不死我。”茯苓冷笑,把身后的刀拿起来,丢在一边,率先走向那块空地。众人围成一个圈,把茯苓和那大汉围在中间。草地上空空荡荡,茯苓身形并不孱弱,但那大汉生得胸宽背厚,站在茯苓面前,那大汉就像一座小山。四周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沉重的鼓锤击打在牛皮鼓上,就像滚滚闷雷和雨点密集的落在草原广袤无垠的土地上。大汉大吼一声,气势汹汹的向茯苓冲过来。茯苓轻巧的躲过一拳,一脚踢在大汉的胸口。茯苓感觉自己踢到了铁板上,眼前那大汉只是身子稍稍向后倾,很快便稳住了身形,连步子都没挪动半分。中原习武之人多倚靠刀剑等兵器,而西北更讲求内家功夫,真刀真枪都往身上挨,不用兵器,茯苓难免吃亏。几个回合下来,茯苓没伤到这大汉,不过他轻功太灵活,大汉也奈何不了茯苓。“兄长,”丁月悄悄在丁淮耳边问道,“你可有带毒药?”“你要下毒?”丁淮一惊,接着不赞同道,“柔然人不是傻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今日就无法善了了。”丁月问:“那怎么办?”丁淮沉思片刻,道:“茯苓不是吃亏的性子,他不会坐以待毙,只要……”然而他还未说完,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极其凄惨的怪叫。两人同时抬头望去,只见茯苓一脚踢在了大汉的裆部,那大汉面目狰狞,在众人的惊愕和惋惜中,跌倒在地。“对不住。”茯苓诚恳的说着,走到一旁捡起龙牙刀。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大汉的痛苦的呻|吟声。丁月小声问道:“现在还能善了吗?”“扑通”一声,以纥奚成为首的柔然人,单手行礼,齐齐地半跪在茯苓面前,用胡语虔诚的念道:“毡帷望风举,穹庐向日开,(注)天神在上,自巫女失踪,十八年未得通灵,今日得偿所愿!”这声音穿云裂石,带着几分悲凉的雄壮,回荡在广阔的草原上。茯苓站直身,微微颔首,看向跪着的男男女女,他的目光落向更远处,重叠的高山上终年积雪,冰雪融入河流,就如九天银河落入凡间,孕育了这个生来就在草原上追逐的民族。草原的风吹着他白皙如玉的脸,少年稚气未脱,但已经有了坚毅的目光,高山和河流都映在他眼底。半晌,茯苓终于开口,他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他们方才说什么?”作者有话要说: 毡帷望风举,穹庐向日开。——杨广第54章谷浑泓露出几分势在必得的笑容,“既然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那巫女的毡帐就可任由我们处置了。”纥奚成道:“巫女的毡帐只属于巫女的儿子。”“但巫女的儿子现在听从于我,”谷浑泓看向茯苓,用汉话漫不经心道:“茯门主,麻烦你向我行个草原的礼。”茯苓置若罔闻,怀里抱着龙牙刀,站在毡帐旁一动不动。谷浑泓挑眉:“怎么?还没到一个月,茯门主就不想要兄弟的命了?”茯苓这才抬眸,冷冷的看向他。丁月劝道:“师父,茯门主若是不愿意,要不就算了……”“丁月,你忘了我之前是怎么警告你的?”谷浑泓打断她,语气不耐道:“轮到你说话了吗?”“是丁月不懂事,师父莫怪。”丁淮赶紧把meimei拉到身后,接着对茯苓道:“茯门主,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值当为这点事……”“不用你们多嘴。”茯苓拔出龙牙刀,插入草地上,接着干净利落的半跪在地上。他又不是什么君子贤人,生来也没多金贵,摸爬滚打至今,他有什么不能屈膝呢?只是为这种人,不值得。纥奚成压着怒意看了谷浑泓一眼,抿紧嘴唇,让人带路,去了巫女的毡帐。即使巫女离开多年,出于敬重,毡帐依旧被好好的保存了下来,还派人严加看守,寻常人不得靠近。邱敦化和丘敦律带着七八个教徒进到毡帐内,开始一寸寸的翻找。毡帐不算太大,里面大多是牛角、骨头、毛皮之类占卜用的东西,几个木箱子没多久就翻完了。看守的胡人不屑的轻哼一声:“杂种,强盗!”“你说什么!”丘敦化听到后,猛的回头,怒目圆瞪,将那胡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咚”的一声巨响,甚至能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那胡人眼神涣散,吐出一口血沫,在地上抽搐着。纥奚成斥道:“尔敢!”“有何不敢?”丘敦化正要拔出刀,却被一个黑玉雕成的龙头抵住了刀柄,黑玉龙上内力强劲,一时竟无法抽出佩刀,丘敦化抬头,对上茯苓那双柳叶眼,他凶狠道:“你敢拦我?”茯苓毫无惧意的与他对视,手上的龙牙刀没有退后半分,依样反问:“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