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虎杖悠真讨厌鲜花

    “被打败了啊，看起来输得真惨呢。”

    “——。”

    穿着一身袈裟的诅咒师坐在高高的悬崖边缘，远远地向某处眺望着。他的身边站着那日在新京极出现过的咒灵。

    “啊啊——”羂索面带无奈，嘴唇的弧度大大的向上弯着，看不出他究竟是在幸灾乐祸漏瑚的遭遇，还是在担心对方，“怎么办？要救吗？”

    虽然羂索早就知道漏瑚此行是绝对不会成功的，无论是单独对上五条悟，还是现在名为虎杖悠真、曾经的食人恶鬼，毫无疑问的，漏瑚都没有成功击杀任何一个的可能。

    “——。”

    羂索身边那个名为花御的咒灵，伸出一根尖端长出花朵的食指，嘴里说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但莫名的，这些不知名的语言自动翻译成日文，「流入」羂索的脑海，让他明白这些话语的含义。

    ——真是，非常恶心的感觉呢。

    「漏瑚是听了你的话，去袭击那个人类的孩子。」

    “嘛嘛，毕竟是宿傩容器的新生兄弟，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是正常的呢。”羂索眯着眼睛，心平气和地微笑着说道，“说起来，我也应该说过，「如果可以的话，就杀掉」之类的话了吧。”

    羂索站起身，拍掉袈裟上沾染上的草屑和尘土，弹了弹有些脏的手指后，双手拢在袖子内。

    “我不能被高专有关的人看到，先回去了哦。”

    “——想救就救吧，虽然不知道咒灵是否有那种情感。”

    “——。”

    「当然有，因为我们才是真正的人类。」

    花御上一秒说完，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

    羂索用着夏油杰的脸，露出阴冷、带着极具嘲讽意味的笑。

    “区区咒灵，真是大言不惭啊。”

    明知道相性极差，还敢过去营救，直面咒术界最强和没有术式也有一战之力的虎杖悠真，真不知道是愚蠢还是要夸赞咒灵之间的这种浓厚的「感情」。

    啊啊，不仅是宿傩的容器，那个孩子的出现和这次的重生，可是他的得意之作呢。

    ＊

    虎杖悠真拒绝了五条悟的邀请，和虎杖悠仁站在一起，看着白发咒术师玩闹似的审问。

    虎杖悠仁和他站得很近，隔着三层的衣服，虎杖悠真也能感受到虎杖悠仁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意。这让他有些不适地皱起了眉，往旁边站了一步。

    ——应该是夏天的天气过于闷热的缘故吧？也许他该换上夏装了。

    ——即使被说成和禅院真依的夏装是情侣款。

    “老哥，你真的好厉害啊。”从领域解开后，虎杖悠仁仿佛成了一个复读机，用有些贫瘠的语言，不断夸赞虎杖悠真，“比少年院那只强这么多呢——”

    但听在虎杖悠真耳里，却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这是在损他动作太慢吗？

    更何况，被这么一耽搁，他今晚的兼职彻底泡汤了，存钱计划又要重新安排了。

    ——再见了，他的免费香菇rou包和三角海苔饭团。

    ——心好痛。

    而且……今晚他做了白工，没有钱拿的那种。

    都怪五条悟！！自己的事情不会自己解决吗？！

    “没有必要。”夸赞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必要性，这也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要是每次都因为击败或袚除特级咒灵而感到振奋的话，那他迟早会变得跟五条悟一样精神不正常吧，他才不会随随便便就这样激动。

    “诶——？理一下我啊，笨蛋老哥——”

    虎杖悠仁有些不满虎杖悠真的冷漠，又挨挨蹭蹭地挪到了虎杖悠真的身边。

    “你从意大利进修回来了？”说话就好好说话，动手干什么？是被五条悟传染了吗？

    还不知道那颗品位极差的破罐子头有没有同伙或是指使者，就这么松懈下来好吗？

    东京校都教了这个蠢弟弟些什么啊？

    虎杖悠真看向一脸笑嘻嘻地把漏瑚的头，当作足球颠起来得五条悟，迅速黑了一张脸。

    就这种审问方式也太没有效率了！这是在故意拖时间摸鱼吗？

    虎杖悠真拔刀，无视了虎杖悠仁一脸「我就是想撒个娇你就要砍我」的惊恐表情，走到五条悟的身边。

    “太慢了。”这人到底行不行啊？要不换他来？正好他也想要发泄下失去兼职和免费饭团的痛苦。

    “没办法嘛，这只咒灵虽然不怎么强，但嘴出乎意料的硬呢。”

    五条悟将漏瑚的头踢给了虎杖悠真，后者冷着脸，抓起刀往下一刺，刀刃穿过了它的耳朵，将漏瑚的头钉在了地上。

    “呜哇，手球！犯规了哦，悠真。要用脚啦！”

    “这又不是实况FIFA。”拜托不要戏这么多好吗，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虎杖悠真缓缓转动着刀柄，看着顺着刀痕流淌出来的血液，橙黄色的眼睛里罕见地泛起一丝兴致。

    “咒灵受伤也会流血啊。”还是紫色的，看起来就跟战国时代那些妖怪一样。

    但这种血液的本质还是咒力形成的，比起人类的血液，更像是……

    “你们这是在，模仿人类？”他垂着眼睛，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咒灵这种东西，明明只是从人类的排泄物里面，诞生的脏污之物……却妄图取代他们的造物主，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吗？

    异想天开的狂妄之徒。

    “你打算怎么问它？”

    “用这个。”虎杖悠真从怀里取出「孙次郎」面具，对着漏瑚的脸部比画着，“孙次郎会让它开口的。”

    “这东西，就是导致几年前某个面具雕刻师发疯的咒物「孙次郎」吧？原来是这么用的吗？”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看着被扣上了面具后，死活不吭声的漏瑚突然发出凄惨的叫声，紫色的血液从它的窍xue里不断流出，被那面「孙次郎」贪婪地汲取着。「孙次郎」的边缘生长出血红的rou质根须，狠狠地扎入了漏瑚头颅上的伤口，不到一秒，那张灰白的面具便多了一丝血色，僵硬的表情也灵动了起来。

    「孙次郎」那黑白分明的双眼，眼中的瞳孔，逐渐变作和漏瑚一致的红色竖瞳。

    五条悟呵呵笑了几声，鞋尖碰了碰漏瑚的脸颊，没什么诚意地说道：

    “好狼狈呢，早点说不就好了嘛。省得被这样折磨了嘛。”

    “……您现在可真像个反派。”

    虎杖悠真直接忽略了自己正在虐待咒灵的事实，头也不抬地怼了一句。他伸手摸了摸面具的表面，无视了「孙次郎」面具上泛起的红晕，冷漠地问道：

    “孙次郎，这东西，有同伴吗？在哪？”

    「有…同伴…在…海…」

    “啊，信号好差诶，你行不行啊，悠真？要不我来？”

    “…”真让这人来只会添乱吧。

    “孙次郎，这东西，是怎么知道五条今天会经过这里的？”咒术师的行程和行走路线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掌控并泄露给咒灵，这也太危险了吧！如果…

    如果今天被泄漏行程的不是五条悟，而是虎杖悠仁这个菜鸟呢？

    虎杖悠真无法停下自己的恶意揣测，那些人想要故意弄死「容器」又不敢光明正大地彻底惹毛这位最强，暗中下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人…人类…咒术师…杀掉…五条悟…」

    虎杖悠真发出一声有些轻蔑的嗤笑，针对着这只咒灵的天真想法。

    “夜色很美，梦也香甜。”在做梦吗？连他都打不赢，就想来杀最强术师？

    「放出…诅咒之王…」

    虎杖悠真听到这句话后，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郁

    ——他还要，再强一点，再更强一点才行。

    “哈哈哈，喂，孙次郎…是吧？它有多少个，像它这样有智慧的咒灵同伙？”五条悟摸着下巴，陷入他自己的思绪，嘴上自言自语着，“而且，今天下午的行程虽说是临时订下的，但晚上要去找夜蛾…唔，我好像又迟到了？都怪它！罪加一等！”

    虽然五条悟嘴上这么说，他已经想好了借口——嘛，反正夜蛾晚上应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啦。

    “孙次郎？诶，是不是坏掉了？竟然不理我。”

    “…您倒是对自己被人嫌弃这一点，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那当然是因为，「孙次郎」只会听他的话啊，好歹也勉强算是他上辈子的遗物，他曾经的、被他舍弃掉的一部分。

    “诶～悠仁，你看你哥又开始口是心非了呢！明明他也超喜欢GTG（Great　teacher　Gojo，伟大的五条悟）的。”五条悟自然不会被虎杖悠真的酸言酸语给影响到，他甚至仗着有着便利的眼睛，向虎杖悠仁分析起虎杖悠真脸上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你哥现在超不爽我靠你这么近……哎呀，被戳中了小心思，现在恼羞成怒了。”

    “啊，那个，五条老师…我觉得老哥现在只想跟你同归于尽诶　”

    虎杖悠仁指着从腰后拔出胁差，阴沉着脸，好像随时准备抛弃审问咒灵，和五条悟打起来的虎杖悠真。

    “没事啦，悠真只是看起来凶一点…哇！你真来啊！？”

    紫色的弦月状刀气被停止在无下限屏障外。五条悟故意露出一副后怕的模样，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不过，打不到哦——你不是知道吗？”

    “只是手滑。”虎杖悠真毫无歉意地敷衍着。

    “切，小悠真的借口好随便啊。”

    ——很敏锐啊，悠真也怀疑咒术师内部，或者干脆是上面有人跟咒灵合作了吗？

    ——不，不如说是，从悠仁的事情之后，就不再信任那些烂橘子们了吧。

    五条悟笑了，他在嘲笑着那些保守的反对派们的傲慢和短视。

    这可是…自己把人往他这一边推的哦。

    借口随便，总比像五条悟那人一样，做人轻浮随便、惹人烦躁来得好吧。

    虎杖悠真收回武器，将注意力拉回戴着面具的漏瑚上，问：“孙次郎，他的同伙除了咒灵，还有人类，对吗？”

    「人类…咒术师…和尚…」

    “和尚？”

    第一时间，虎杖悠真想起了出现在「如月车站」的领域，那个出手收走那只特殊咒灵的奇怪和尚。大概是对方的外形过于不伦不类、不像个正经出家人，而是像是磕了药、在佛寺里开电音法会的类型，让他印象深刻。

    ——还有，那个身手和实力，不像是什么默默无闻的家伙。

    「虎杖君，你要加入我们吗？」

    「一起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太蠢了，听上去比去年那个想要杀光全世界普通人的夏油杰还疯狂。

    虽然，虎杖悠真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但总觉得那个奇怪的和尚有些不对劲，尤其是额头上那道眼熟的伤疤……不会是那个突然不见的虎杖香织在外面找的第二春吧？

    虎杖悠真脑子里已经脑补了几个堪比八点档的狗血剧情。

    就在虎杖悠真神游天外时，一桩长满了白花，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的树桩从天而降，咚的一声落在三人面前的空地上。这树桩出现得毫无征兆，顷刻之间便扎根在土地中，生长了起来，让地上开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

    浓郁的花香吸引了在场唯三人类的注意，让他们不知不觉地松懈了下来，转而注视着这片花海。在五条悟和虎杖悠仁见到这些美丽的鲜花，敌意消退时，虎杖悠真却捂着口鼻，连续打了几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最后一脸菜色地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仿佛要背过气一样。

    五条悟被这连声的喷嚏给弄得回过神来，迅速意识到这些突然出现的鲜花是某个咒术导致的。——以往无所不能的六眼竟然没有发现暗中潜伏着的敌人。

    ——这可真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啊…这个世界。

    虎杖悠真的状态，也影响到了「孙次郎」。这面原本强行cao控着漏瑚吐露情报的古旧面具，此刻已经收回了那些rou质根须，焉哒哒地掉落在花海里，原本泛起的血色也消散得一干二净，面具的表情再次恢复那副死板僵硬的模样。

    索性，虎杖悠真的刀还插在漏瑚的头颅里，而被「孙次郎」先前衍生出来的根须扎过脑袋的漏瑚，看上去有些晒干的果核，原本圆润的头颅，现在有些皱巴巴的。

    “啊？老哥你花粉症犯了吗？”虎杖悠仁的反应显然慢了一拍，关注点也在奇怪的地方。

    “没有！！只是讨厌鲜花！！”捂着口鼻的虎杖悠真想起了被全日本到处乱飞的花粉支配的几个月，表情嫌恶，“注意点，有东西来了。”

    他只是讨厌所有的花！才不是什么花粉症这种逊毙了的东西！！

    嘴上这么说着，虎杖悠真随手挥动胁差，唰啦一下砍断了缠在虎杖悠仁脚踝上的树藤。

    “五条先生？”

    “我也没察觉到哦。”

    ——大概是，这只咒灵的同伙吧。很特别的咒术，竟然能够削减他的战意。

    只是…

    五条悟突然出手一抓，双手握住突然从植物中出现的花御眼中的树杈。

    ——既然是同伴前来营救，只要盯着这个「东西」，就能抓到对方的小尾巴。

    “嗨嗨，既然是课外实践，教具就该有教具的样子吧。”五条悟对着前来营救漏瑚的花御问道，“是不是有些小瞧我了呢？”

    说罢，五条悟的手下发力，一下子折断了花御眼中生长出来的树枝，它的眼窝里顿时喷涌出颜色异于人类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面开着的花上。

    与此同时，虎杖悠真也来到了漏瑚身边，用胁差彻底袚除掉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漏瑚，接着顺便拔出了作为主武器的长刀，反手劈向花御伸出的手臂。

    一只属于咒灵的断臂冲天而起，重重地砸落在虎杖悠仁的脚边。

    “你是在地上找黄金吗？”虎杖悠真将胁差插回后腰的刀鞘，解下刀绳，抛给虎杖悠仁拿着，“被这种货色弄死了，我可不会帮你收尸。”

    这个蠢弟弟又在东张西望着些什么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虎杖悠真本人却也没有多大的戒备。在他看来，既然五条悟已经出手的现在，那只不速之客是逃脱不了被袚除的命运。

    ——但他们都低估了这只特级咒灵的能力和决心。

    营救漏瑚失败，反而搭上了一双眼睛和一条手臂的花御回身窜入了它制造的花海里，彻底地消失无踪，半点气息也没有留下。

    就连五条悟也没能找到隐藏了气息逃跑的它。

    “…五条先生。”这人是故意放跑的吗？为了有趣好玩？

    在虎杖悠真看来，这位脑子不太正常，为人过于自信轻浮的最强术师，是会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做出奇奇怪怪的决定的人。

    …至少正常人不会为了玩山手线游戏，抢了他的过期饭团。

    “嘛嘛，因为五条老师糖分不足，没有电了嘛——”五条悟的脸上丝毫不见一点异色，而是像往常那样嘻嘻哈哈地故意恶心虎杖悠真，“作为今天的学费，小悠真要请五条老师吃喜久福哦，我要毛豆生奶油口味的哟！”

    “我可不是东京校的。”

    ——再说，都这个点了，上哪去给这家伙买刚出炉的喜久福啊？！

    ——这位最强先生就不能正经点，严肃一点吗？