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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撩起鹤羽帘,但见黎子春坐在里头,微微笑了道:“王爷怎么还在此盘桓?我和清漩正要去玄武殿面见我王,不如同往。”说着示意童子放下脚凳,扶纪凌上了轿子。纪凌晓得那蓝布软轿里坐的是谢清漩,心痒难熬,恨不能立时换了过去,直把这锦铺绣裹的仙轿当了针毡来坐。黎子春微闭双目,只做不知。好在从别院到主殿不过是短短几步的路,挨了片刻,便也到了。等下了轿子,纪凌回头一看,童子正扶着谢清漩步下轿子。是夜月色撩人,谢清漩又着了身月白的丝衣,微扬着下颚,晚风过处,衣抉翩睡,当真是人如玉,玉如月,月又如人。纪凌只见过他青衣布履的打扮,虽喜他雅致,却也嫌他寒素,没想到这人换了身衣服竟会洒落如斯,一时间竟是错不开眼了。黎子春轻咳了一声。纪凌抬头四顾,这才发现上至黎子春,下到几个童子,都穿着跟谢清漩一样的丝衣。这哪里是谢清漩刻意打扮了?分明只是门人正式觐见玄武王的礼仪。纪凌脸上一热,眼见黎子春领着众人上了乌玉台阶,赶忙也跟了过去。到了殿中,几个童子退立一旁。玄武王的侍童出迎,引了黎子春,谢清漩,纪凌三个人内参见。内殿里单点了一盏铜雀灯,四下里浮浮荡荡全是沉香的清芬,正中横了张锦榻。玄武王靠着高枕,执了卷书在看。黎子春远远便冲着玄武王拜了下去,谢清漩也跟着行叩拜之礼,只纪凌一个直直立了。玄武王一双冷冰冰的妙日滑过这三个人,挥了挥手:“都起来吧!”他又加了句:“子春,你过来。”黎子春撇开两人凑到玄武王跟前,但见玄武上将书合住了脸,黎子春在他耳边轻言慢语,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半晌,玄武王拿开绢册:“这样啊?”黎子春跪了下去:“就是这样。”玄武王淡淡一笑:“如此么……将人都带上来吧!我看你如何发落。”黎子春领了命,拍了拍手,僮儿们从外头押了两个五花大绑的人,进到殿内。纪凌往那两人脸上一瞧不由愣住了,这两个不是别人,一个是陆寒江,另一个正是碧桃。黎子春走到二人面前,凛然喝问:“我宕拓门规,第一册第十七条是什么?”碧桃张了张嘴,还没回话,却哭了出来。陆寒江朗声应道:“师承有序,仙家法术,不得私下传授,若违此例,轻者连降三级,重者废去法力,逐出师门!”黎子春又问:“第二册第三条又是什么?”陆寒江不假思索,背诵如流:“长幼有分,尊卑有序,以下犯上者,轻者连降二级,重者逐出师门!”黎子春道了个“好”字:“陆寒江,你在这宕拓岭待了六十余春,这门规,你也是知道的,你再告诉我,你犯了几条,该怎么惩处?”不等陆寒汗答话,纪凌几步冲到黎子春面前,眉毛一立,“你怎么知他犯不犯门规?空门白话哄什么人?”陆寒江听了便笑:“纪凌,多谢了,可我断断不敢欺师灭祖。宗主,刚才那两条我都犯了,在玄武殿使疾风掌以下犯上的是我,私下把法术传给纪凌的也是我!“论门规,轻的也要连降五级,我一个二等弟子,哪有九级可降。这泼天的祸事,寒江一力承担,请宗主夺我法力,逐我出门!”黎子春点了点头,吩咐童子给陆寒江上身松了绑,又叫他伸出手来。纪凌拿膝盖想也知道不是好事,一把按住了陆寒江的双手。“伤了黎子忌的是我,凭什么问他的罪?再者,你怎么知道我的法术是私学?又是跟谁学来?”黎子春呵呵一笑:“我问他罪,是因他犯了门规。有错的我不会放过,没错的,我也不会冤枉,你须记得我给你把过脉象。“实话对你说,你一身戾气,我恐你行乱,早封了你的气脉,是陆寒江私自帮你解了封印,又传你招鹰之术,才惹出今日这段公案。“至于你学过什么,跟什么人学,你这脉象里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我一摸便知玄机。”说着,他回身指住碧桃:“不说话便没事了吗?你那点道行也来添乱!”碧桃早哭成了一团,黎子春瞪他一眼,回身走到玄武王榻前。“启禀我王,碧桃私授法术,合当贬回原形;陆寒江乱我门规,理应夺去法力,逐出山门;黎子忌么,无故招鹰,挑衅滋事,降下一级,等他好了,再另行责罚。“至于纪凌,他是化外之人,懵懂无知,罚他面壁一月,以思过错。”玄武王听了,微拾凤目,看着陆寒江:“你修了百年,倒修出是非来了。姑念你也是门中老人,这法术你自己来废吧!”陆寒江闻言,叩谢了玄武王,举起左掌,对准右手的脉门便要切下。纪凌拼死将他抱住,顿时乱作一堆。黎子春想要上前,玄武王伸手拦住他,由着那两人闹,眼波一转,叫住了谢清漩:“清漩,你来说说,这桩公案你师父断得可好?”谢清漩垂了头,跪倒在地:“师父依门规判罚,自是明断,只是……”玄武王“哦”了一声:“只是什么?”“我只知持刀杀人的必须偿命,却不知卖刀的还要拉去一并问斩。碧桃、陆寒江都犯了门规,但他们只不过是授人以刃,顶多问个不查之错,真要追究,还该问那纪凌。”玄武王听了这话,仰起脸来,“子春,你这个徒弟教得好啊!”黎子春拈了墨髯,只是微笑。玄武王让童子将谢清漩扶到榻前,问他:“你来说说,怎么断才公平?”“碧桃掌嘴五十;陆寒江降至五等,打进水牢;把纪凌削去法力,封了戾气,一同下牢,两个都关上个半年,磨磨野性。王于黎子忌,帅父断得极是公允,清漩不敢妄言。”“说了这么多,才‘不敢妄言’么?也好,我便准了你的裁断,只是……”玄武王执了谢清漩的手,“断过这么多人,你也断断自己。”谢清漩缓缓合上了眼帘:“此事皆因我起,纵然您跟师父肯容我,我也容不下自己。”谢清漩说着,拜倒在黎子春的脚下:“师父,小汐就托给您了。清漩下得山去,再不敢以宕拓弟子自居,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