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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啸泓亲吻他的眼角,“你对他可真够仁至义尽了,小婊子藏什么心思我都不管了,只盼着他对你能知恩图报。”“呿,又胡说八道。”季杏棠也睡不着了,不明意义地叹口气仰面揣度,“到了小年底宝山兄就要当爹了,有个孩子就收心很多。一个人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再过两年你都要三十了,也该找个嫂嫂,知人冷暖能照顾你。”白啸泓下巴枕在他颈窝里,鼻尖蹭着他的短发,听他说话,手指就按住了他的喉结,感受着他声带震动,感受他身上那种清香的活着的气息。季杏棠痒,便拨开他的手,白啸泓就扯他的袖子,边扯边在袖口打了个结,挽成疙瘩。“杏棠,我真心喜欢你。我对谁都是坏心唯独对你是好心……可是你不信。”季杏棠侧过脸侧抵他的额头,贴着他的脸唇语,“你喜欢我有什么用,好心又有什么用。我既不可能嫁给你又不可能给你生孩子。你贪玩,等我老了怕是你也不愿意再找我顽。我还能陪着你多久?十年二十年总有分道扬镳的一天。照这么说,你还纠结我信不信做什么。以前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现在只想多替你积些善德,你给我一条命,该是我欠你的。”“你说,当初我怎么没一把掐死你,这辈子都像替我活的,我不该有这个福分”,白啸泓在他脸上吻了又吻,“我怎么可能娶妻生子。入股的那笔款子是我全部家当,都给你了。你若肯跟着我,便是我的聘礼;娶了别人,便是我的贺礼。十年、二十年,我不可能活的那样长,也不该锁着你。”只一双人,一二十载,又哪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大恨深仇。情缘聚,总逃不过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季杏棠睁开眼,想捧住他的脸手却伸不出来了,便攥了拳头在他脸上轻轻一砸,“你干什么?说的像是明天就活不成了。你要把烟酒当饭吃,活该伤了肺胃,吐几次血都是轻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还得留着命等着遭报应。”白啸泓解开他袖子上的结,握住他的手,他的嗔、嬉、怒、骂自己都欢喜的不得了,“我反悔了,这聘礼我下定了。谁敢动你我弄死谁。”说着,咬住了他的嘴唇,霸道又强势。季杏棠猛地吃痛闷哼一声,抵掌推他的胸腹,“狗一样。”白啸泓伸手攀住季杏棠的手臂,凑上去深嗅了他的颈项,又撅起唇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嘴唇滑到耳根,下流又温软的戏弄,“嗳,那你害不害怕被狗日?”“滚”,季杏棠翻身环住了若玉不再理他了。白啸泓轻哂一声,难得郎情妾意,自己却不能为人事,当真叫他懊恼,却又难启于齿。可他又觉欣喜,不由得微微笑,他不稀罕那点儿快感,灵魂的痴缠比身体的交媾更让他着迷。他现在只想把人抱在怀里睡上一觉,便是状作他搂着他,他搂着他地睡着了。清晨,若玉睡的迷糊一脚把白啸泓踹醒了,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翻身咂咂嘴还在睡着。白啸泓狠瞪了他一眼又拿他宝贝的宝贝无可奈何,赤着脚就出门了,一屋子的暖热就被薄凉且夹杂着些清馨香气的空气取代了,是季杏棠在洗澡。睡眼看人间,看什么都温柔,看他更温柔。故而危险凌厉的眼神里都是慵懒随性。“你怎么起这么早?”季杏棠把浴巾裹到了腰上,只露出柔韧紧实的胸腹,在镜子前擦了擦头发。白啸泓倚在门框上捏着烟嘴,忍不住伸手指头在他后背上划了划,“就你捱冻,一大清早光着膀子”,说着从身后挑起了他的下巴。季杏棠正要刮胡子,便拨开了他的手,“现在还早你再去睡一会儿,待会吃饭了我再叫你们。你今天没什么要事罢?上午我要去处理那些面粉商的事儿,还差一纸合同就完事了。”“你哪儿来那么多精力,在家歇歇不好,嗯?”白啸泓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脸贴上又香又凉的颈窝,再一想这屋子里一个下人也没有,“你还要自己弄吃的?待会儿我让刘婶过来。”“这事也拖了半年多了,我把他们笼络来也不用亲自去管,把他们联络给卢洽卿,让他们内行去做,我给他们保障拿红利就好。刘婶在你那儿照顾沈公和他的姨太,麻烦她干什么。”白啸泓说,“你倒精明。还是让刘婶来,沈公那边我再派人。”手拂着他腰肋两侧的鞭痕,不痛不痒也消不掉。再划过那两处横亘在肋上的剜伤,白啸泓偏过头愧欠地缓声说,“杏棠,不如找个时间,你忍一忍让师傅在这儿纹个身,纹底我给你画……别教我每次看见都像呕了口血。”季杏棠一怔,他的嘴角天然上勾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尔后说,“一针针刺上去……”疼?他倒不怕疼。那伤不仅横亘在皮肤上,更狰狞在心里,一看到一想起只一愧字,他愧对苏少九的,白啸泓愧对他的,这辈子再数不清。两人都看着镜子里的彼此,静默,看的眼睛都要发酸了,季杏棠松开了他的手,“这个月又要忙的不得了。除了怡聚的账务,处理完面粉商的事,还要去拜会冯友樵再筹划募捐的事,人情面上还得顾着宝山兄喜得贵子和梓轩找额娘的事。我闲不下来,也不急这一时,等我改日有空了再说罢。”白啸泓在水池边洗刷,“噗”地吐出泡沫水说道他,“本来能都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你又不放心,非把自己忙的焦头烂额。要我说都别管。”“我的大哥,你怎么就活的这么胸有成竹?老冯要来取你的命了!”季杏棠把毛巾扑在了他脸上。白啸泓把毛巾按在脸上擦了擦,“怡聚那边你都忙活半载有余,熟悉的差不多了,提拔两个得力的人才,让他们去做一把手。许宝山的女人生孩子你又帮不上什么忙,左右不过是送份心意,用不着时时记挂。找人,我的人更在行,我吩咐下去,这担子事好做。冯友樵那儿走一趟把话挑明了,谈不成直接火拼,不跟他多扯。募捐的事,依我看不止一个法子,小婊子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请些唱戏的带着他到天蟾舞台,上海的票友也不少,能看戏的也是腰包肥的,宰一宰无妨。”他也知道替自己排忧解难了。季杏棠说,“梓轩那嗓子毒的不轻,他还正在发育,又开始倒呛了,一开口是暗哑低涩之音。嗓子是本钱,坏了哪还有唱戏的命?再说,这档子也不安全,没个靠山能让人强掳了去,还是让他做些正经活计好。你不也不喜欢听戏?”白啸泓脱口而出,“啧,小婊子叽喳的烦人,活该毒坏他。”“你不要再那么叫他了。救国会那边也多看着点,我听说那个村井这些天去找市长了,少让他从中教唆挑拨。”村井,日本驻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