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
苏逸的做派逐渐高调,他开始出现在公众视线中。偶尔,祝笛澜会看着电视新闻,盯着他的脸许久。他长得是典型的混血模样,多夸张的形容男人俊美的词,放在他身上都不过分。她总是想起他古怪的举动。他看见她时发愣的神情,他闯进她家威胁她的模样,她无法忘怀。因而对苏逸,她有着无法言说的恐惧。社交圈里的消息更为及时与私密。她找了个场合,打算堵万昱,套出点苏逸的消息来。万家某个女儿开生日会,她去转了一圈,没找到万昱,于是独自在吧台边点了杯酒。在她不想刻意社交的场合,她向来穿得十分低调。简洁的墨蓝色礼裙,耳边两颗珍珠,就算是全部的装饰。“怎么一个人在这?”祝笛澜侧过脸,看见一位老人。他看上去很精神,连花白的头发都彰显着无穷的风度。祝笛澜想起她第一次见廖逍,就是这种感觉。她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他一圈,然后别开目光。她的高冷模样反而让万岩华很有兴趣。“你跟谁来的?”祝笛澜懒懒地偏过头,不咸不淡地回答,“这是万玲珊的生日会,对吗?”万岩华坐上她身边的高脚凳,“对。你是她朋友?”祝笛澜不置可否,也懒得回答。这种场合里,热脸贴着冷屁股要来与她说话的男人太多了,她要是对谁都笑,恐怕笑肌都要脱落。她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好得很,知道这样的场合,每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再不耐烦也不能说难听话。不搭理,他们自然会觉得无趣离开。万岩华饶有兴致地打量她的侧脸。她看上去虽然年轻,但有股成熟的风韵,与其他那些举着手机不停自拍的年轻女孩很不一样。“不是吗?”“说不上吧。”“你不认识我?”祝笛澜这才侧过脸,轻轻摇头。万岩华笑着喝酒。并非因为他低调,只是他这十六个子女,占据泊都八卦版面,风头盖过他这个爸爸。“怎么不去跟她们一起玩?这吧台是我这样的老年人待的地方。”“您看着一点都不老。”这话倒是真心实意。万岩华很受用地笑,“怎么,心情不好?”祝笛澜垂下眼眸,“嗯,没有等到要等的人。”她说这样的话时,娇媚的风情中透着可怜。万岩华瞬间心软,拍拍她的手背,随后又很快放开,似乎怕她嫌弃。“年轻人,没什么是过不去的。”“谢谢。”这招式她得心应手,懒得应付男人也用这一招,向来没有失手的时候。“我看也是,打扮这么素,不像个年轻姑娘。”祝笛澜把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摸摸珍珠耳坠,淡淡地笑,“不想戴,都是他送的。”“这么素的打扮,不适合你。”万岩华仔细看她,“你的五官适合浓妆,很漂亮。”“谢谢。”万岩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递给她,“你看看,喜不喜欢?”盒子里是一条钻石手链,半克拉的钻石密集地镶着,晃得人睁不开眼。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很漂亮。”“戴上看看,”万岩华帮她戴好手链,称赞道,“适合你。”祝笛澜转转手腕,甜甜地说,“我喜欢这样亮闪闪的饰物。”万岩华满意地笑,“送你了。”祝笛澜做作地捂着胸口,“谢谢。”再漂亮的女人也喜欢被钻石晃,她表现得越傻,这种男人就越喜欢。祝笛澜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她装傻的程度与首饰的贵重程度成正比。“希望你心情能好点。”祝笛澜亲密地挽他的手臂,“为什么你会带这在身上?”“给女儿的生日礼物。”“女儿?”“阿爸?!”祝笛澜闻声回过头,万玲珑瞪大眼睛看着两人。她身边站着万昱,后侧两步站着凌顾宸与覃沁。一行人显然是来请万岩华,没想到撞见这一幕。祝笛澜用戴着钻石手链的那只手理理刘海,折射出的光芒显然是把万玲珑的怒火点着了。“玲珑。”万岩华倒也不尴尬,摸摸她的头。“阿爸!”万玲珑吹胡子瞪眼,控制不住表情,“你在干嘛?mama就在那边。”“这是爸爸的朋友。”祝笛澜侧着身,不屑地看着万玲珑。以往的每次,万昱撞见祝笛澜与其他男人在一起,他都要跟看戏一样看着,还能当着凌顾宸的面笑得十分嘲讽。这一次,连他都笑不出来了。万岩华一天到晚给他找小妈,他已经习惯。他目前的“小妈”赵丹就比他年纪小,要是再找祝笛澜,那这小妈的年纪就快要是他的一半。万玲珑气极,指着祝笛澜,“你要不要脸?!”“玲珑,没礼貌!”万玲珑瞬间噤声。万岩华轻声道歉。祝笛澜旁若无人地微笑,两人又聊了几句,她当众报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万玲珑姣好的面容已经气到歪斜,万昱嫌弃地扯下嘴角。覃沁睁大眼睛,脸上是纯粹的震惊。凌顾宸的气一点没比万玲珑少,只是没有表现得如她一样。他低头用手指按山根。他真是受够了,围着祝笛澜绕的男人简直比这世界上的苍蝇还多。他怎么都管不过来,每次看到她跟人调情,他就嫉妒得肝疼。可她跟人调情简直比喝水还频繁。凌顾宸气极的时候,也会想,怎么栽在这样一个女人手里。四人离开,只留下万玲珑一个人。她看看那条钻石手链,正想骂,祝笛澜抢先开口,“怎么不跟着你的’顾宸哥哥’了?”万玲珑气得跺脚,“你真是不要脸!”“对,你最好想清楚,”祝笛澜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赵丹身上,“你是要你的阿爸,还是要你的’顾宸哥哥’。”万玲珑看看赵丹又看看她,脸色惨白,又惊又气。赵丹不过四十出头,看着却至多三十岁,非常美艳。她跟在万岩华身边已近二十年,几乎是他最长久的一任女友。祝笛澜远远打量着她。她越看,万玲珑越害怕。她是万岩华最小的女儿,也几乎最受宠,这与她母亲的地位密切相关。她望着凌顾宸的背影,又转头看赵丹。她害怕的模样把祝笛澜逗笑,“呐,是不是很难取舍?你现在是怕我抢你的’顾宸哥哥’还是怕我抢你的阿爸?”万玲珑惨白着脸朝赵丹飞奔而去。她向来心高气傲,可此刻也不得不败下阵来。祝笛澜这交际花的臭名她非常清楚,在万玲珑心里,祝笛澜显然什么都做得出来,气人的本领果真一流。祝笛澜暗自发笑。她在泊都莫不成是白混了,怎么可能连万岩华都认不出?只要钓上的是大鱼,哪一条她都不挑。她还未在包间堵到万岩华,就先被覃沁堵在包间门口。他拽着她,推进洗手间。“干嘛?”凌顾宸也跟进来。看到他,祝笛澜悻悻地翻了个白眼,对着镜子补口红。“服了你了,想干嘛?”凌顾宸压低声音。“套话喽,我还能干嘛。”“万岩华能当你爷爷。”“谢谢提醒,”祝笛澜把口红扔进包里,“揩我油的男人里他不算最糟糕的。”“我没让你贴男人!”“我喜欢贴,你管不着。”“好了好了!”覃沁挡在两人中间,举手做求饶状,“这群人还在隔壁坐着,我们只能说几句话,能不能回家再吵?”两人才作罢。覃沁抓起她的手腕,看着那钻石项链,“你真是黑心。”“他开口就要送我,我拦不住。”凌顾宸气得脸色发黑。“你什么计划?”“问出一点是一点,”她双手抱胸,冷冷地嘲讽,“那么久了,你们不是什么进展都没有吗?明明知道万岩华看你们不过眼,往上凑有什么意思。”“就你讨人喜欢?”凌顾宸又忍不住呛她。“总好过你。”覃沁翻个白眼,指指他,叫他别说话。凌顾宸更气闷。“诶,他虽然是个老头了,但也精明,不是简单的人,你不能大意。”覃沁好声好气地提醒。“知道。”“小心别惹到万昱。”覃沁靠着洗手台,“说起来,他一看见你就一脸色眯眯的样子,我一直怕他打你主意。”“我不是万昱喜欢的那一型,”她对着镜子理头发,把发尾的大卷绕在指头里转,“我是他爸喜欢的那一型。”凌顾宸的拳头握得关节直响。覃沁看看他,咯咯笑出声,“那可是我爸爸辈的人了。你要是嫁给他,我们辈分就乱了。”“万家的公子哥都讨人厌,万岩华倒还好。”覃沁惊讶地眨眨眼,“干嘛?你来真的?你知不知道他有十六个小孩了?生不出来了。”祝笛澜白他一眼,“你们要把我嫁进万家去,我还不能挑挑?我要嫁就嫁个不受气的。”要不是看得出她说这话不真心,凌顾宸怕是要气吐血了。覃沁低着头,不嫌事大地笑,“他女儿都是’玲’字辈,什么玲玲,玲佩,玲钰……你要是给他生个女儿,可以叫铃铛,万铃铛。”每当这种时刻,凌顾宸偶尔会对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生气。什么话到他嘴里都能成戏谑,什么场景都能被他搅毁,什么车都能让他开到沟里去。祝笛澜对他的烂笑话露出一个惯常的敷衍笑容。凌顾宸堵在门口,她单手把他推开,“我先进去,不要跟我装熟,不要跟我说话。”胸腔里的肋骨好似生生崩断两根,扎得他生疼。覃沁打量着他,硬生生把问话咽下去。危险祝笛澜贴着万岩华坐,她把他哄得十分开心。万昱冷漠地看着她,想起了年轻时的赵丹。赵丹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多年坐稳了万岩华女友的位子,靠的不仅仅是容貌。这两个人精似的女人掐起来,只怕万家还要多一层腥风血雨的八卦。万昱阴险地想,看来只能希望他爸早点死了。万岩华开怀的笑容在看到凌顾宸的那一刻收敛许多。他从鼻子里喷出一阵轻蔑的气流。祝笛澜不再说话,她的手轻轻挽在万岩华的臂弯里。表面上的客道,凌顾宸维持得很好,毕竟面对的是长辈。万岩华也不掩饰对他的嫌恶。祝笛澜静静听着,言辞之间大致明白了。最近这一连串的官司对凌顾宸影响不小。苏逸和万昱这两面夹击,让他身心俱疲。万家的公子间闹得不可开交,其中凌顾宸没少搅和。万岩华心知肚明,因而说话也非常不客气。凌顾宸内心不屑,但表面上装得十分谦逊。说着说着,万岩华骂起凌剑坤来,说他坏事做尽,死有余辜。凌顾宸扯扯嘴角,回了句嘴,万岩华更生气,“你小子还不学老实点,当泊都是你家的吗?”“万伯伯,你没必要气你自己。”“你爸做的龌龊事你最清楚,收敛点。”万岩华指指他,“你母亲这样的家世都被他弄臭,驱逐出境,这辈子都回不来,没吸取教训吗?”祝笛澜一怔,偷偷瞥眼看他。凌顾宸面无表情,“我先告辞。”这是她先前从未听过的事。祝笛澜忽然心乱,但还是轻抚万岩华的手臂,做作地安慰,“别生气。”万岩华拍拍她的手背,没留意她的另一只手迅速取出了他西转内袋的卡片。她顺利溜出包间,刚走到拐角,就撞上凌顾宸。他显然就这么等着她,祝笛澜拉开逃生通道的门,提着裙子快步朝上走。“不打算坐电梯?”凌顾宸跟着她。“顶层一定有监控,败露得越晚越好。”这栋建筑是属于万鑫集团的一家五星酒店,万家举办宴会时,会包下顶层的房间。祝笛澜要找的,是万昱或者万岩华的套房。“顶层,这么走要很久。”确实,他们不过爬了五六层,祝笛澜就恼得喘气。脚上的细高跟让她十分惹火。凌顾宸倒是面不改色,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完全不成问题。他伸手扶她,温柔道,“我背你。”祝笛澜拍开他的手,“不要动手动脚的。”“我心疼你。”她脱掉高跟鞋,光脚踩着水泥地,步伐畅快了许多。她又爬了两层,才停下脚步,不满地瞪他,“你不要跟过来。”“顶层有保镖,你打不过。”“我不用打,”她扬扬裙角,“泊都没有我混不进去的地方。”“啧,”凌顾宸无奈地低头,“又要跟我说你出卖色相,好像是我逼你,你知不知道我很愧疚……”“说得那么难听,”她不屑地转身,继续走楼梯,“我装傻抛媚眼就能混过去,你跟在身边,那就全露馅,知道吗?”凌顾宸坚持着跟在她身后。祝笛澜又气又无奈,“多简单的事,非要弄得打架。”“你拿到什么?”她把包里的东西翻出来,一个小皮夹子加两张房卡。凌顾宸接过,边走边细细查看,“你把他口袋都掏空了吗?”“差不多。万昱一定知道是我干的,所以我也就这么一手。下次他们再见我,就跟见你一样不高兴了。”她抓着扶手,爬得气喘,“尽量多查点。”终于走到26层,她靠在墙上休息。凌顾宸依旧面不改色,他指指墙上的逃生图,“套房在这个位置,从这条路过去近。如果有保镖,一般会在这几个位置。”祝笛澜瞄了眼,忽然也庆幸他在。这种侦查和实cao的能力,她怎么都比不上他。“如果门口有保镖,那我就独自进去。”“或者,打晕两个人对我来说是小事……”“闭嘴,”祝笛澜抽过房卡,“我单独进去,想待多久待多久。你把他们打晕,这个酒店就要封锁了。”虽然不愿意,但凌顾宸也不得不认同她的想法。他们打开门,张望走廊。明亮的走廊上空无一人。祝笛澜重新穿好鞋,走上地毯,尽量不发出声音。她原本的计划就是大摇大摆地穿过这条走廊。即使被保镖查,她也不怕。这种装情人的戏码她玩得非常熟络,以她的美貌和气派,查她的人只会暧昧一笑,然后放任她自由通行。没想到今天凌顾宸硬是要跟上来,搞得她心惊胆战。拐角传来细语,声音越来越近。她停住脚步,瞪着凌顾宸。他牵起她,快步回到刚刚的走廊。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门,挂着大大的“危险”标志。两人迅速躲进去。不足两平米的空间里布满了电线,缠绕着的色彩像无数条细长的蛇,吐露着危险的信子。为了不碰到这些线,两人只能紧紧贴在一起。凌顾宸果断搂住她,他背对着这一片电线,把她压在安全门上。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压住门。祝笛澜也没办法,即使两人贴得那么近,那些毒蛇般的线似乎还是能触碰到他们。凌顾宸尽自己的努力挡在她身前。确保她在安全的范围之内。祝笛澜翻了个白眼,“开什么玩笑?你就不导电了吗?你被电到,我也没得跑。”凌顾宸原先还与她有些距离,听她这么一说,干脆紧紧贴在她身上。空间实在太小,她的双手也只能紧紧环着他的腰。她也很担心,想来他这样健壮的身材,竟然在这种时刻这么无用。她努力缩着,希望自己再小点,这样他更安全。她不满地嘟囔,“你自己一个人躲着就行了,我不用在这里……”“嘘——”她马上噤声,因为她也听见了一墙之隔的人声。那声音渐渐靠近,好似就在耳边。祝笛澜侧过脸,紧张地听着。过了许久,那声音才又渐渐远去,消失在拐角。她舒了口气,转过脸,正好对上凌顾宸的目光。在这片逃命般的紧张感消失之后,她才意识到两个人的姿势过分亲昵。他漆黑的双眸就在眼前,他的唇离她不过几厘米。她垂下眼眸,许久没有说话。他们贴得那么近,透过薄薄的衬衫和礼裙,她听到狂躁的心跳声,好似是两个人的心脏搅和在一起。整个过程,凌顾宸都只在意她的反应。他不觉得有什么可躲的,能与她这样无间地接触,还不被抱怨,那这个危险的环境看上去竟一点也不糟糕。他盯着她的眼,盯着她的唇。在南岭的记忆激起他的身体反应。“走吧……”她话音未落,凌顾宸就按捺不住,低头吻上她的唇。祝笛澜的陷落和沉溺几乎就在一秒之间,他一吻她,她就大脑空白。好在这些毒蛇般的藤蔓电线刺激着她的视觉,逼她清醒。她不敢推他,只能抓着他的衣领。他一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只得用细高跟,一脚踩在他脚背上。凌顾宸痛得嘶了一声,终于放开她。祝笛澜红着脸,轻声骂,“我不想死在这里,你不要胡来。”凌顾宸抹抹嘴角,拉开门,护着她走出去。她匆匆逃离,眼下有更要紧的事,她无心与他纠结在那扇“危险”门背后的心跳与拥吻。家世之谜套房门口并没有人守着,她用门卡试了两扇门,进了倒数第二间的套房。两人极具默契,麻利地扫荡了客厅的文件和电脑,直奔书房。凌顾宸一目十行地翻看书房里的所有文件。祝笛澜查阅电脑上的文件。“苏逸昨天给万昱写了邮件,”她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他还在瑞士。”“这我知道。有没有写原因?”“说是家事。他们果然有交易,都是加密文件,打不开。”“拷回去。”她翻出口红,拧出底端,露出U盘的插口。她把所有能看见的邮件都拷进去。凌顾宸把手头的文件归置原位,“他们的交易我大概知道些。是与俄罗斯军火商的生意。”“索科洛夫?”“他是之一。”“他不是一直跟你做生意吗?沁说跟他三儿子是中学同学……”“对。但沃德在欧洲的势力不是你能想象的,”凌顾宸靠着桌子看她,“约瑟夫的人脉和实力都比我强。”祝笛澜微微蹙眉,“如果苏逸真的是他儿子,那岂不是很棘手?说起来,他生母究竟是谁?”“查不到。”祝笛澜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万昱的电脑里搜寻。她打开一个文档,仔细看着。凌顾宸俯下身,也读了一会儿,“看来他也查了。”“嗯,他查到的,与我们知道的都一样。只是没有人查得出他的生母……”“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生母?”祝笛澜直起身,“你想想,苏逸长得就是个混血的模样。他中文这么生疏,说是后来学的我都信,但他说他小时候住在泊都。”“你觉得他不是约瑟夫的私生子?”“如果没有人查得出他的父母,那么,他以私生子的名义接手沃德在泊都的生意。这个信息等于只存在于他与约瑟夫两人之间,真假难辨。”“约瑟夫的妻子,我与你说过,婚前姓氏是冯·弗兰伯格,奥地利贵族。就算她管不住约瑟夫在外搞出私生子,绝对管得住那些胆敢招摇撞骗的人。”“你是说,就算没有证据,你也信苏逸的私生子身份?”凌顾宸点头,“苏逸在国外活动时,用的是杰森·沃德这个名字。这个姓氏是他的金牌敲门砖。他这么大摇大摆地活动到现在,就是他身份最好的证明。什么证据我都不用看。”祝笛澜语塞,她皱着眉想了想,“那为什么连你们都查不出他的生母……”“三十多年前的资料,查不到的原因很多。也就是说,那个女人一与约瑟夫相识,约瑟夫就着手隐藏或者篡改了她的所有资料,以至于我们现在查不到。”“那说明她的身份不一般,查那些前后资料对不上的大家闺秀。”“不,这么轻易被篡改的,很可能说明,她是普通人。”祝笛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与沁讨论过,这是我们觉得比较靠谱的结论。”“就算是普通人……”她若有所思地敲敲桌子,“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你们也只是查我,并没有篡改。因为没有必要,我来泊都之前的背景非常干净。”“我明白你的意思。改变或者抹去一个人的历史痕迹很难,但不是不可能,”凌顾宸顿了顿,“还有一个原因。”“什么?”“她可能非常年轻。”祝笛澜挑眉,“只有学校档案,对吗?”“有可能,所以只要她用化名,或者在认识约瑟夫以后只使用瑞士护照,我们就很难查。”凌顾宸点头,“更何况我们现在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普通人……”祝笛澜若有所思地喃喃着,“怎么可能……因为她的过世,他们就退出泊都……怎么可能是普通人……”“我也没想通。”每次想到苏逸,祝笛澜就想起他在餐厅里对她说的那些话。他貌似诚恳,可她根本无法从他的故事中找到一个合理的逻辑。她隐隐直觉,这个故事背后藏着某个真相,因而她总是比其他人都要好奇。这莫名像个噩梦,困扰她许久。电脑里显示拷贝已接近95%,她看着那道浅绿色的指示栏,不自觉说道,“他为什么要有中文名?”“什么?”“他为什么要有中文名?”她重复了一遍,“他的所有证件都是杰森·沃德,他只在回泊都时,才使用苏逸这个名字。”“你是说……”“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欣喜笑容,“约瑟夫不懂中文,是你告诉我的。”“嗯。”“那这个名字就是他生母给他取的,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姓苏?只能说明他生母姓苏。”“有道理,只可惜,苏并不是罕见姓氏,查不了。”“我知道,不过好歹有点收获。”“我不想打击你,不过他生母是谁不是我当下最关心的事,”凌顾宸轻笑,“等你把她的名字一并推理出来,我帮你查。”“好,”祝笛澜开心地撩撩头发,“沁就是跟他母亲姓,你也是,算是取了你父母的姓氏……”她忽然停住,因为想起了万岩华先前说的那些话。她收起笑容,愣愣地看着他。“对,我的名字与我mama的姓氏有关,”凌顾宸依旧微笑,“你没说错,怎么了?”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刚刚他说的……驱逐出境……是真的吗?”凌顾宸收起笑容,拔下U盘,装回她的口红里,递还给她。“顾宸……”她轻柔道,“你以前不是这么告诉我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凌顾宸利落地擦拭电脑和桌面上的指纹,放回原位,确认这间书房没有被侵入的迹象。她静静看着他,耐心地等他自己开口。他叹口气,靠到书桌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