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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扒了下那牛的尾巴,看见蚁顺着他的动作四散开来,密密麻麻的都在牛下。那些血沼里还趴“这牛都被虫凿坏了,你们有些人却在讨论吃它的rou?”“万物俱有法,本就是生生不息,加之不断循环的。它死了便该给他物吃,他物从其中获取力量,人吃牛本就没什么,修士动动法力,它身上的虫便烟消云散了,由此,虫不算什么,它们无福享用牛,便该由吾等来享用。”“乍一听有理,实际屁话不通。你们便是这样修仙的?”殷烈抬头,也不再摆弄那牛的尾巴了,而是看着众人。在场的确有人是需要那牛的,殷烈自小在殷地长大,而殷地虽不如以前强盛,根基却是在的,他从不用为天材地宝或是寻常的滋养之物担心,当然也就不知这修仙之会上多得是缺少外物的人。哪怕崇修仙人提倡本心,呵斥外物,也还是有修士妄想凭外物提升己身。裴道人的牛上虽有虫,却是喂灵草长大的,这牛生活得要比他们很多修士强,它的rou当然对很多人来说都有用。殷烈不一定真不知道这道理,他只是看着众人,眼神嘲讽又悲凉。“牛我买下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盯着头死牛不怕被人笑话吗?”围着殷烈的人有几十,他们大多不是想要牛,而是来看这牛最后会怎么样,毕竟是裴道人宠过的,他们想看看失宠的后果。“殷地人是有钱啊,看见头死牛,哪怕对自己没用,也不想被他人得到。”在场一白眉修士笑了声。他们并不是真这么想,而是众地都不喜欢殷,殷烈身为殷王的子嗣当然惹他们嫌。有些人已在跟周围人说起殷烈的身份,殷烈只在修仙之会上出现过,这些人中没一个看过他,此时却是口口相传,转瞬便没一个人不认识他了。崇修仙人凝眸,他看着殷烈,心中有些苦涩。天下修士叫他仙人,他却不是仙人,对修士也无真的关照。殷烈不同,是他的骨rou,再怎么想,他也不愿殷烈被这帮人说闲话。“我殷地是有钱财,灵石多得很,你们没本事挣取,法力又不如殷地,便该闭嘴。如不是有晋崇修护着你们,你们也没资格在我面前放肆。”殷地不对他地修士出手的确是看崇修仙人的面子,但究竟是看什么面他地修士只以为殷王的法力不如崇修仙人,但殷烈哪里不知道,他爹殷王是根本不愿同晋仇交手。想到此处,他的面色阴沉下来。挥手将牛身上的虫拂到地上,那些蠕动的东西没了方向,慌成一团,想往牛身上靠,却被无形的力挡住,再难去啃食牛的rou。“需知这世上不是有灵石便能买到心仪之物的,殷王之子心疼贫道家这畜生,贫道却不心疼,它被贫道养,被贫道照顾,却时不时便给贫道惹事,贫道能纵容它一时却不可能纵容它一世。将其抛在荒郊野外,果然不日便死了。说明它无贫道实在是活不下去,可它生前竟不知珍惜,如此,死了便死了。割些rou,给众修士尝尝,再让虫蝇将其啃净,也算是造福了。殷王之子当然不需要这rou,为一时气话买它,又不用,实无必要。”“死了便只能被吃rou?”殷烈笑了,他看着裴道人,仿佛在看一个畜牲,但他看真畜牲的眼神要比看裴道人温柔的多,也真诚的多。崇修仙人知道在场的很多修士并不是真想吃牛的rou,一开始或许想,真见它上面俱是虫,便不想了,否则也不会那么多人围着,而无一人上前。可他们又舍不得,这死牛在他们眼中倒宛如灵石仙草了,荒谬得很。而这些修士竟是信他的,崇修仙人显出自己的身形来。他的青衣宛如飞鸿片影般插进人群,众人只感觉眼前飘过一物,再一眨眼,竟是呆住了。“仙人?”“我看到崇修仙人了!”“小声些,休惊到仙人。”“这是真的吗?仙人怎会来此?”“许是来救死扶伤。”“……”众人一开始还难以相信,随着崇修仙人站稳,他们不信也要信了,牛旁瞬间跪了一大片,只是有些人探头探脑,想必是为了多看崇修仙人几眼。“裴道人,为何为难殷王之子。”“仙人,在下只是想让这死牛造福更多事物。”“造福?活着便是为了造福吗?裴道人,汝自身造过什么福。”崇修仙人在问,所有人却都听得出来,他并不想让裴道人回答。“仙人,是在下被小事物困住了,这就将牛卖出。”裴道人诚惶诚恐地俯首跪在殷烈听见这话了,按他以往的脾气,会讽刺崇修仙人几句,再道:你想卖我便会买吗?可他这会儿并不曾言语,只是看着那牛的眼下,湿湿润润的一道,死前应是哭了。将块灵石扔到裴道人身旁,殷烈用法力抬起牛,一言不发地走了。清风飘过,众人抬头,发现崇修仙人也已没了身影。他们不敢随便谈论,便散了。留裴道人跪在地上,捏碎了手中灵石。忽然他顿住,发现灵石中有字,像是崇修仙人说的:勿使外物迷乱己心。他将那虚无的字拾起,掏出块灵石托住字,失魂落魄地走了。远处殷烈挖出一坑,一丈多深,足以放下死牛。“我是不是与这牛一般?”他突然问。崇修仙人道:“你有很多人疼,并不是这牛。”“很多人?都是谁?是不是也像裴道人那般,我一月前在路上见他,他给牛撑着大荷叶,生怕日头晒坏自己的宝贝,又喂各种仙草,变着法儿,不带重样的,唯恐自己的牛吃腻。可有一日,他不喜欢牛了,便不管它的死活,甚至要将它卖给他人吃rou。”“裴道人与牛并无血脉相连,这世间与你血脉相连的人却很多,不会有人那么对你。”“血脉?我爹在我少时将我放在肩头,给我做菘菜吃。但他现在对我不屑一顾,甚至不准我回殷地,可我不回殷地又能去哪儿。”这声音闷闷的,殷烈背对着崇修仙人,使崇修仙人无法看见他的脸。“当爹的是不会嫌弃自己儿子的,他只是有些事未想清,想清便又会待你如从前了。”“哪个从前?我这么能惹祸,他心中不怪我?”崇修仙人垂首,他当然不觉得殷王会怪殷烈,殷王自己少时也犯错,做出许多无法无天之事,但其父殷王阏商从不曾怪过自己儿子,他甚至巴不得自家儿子能因这些事开心些。由此推彼,殷王也不会怪罪殷烈。历代殷王都没有虐待儿子的。“他不会怪你,我也不会怪你。”殷烈笑了,“我说我爹,你扯到自己是做什么。”崇修仙人沉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