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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青筋直跳,血红的眼睛猛然闭上,力气尽失。想不通……凭什么呢?到最后他连恨的资格都没有了,凭什么……庄驰哑然失声。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无法切身体会庄宴曾经遭受过地痛苦,于是此刻,他无话可说。庄宴冷静下来,苍白的脸色逐渐回温,“你说的都是真的?”庄驰:“嗯。”“如果你敢骗老子——”“没骗你,不至于。”“呵……”这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口气,还真是一如既往。庄宴起身,眸色冷凝,“既然如此,以后我和姓庄的人没有半点关系,看好你妈,别让她再来烦我。”看着庄宴走出餐厅,庄驰忽然疲惫地扶额,深深地叹一口气。事实哪有这么简单。他后来去查证过,才知道庄宴的母亲是他父亲的青梅竹马,那个女人才是爸爸心心念念,忘不掉的女人。而他却因为懦弱,娶了爷爷奶奶为他安排的妻子,也就是庄驰的母亲。他的父亲把庄宴接回来也是出于私心,虽然庄宴的亲生父母去世了,但他还有姥姥姥爷,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亲戚,虽然不会让他过上很优渥的生活,但至少是至亲。可父亲却自私的把他接回家,瞒天过海让庄宴的亲人以为他和父母一起出车祸去世了。为了一个女人,得不到这个女人,就照顾她的孩子,在庄驰看来,十分的偏执可笑。庄驰早熟,父亲去世那年他才十六岁,但父亲太小看他了,以为他不会怀疑,然而父亲刚离世不久,庄驰已经把这些查了个干净,按照父亲的要求把这些秘密守住,却在庄宴挨打被欺负的时候冷眼旁观。他的确存了报复心理,他有罪。那句对不起,是发自肺腑。但是一句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庄驰知道。他垂下眼帘,静静地坐了很久,直到服务员端菜过来,他摆摆手,嗓音疲惫:“不用上菜了,钱会照付的。”女服务员懵懂地看着他,茫然点头。*庄宴离开餐厅,眼神仍旧有些呆滞,他抬眸看见隔壁蛋糕店,推开门抬脚走进去。里面有种温馨的安静,吧台没有人。他继续往里走,听见说话声。“我特别喜欢你演的电视剧!可以跟你合张影吗?”清脆的女声好听又娇气,听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年纪。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明显心不在焉的回答:“不了。”女生不太甘心,“为什么啊?合影而已,我是你的影迷!忠实影迷!”“我不喜欢拍照。”“我不信!你拍电影的时候可到处都是摄像头!你是不是不敢跟我合影啊?庄宴不让你随便跟别人拍照吗?他管得也太多了吧!我只是粉丝而已!”“这位小姐!”符文州话有些重:“请你不要恶意揣度我的爱人。”他脸色难看,忽然站起身往外走:“我还有事,走了。”女生梳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阳光又可爱,不服气的跺了跺脚,声音放大了很多:“我喜欢你那么久了!一直都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啊!你是gay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影迷对你很失望!”这道声音让符文州停下步子。他头都没回,声音冷沉:“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帮我做主?”庄宴忽然轻笑一声,原本复杂的心情有所缓解,这种回答,还真是符文州的风格。符文州走出来,一眼看见庄宴,穿了一件浅灰色卫衣,外面套了黑色宽大的羽绒服,符文州原本满是冷意的脸上忽然勾起一个笑,眼底一片暖色:“聊完了?”“嗯。”“我们走吧。”庄宴一声“好”,咧嘴冲他笑。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封闭的空间里,庄宴的心总算落下来,猛地扑倒符文州怀里,鼻子发酸,“符文州,我没有家了。”符文州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非常大,他紧张地把人搂在怀里,轻拍他的背,“没事了……有我在。”“我这次真的没有家了,符文州,我不想这么丢人,可我忍不住难过,明明这就是一直以来所期望的,成了真的反而矫情起来了。”“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庄宴闭上嘴,睫毛轻颤,浑身轻颤着把符文州抱紧了些。他不说话,符文州大抵猜到这话让他有些难以启齿,他想起上回见过庄驰后发生的事,垂下眉眼,深深呼出一口气,把他圈进怀里。“不想说就不说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庄宴眼睛发酸,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他极力往符文州胸口埋去,生怕被看见自己情绪的失控。逐渐失控的呜咽声隔着薄薄的布料传出来,符文州心乱如麻,却没有作声,静静地陪着他,细看下会发觉他手指紧紧蜷缩着。直到哭声渐渐弱下去,庄宴的声音响起:“我不是庄驰的弟弟,我不是私生子,我跟姓庄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州哥,我该高兴,对不对?”对不对?他急于从符文州这里找到一个答案。庄宴迷茫,他无措地想要找寻一个出路来挣脱自己走不出的困境,却始终难以释怀。庄,这个姓氏带给他太多苦,那些看人眼色吃不饱饭的日子,被毒打谩骂的童年里,这个姓氏就像一道枷锁,牢牢地,紧紧地禁锢束缚着他。这道桎梏跟随着他,直到长大都不肯放过。而如今,庄驰带来的消息分明是自己一直以来恨不得成真的事,却又好像在告诉他,你的童年就是一个笑话,你的恨更是笑话,你有什么脸面去恨他们?如果没有他们,你早就死了!这感觉太差劲了,糟糕得一塌糊涂。符文州嘴唇动了动,轻轻拍打他的背部,没有说话。像是在消化这个消息。半晌,他亲亲庄宴的发,“庄宴,我给你一个家。”这句话更像一个沉重的誓言,沉甸甸的火,让庄宴瞬间被点燃,也瞬间被随之而来的冷意逼迫到清醒。如同一道惊雷,将他心底一直以来压抑着不敢去深想的东西拉到眼前去面对。庄宴张了张嘴,想说“好”,那个字到了喉口,忽然拘在里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抬头看进符文州的眼睛里,蓦然鼻酸,放声大哭:“我不敢!我不敢!符文州!我好害怕!这个世界只剩我一个人的感觉,我怕!”庄宴坚强了十几年,第一次在他人面前不顾及形象的掉眼泪,他嘴唇颤抖,猛地咬住下唇,抑制自己的哭声。符文州忽然红了眼,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